吳曉梅
(安徽農(nóng)業(yè)大學 外國語學院,安徽 合肥 230036)
論后殖民時期的文化身份認同
——以本·奧克瑞的小說《饑餓的路》為例
吳曉梅
(安徽農(nóng)業(yè)大學 外國語學院,安徽 合肥 230036)
本·奧克瑞的《饑餓的路》以后殖民時期的尼日利亞為背景,講述曾經(jīng)淪為殖民地的國家和民族在政治上獲得獨立之后,依然無法擺脫殖民主義的影響。殖民主義思想以隱形方式悄然滲透于新獨立國家的各個方面。通過分析小說中兩位主要人物的文化身份認同,可以揭示出原宗主國文化與本土文化的沖突對人們的文化身份建構(gòu)的重要影響,以及殖民霸權(quán)對發(fā)展中國家和人民造成的傷害。
本·奧克瑞;饑餓的路;殖民主義;文化身份
本·奧克瑞(1959—)是尼日利亞新一代作家,在西方文壇享有盛譽。其作品始終關(guān)注發(fā)展中國家的社會、政治、文化、歷史與民族發(fā)展等問題,并對殖民關(guān)系進行批評性思考。1991年,奧克瑞最著名的作品《饑餓的路》獲得英國最具權(quán)威的文學獎——布克獎?!娥囸I的路》以魔幻現(xiàn)實主義手法將幽靈世界、夢的世界與現(xiàn)實世界交織在一起,以獨特的視角反映出后殖民時期的尼日利亞人在原宗主國文化的影響下產(chǎn)生的文化身份認同問題。在后殖民時期,殖民統(tǒng)治雖然已經(jīng)畫上句號,但其帶來的影響卻根深蒂固。對于曾經(jīng)淪為殖民地的國家和民族來說,本土文化與原宗主國文化的相互沖突對文化身份的建構(gòu)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誠如有學者所言,“身份不是由血統(tǒng)所決定的,而是社會和文化的結(jié)果。種族、階級、性別、地理位置影響‘身份’的形成,具體的歷史過程、特定的社會、文化、政治語境也對‘身份’和‘認同’起著決定性的作用。”[1](P6)因此,從后殖民主義批評視角分析小說中具有代表意義的兩位人物——酒鋪老板娘寇朵大嬸和主人公阿扎羅的爸爸,可以反映出后殖民時期人們在雙重文化的沖擊下面臨的文化身份困惑以及文化身份定位,揭示殖民主義對發(fā)展中國家的影響以及殖民霸權(quán)對發(fā)展中國家和人民揮之不去的傷害。
酒鋪老板娘寇朵大嬸是一位值得研究和深思的人物。小說開始時,她對貧民窟居民總是施以援手,后來,為了追求政治權(quán)力與金錢,她與政黨“富人黨”勾結(jié),變得唯利是圖,對貧民窟居民麻木不仁。在她身上體現(xiàn)出后殖民時期部分尼日利亞人對新殖民主義的迎合。新殖民主義是“殖民主義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的延續(xù)……殖民主義者為了保護已有的利益,在殖民撤退過程中,千方百計地把老殖民主義向新殖民主義轉(zhuǎn)化,企圖保持新生國家對原宗主國的依附性,繼續(xù)維持舊的國際不平等關(guān)系和國際經(jīng)濟舊秩序”。[2](P30~31)新近獨立的尼日利亞無法擺脫原宗主國的影響,新興的政治力量僅僅是西方民主制度的復(fù)制品,無法改變社會現(xiàn)狀??芏浯髬鸬淖兓从吵龊笾趁駮r期部分尼日利亞人在兩種文化中的游離狀態(tài),揭示了他們在文化身份上逐漸認同原宗主國文化的過程。
首先,小說通過描述寇朵大嬸的大量外部細節(jié)變化反映出她接受新殖民主義的過程。在看望大病初愈的阿扎羅時,她穿一身考究的便衫和笨重的外套,顯得氣度不凡;在攝影師躲避“富人黨”打手們的追打時,她穿著鑲有金邊的上衣,手執(zhí)一把鱷魚皮做的大扇子,熱情地招呼客人進酒鋪;公開支持“富人黨”后,她常常穿著束腰的新罩衫和高級袍子,脖子上掛著一串珊瑚珠,兩個手腕上各戴一只銅鐲,還學會描眼影,把眼睛周圍涂得烏黑,臉上擦了一層粉。顯然,奧克瑞旨在通過描述她的打扮揭示其在外表上開始認同原宗主國文化。
其次,寇朵大嬸的精神世界開始墮落,道德不斷腐化,逐漸淪為新殖民主義的追隨者。小說中的“富人黨”隱喻新殖民主義勢力,是舊殖民勢力的悄然變身。舊殖民主義的目的不僅僅是控制殖民地政治、經(jīng)濟等方面,而且要侵占殖民地人民的精神領(lǐng)域,要“清除被殖民者腦中的一切形式和內(nèi)容”。[3](P66)因此,新殖民主義繼續(xù)在精神上奴役人們??芏浯髬鹪诩尤搿案蝗它h”之后開始擁有政治權(quán)力,變成富貴、權(quán)力和威望的化身。小說通過阿扎羅的視角反映出她的巨大變化,讓人們覺得她似乎充滿了邪惡,不再是大家以前認識的那個人了。由此可知,她在精神上已經(jīng)被金錢和權(quán)力徹底腐化,逐漸淪為新殖民主義的奴隸。
