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亞寧
黃昏,夕陽紅的似火。我又一次站在院子里。
愛妻走近我好奇地問:“看什么呢,盯著太陽?又不是沒曬過太陽?!?/p>
“黃昏的太陽里有許許多多的故事,你一眼都能看到,甚至能聽到夕陽的訴說?!?/p>
“你就好好逗我,太陽里怎么會有故事?”愛妻更好奇了。
“太陽里的故事一輩子都聽不完?!?/p>
“別逗我,要是真的有,你給講一講?”
我沒有回答妻子的追問,靜靜地看著夕陽以及她周邊的每一朵白云,看著夕陽照耀下的大地、樹木、房屋、小河……
我喜歡靜靜地站在院子里望著天邊戀戀不舍的夕陽把最后的余光無私地奉獻它摯愛的大地和人類??粗臉幼雍捅徽找眉t葉般的山頭,情不自禁地在心中把有著自家農(nóng)田的山頭和田埂勾勒成一幅絢麗多彩的畫,畫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靜物,唯一揮灑汗水的父母與偶爾飛過的各種鳥兒是這幅畫中的動態(tài)物??粗﹃柧涂吹搅擞H人,看到辛勤的汗水。
這種獨一無二的畫卷在農(nóng)村長大的孩子不要筆墨紙張就能在大腦里畫得出來的,無數(shù)次。這也是老老實實的莊稼人的真是寫照。
如果說早晨是希望的開始,那么下午就是收獲希望的時刻。在夕陽下,流了一天汗水的莊稼人在田里緊鑼密鼓地做著收尾工作,望著一天的收獲,心里充滿了喜悅。當夕陽最后一抹余輝藏在山頭背面后,莊稼人打理起回家的行囊,又一天播種希望的日子畫上了一個句號。與土地打著交道的莊稼人,背著太陽不知感受了多少次播種希望與收獲希望的日子。每天太陽一出來出山直到夕陽西下,多少年來忙忙碌碌地重復著不同季節(jié)的不同耕耘。
幾乎沒有一個不知道沙中淘金的艱辛。祖祖輩輩的莊稼人頂著烈日在祖先留下雄厚土地中尋中一顆顆稀疏的金子。從春天的播種,夏天的養(yǎng)護,秋天的收獲,一塊丈八大的土地上付出的心血無法用一桿秤或者一個器皿來衡量,只有一顆紅彤彤的太陽知道一個莊稼人在一片癡愛的土地上流下多少滴汗水。老實本分的莊稼人背著太陽從東山一直到西山,一年到頭守著莊稼地,什么時候熟地,什么時候送糞便與肥料,什么時候播種,什么時候除草留苗,什么時候施肥,什么時候收割,都有高空紅紅的太陽陪伴著,偶爾有遠道而來的細雨或者暴雨的參合,是一件合不攏嘴的事兒。遮著陽光的日子,出山的人涼爽極了,干涸的莊稼喝足天水,一個勁兒地成長,一些即將成熟的莊稼一場連陰雨后變得更加成熟。莊稼人看著長勢肥油的莊稼和黃橙橙的果實,忘卻了頂頭烈日,把整個生命交給了太陽。忙完春夏秋三季,總以為寒冷的冬天能歇歇腳。勤快的莊稼人從早到晚馬不停蹄地忙著,一件生活完了,一件又擺在他們面前了。
我的父親與母親的祖輩是農(nóng)民,父親與母親是農(nóng)民。父親和母親常說他們是在土炕上出生的,在土堆里長大的,在土林里生活,最終要睡在土窖里。的確如此。父親和與母親十幾歲開始與土地打上交道,從未停歇過,風風雨雨一輩子。
在農(nóng)村生活的日子,每天黃昏,總喜歡站在自家院子里在享受著夕陽之外就是靜靜等待父母。明知父母不會因我的等待早日歸來,或者說父母不會為了不讓我等待而早日歸來,可我還是天天如此,這是多年來養(yǎng)成的規(guī)律如一的習慣。其實父母的歸來沒有人規(guī)定下固定的時間,但每次歸來天色漆黑,這一點是恒古不變的。偶爾得到父母帶著埋怨的責怪:我們不回來,還在山里藏著了?
“看著夕陽就想起你在山里勞動的情景?!?/p>
“能讓我少流幾滴汗水,還是少鋤幾根草的話,你就天天看?!?/p>
“看著夕陽的變遷和感受著夕陽的溫暖,就知道你們在地里是怎么勞動的?!?/p>
“天天是老樣子,不就守著那塊地么!”
沒幾天,忘記了父母的責怪,又靜靜地等著,累得氣喘喘吁吁的父母一上院子,敏捷地跑過去接過手中雜七雜八的犁具,偶爾帶回一些香噴噴的野菜與野果子,樂得我手舞足蹈。有時候跑到田里幫父母背回事先打的豬草,捆好的麥子,裝好的野菜。
在烈日的夏天,城市的街頭隨時隨地就可以看到女人打起的遮陽傘,她們討厭多情的陽光。而母親走進了城市,但不打遮陽傘,忙忙亂亂奔跑在城市的街頭。父母與所有的莊稼人一樣,在三畝地里流汗水維持著一家的基本開支、孩子的學費……三個孩子走向了社會,總以為能享受到天倫之樂了,然后生活的又一頭牽住了父母。雖然離開村莊離開了農(nóng)田,但生活的擔子并未減輕,整天圍著兒女的事兒頂著太陽。孫女大了,上學放學的送接擔子落在母親的肩膀上??傄詾榭梢悦撾x了艷陽,似乎是命中注定離不開那一縷縷高陽。早晨七八點陪著孫子孫女去學校,孩子進了學校,她忙著走親戚看朋友,下午按時按點接著孫子孫女回家。夕陽下,她靜靜地坐在樓道里,不知道思考著什么,只有她心中清楚。
五十九歲的母親體力還硬朗,孫女上小學的不需要接送了,又看起我的兒子。每天下班回家,母親坐在門檻上抱著孫子,唱著一首永遠不會老的歌謠:
嗷,嗷!嗷,嗷……
娃娃睡覺覺
山里下來一個老道道
頭上頂一個草帽帽
腰里緊一根草腰腰……
我好奇地問母親:“坐在門檻上,太陽直盯(射)著,曬得你能行?”
“不曬,不曬?!?/p>
“農(nóng)村不曬太陽干不成農(nóng)活,現(xiàn)在不照太陽沒什么的?!?/p>
“我從小到老已經(jīng)習慣了?!蹦赣H不緊不慢地說。
“孩子是不是太曬了?”我驚奇地問道。
“太陽直照(射)的時,我給孩子遮陽光著了,再說孩子照照太陽也好,皮膚黑了點,但健健康康?!?/p>
我無言以對,只能以笑理解母親。
這是母親老年的生活,也許太多母親與我母親有著一樣的生活,也許太多的母親依然背著太陽從早晨出山,太陽落山回家。他們把太陽已經(jīng)置之度外,背著太陽為自己為兒女生活,只有走近一個稱作天堂的地方