寇朵大嬸的一系列變化暗示舊的殖民勢力通過隱形的新殖民主義繼續(xù)對尼日利亞的政治、經(jīng)濟等方面實行間接統(tǒng)治。正如一位學者所言:“新殖民主義與舊殖民主義本質(zhì)上是一樣的,只是新殖民主義采取了不同的形式。它們的根本不同點是,舊殖民主義進行直接的殖民統(tǒng)治,新殖民主義不進行直接的殖民統(tǒng)治,而是承認政治獨立?!轮趁裰髁x無法進行直接的武力征服和殖民統(tǒng)治,而是采取各種方式,尤其是隱蔽的方式進行間接支配,達到控制、干涉與掠奪落后國家和地區(qū)的目的?!盵2](P31)因為投靠新殖民主義勢力,寇朵大嬸獲得了大量的財富與政治權(quán)力,但是奧克瑞在小說中用文字直接描述她活得并不快樂,常常會郁郁寡歡。顯然,奧克瑞想要表達的是,金錢與權(quán)力并不會給人帶來真正的快樂與幸福,依靠舊殖民勢力扶植的政治力量只會讓人的精神世界更加空虛??芏浯髬鸬淖兓从吵霾糠帜崛绽麃喨嗽谛轮趁裰髁x的影響下對文化身份的錯誤定位,致使整個國家處于混亂狀態(tài),并由此表達了對殖民主義的強烈批判。殖民主義的入侵改變了整個國家,顛覆了尼日利亞美好的往昔,即使在獨立之后,處于轉(zhuǎn)型時期的尼日利亞仍然深受隱形的新殖民主義的影響,傳統(tǒng)文明被破壞殆盡,整個國家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發(fā)展趨勢。
“殖民主義不是個人之間關(guān)系的一種模式,而是對一個民族的領(lǐng)土的占領(lǐng)和對其人民的壓迫,殖民主義就是對一個民族進行了軍事占領(lǐng)之后的有組織的統(tǒng)治?!盵4](P142)尼日利亞的本土文明曾經(jīng)飽受殖民主義的摧殘,在后殖民時期,人們依然擺脫不了原宗主國文化的影響。阿扎羅的爸爸是社會底層人物的代表,他遭受的苦難生活具有普遍意義。奧克瑞在小說中通過描寫阿扎羅的爸爸歷經(jīng)苦難、改變、重生、反思的過程,反映出尼日利亞的普通民眾在原宗主國文化的沖擊下對本土文化與西方文化,對如何構(gòu)建自己的文化身份,以及對于本民族前途和命運的思考與探索。
(一)頑強不屈的斗士,堅守本土文化
新獨立的尼日利亞當權(quán)者模仿西方的民主選舉制度,在國內(nèi)掀起了軒然大波。然而,盲目的模仿給人們帶來的并非希望和光明,而是無盡的混亂,人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奧克瑞在小說中通過阿扎羅的視角反映出“爸爸”的艱難與困苦——“他頭發(fā)是白的,沾滿水泥粒兒的臉像戴了一副面具。他幾乎完全赤裸,下身只穿了條我從未見過的、破爛不堪的短褲。他們把兩袋鹽壓到他的頭上,他喊了聲‘上帝啊,救救我吧’,身子站立不穩(wěn),頂上的那袋鹽便掉回到卡車上?!}袋巨大、堅實,像一塊塊又鼓又圓的巖石,鹽粒從其中一個袋子里掉出來,灑落到爸爸的肩上。”[5](P160~161)人們生活的艱難與困苦躍然紙上,他們在充滿壓迫的世界里飽受折磨,遭受侮辱。當阿扎羅的爸爸發(fā)現(xiàn)兒子看到自己時,他的表情更是讓人感到無比心酸——“他的臉不住地抽搐著,脖子的肌肉顫個不停,好像突然得了痙攣癥。……鹽粒撒落在他肩上的同時,淚水從他眼里潸然流下。他帶著一臉羞慚,從我面前步履踉蹌地走過,一雙大腳趔趄著幾乎要把我踩碎。他裝作沒有看見我,扛著袋子低頭向前,盡力表現(xiàn)出重負之下的尊嚴,根據(jù)重量的偏向調(diào)整著自己的承重支點。……就在拐彎的當口,他絆了一下,又重新站穩(wěn),接著又打了一個趔趄,在路面的泥土和垃圾上滑了一下,然后摔倒。……爸爸沒有從地上爬起來,他滿身是泥,像死去的人一樣僵臥著,血從后背滴下來,同地上的垃圾摻和到了一起?!盵5](P161)奧克瑞對阿扎羅的爸爸摔倒的細致描寫具有特別的涵義,他摔倒并非僅僅因為承受不了水泥袋的重量,更多的是承受不了社會的不公平和羞辱的重壓。[6](P13)盡管生活充滿艱難,但是阿扎羅的爸爸并沒有因此退卻,而是對生活充滿希望。
奧克瑞在小說中通過描寫幾次拳擊比賽反映了阿扎羅的爸爸試圖通過暴力與各種邪惡力量進行斗爭,擺脫苦難。起初,他與“美洲黃虎”進行較量?!懊乐撄S虎”是鬼魂,贏得比賽,象征著阿扎羅的爸爸從精神上重獲新生。后來,他遇到勁敵“綠豹”?!熬G豹”代表的是由西方勢力扶植起來的“富人黨”,是西方文化的代表,他的種種行為反映出“富人黨”的狂妄、貪婪和對普通民眾的不屑一顧,為了獲得政治利益,不惜一切代價。阿扎羅的爸爸最終打敗了“綠豹”,意味著他堅決擁護本土文化,頑強抵抗原宗主國文化。后來,他與穿著白外套的高個子男人相抗衡?!鞍淄馓住毕笳髦f的殖民勢力通過悄然偽裝,以新的形式對前殖民地繼續(xù)進行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方面的控制與影響。最終,阿扎羅的爸爸贏得了比賽,扯下高個子男人的白外套,使其本來面目暴露無遺——“他的體毛真多,就像某個叢林動物身上的毛”,“他的腿又長又細,像蜘蛛類動物的腿”。[5](P503)穿白外套的男人被描繪成偽裝的動物,意在揭示盲目認同西方文化的人們已經(jīng)變得像動物一樣,失去了人類的基本情感。[7](P97)盡管阿扎羅的爸爸每次都能取得勝利,但他逐漸意識到僅憑一己之力,無法改變整個國家的社會現(xiàn)狀,即使消除了現(xiàn)在的統(tǒng)治者,還是會出現(xiàn)更加兇殘的新的統(tǒng)治者。
試圖通過暴力改變社會現(xiàn)狀無果之后,阿扎羅的爸爸決心做一名政治家,當國家元首,把自由和繁榮推向整個世界。他逐漸認識到“窮人黨”和“富人黨”是一丘之貉,只是為了博取窮人的支持,實際上根本不關(guān)心窮人的利益。于是,他想建立一個政黨,真正為窮人的利益而奮斗。他試圖勸說鄰居們支持他,投他的票,得到卻是嘲笑與不屑。但他依然付出努力與行動,開始動手掃除街頭的垃圾,因為他認為街頭的垃圾不掃,人們心頭的垃圾又何以掃除?然而,隨后出現(xiàn)的結(jié)果卻令他大惑不解:人們繼續(xù)將垃圾倒在街上,絲毫不理會他的勸解。民眾的麻木使他意識到個人的能力是十分有限的,他不可能只憑一己之力擔當國家元首。于是,他開始尋找政治伙伴。在獲得乞丐們的支持之后,他勁頭十足地四處奔波,試圖組織他們清掃垃圾、掃凈路面、為攤位刷漆、在水溝旁種樹,挨家挨戶動員人們投他的票,懇勸人們湊錢幫助乞丐。然而,人們卻認為他在給大家的生活增添麻煩。在新殖民主義和本國剝削勢力的雙重壓迫下,窮人們逆來順受,早已分不清誰是他們真正利益的代表,因而對阿扎羅的爸爸的所有努力置若罔聞。最后,阿扎羅的爸爸試圖通過組織自己的政黨以對抗外來勢力及本土邪惡勢力的努力失敗了。
由此可知,尼日利亞雖然取得了政治上的獨立,可是人們在心理上遭受了殖民主義的重創(chuàng),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從原宗主國文化的影響中掙脫出來。阿扎羅的爸爸意識到“富人黨”和“窮人黨”是殖民文化的擁護者與模仿者,支持他們則代表他認同殖民文化。于是,他試圖自己建立政黨,為勞苦大眾爭取權(quán)利和地位,頑強抵抗殖民文化。盡管他的努力并沒有取得實質(zhì)性的成果,但是面對原宗主國文化與本土文化的沖突,阿扎羅的爸爸是清醒的,他在一步步的取舍與斗爭中建構(gòu)了屬于自己的文化身份。
(二)理性的探索者,理智面對西方文化
小說中,阿扎羅的爸爸對社會現(xiàn)狀表現(xiàn)出深層的理性思考。與穿白外套的高個子男人比賽之后,他處于昏睡狀態(tài),卻仍然在睡夢中重新審視著這個世界。小說通過他的夢境反映出尼日利亞的社會現(xiàn)實:貧窮、饑餓,在血腥的戰(zhàn)亂中掙扎,被外部勢力掠奪,被西方世界操縱,人心渙散。他醒來之后告訴家人:“我們的祖先教會我許多哲學。我的父親‘道路祭司’在我面前出現(xiàn),告誡我務(wù)必把門開著。我的心必須打開。我的生活必須打開。我們的路必須打開。一條打開的路永遠不會饑餓。奇異的時光就要到來?!盵5](P528)在經(jīng)歷了暴力和政治對抗社會現(xiàn)實的失敗之后,他更加認清尼日利亞的社會現(xiàn)狀。他意識到必須用新的目光打量世界,必須用不同以往的方式審視自己,讓本民族的文化以開放的姿態(tài)迎接不可避免的變化。阿扎羅的爸爸是雙重文化沖突中的智者,他站在本民族文化的立場,采取兼容并蓄、寬容、開放的態(tài)度對待西方文化。他所代表的是處于尼日利亞社會底層的勞苦大眾,他們雖然在后殖民時期深受原宗主國文化的影響,仍然以頑強的斗志,尋找屬于自己的文化身份建構(gòu)之路,并對尼日利亞的未來充滿希望。
后殖民時期的尼日利亞仍然無法擺脫殖民主義的陰影,本土文化與原宗主國文化的沖突以及遺留的殖民主義思想給尼日利亞國家和人民帶來了無盡的苦難。奧克瑞通過再現(xiàn)殖民歷史提醒人們進行反思,殖民主義的影響并沒有隨著殖民統(tǒng)治的結(jié)束而銷聲匿跡,而是悄然滲透于尼日利亞的社會、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方面。奧克瑞借助小說中的人物表達了自己對于尼日利亞現(xiàn)實出路的思考??嚯y是尼日利亞邁向未來的必經(jīng)之路,只有堅持本民族文化并順應(yīng)時代的要求,尼日利亞才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光明未來。在全球化的21世紀,西方文化的沖擊使得越來越多的中國人感到迷茫,甚至對本土文化價值觀產(chǎn)生懷疑。雖然《饑餓的路》是以尼日利亞作為創(chuàng)作背景,但其中折射出的民族精神和對待西方文化的理性態(tài)度,對于中國以及其他發(fā)展中國家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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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葉利榮 E-mail:yelirong@126.com
On the Recognition of Cultural Identity in the Postcolonial Period——Take Ben Okri’sTheFamishedRoadas an Example
WuXiaomei
(ForeignLanguageDepartment,AnhuiAgriculturalUniversity,Hefei230036)
Take the postcolonial period of Nigeria as the background,Ben Okri’sTheFamishedRoadargues that former colonized countries and nations still can’t cast off the influence of colonialism after acquiring political independence.Colonial ideology has penetrate into every aspect of newly independent countries in an invisible way.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wo key figures’ cultural identity,it can be revealed that the conflict between the indigenous culture and former suzerain culture has important influence on the construction of people’s cultural identity,and colonial supremacy causes great harm to the developing countries and their people.
Ben Okri;The Famished Road;colonialism;cultural identity
2015-04-20
安徽省人文社科重點項目(SK2015A345)
吳曉梅(1980—),女,安徽廬江人,講師,碩士,主要從事英美文學、比較文學研究。
I106.4
A
1673-1395 (2015)08-003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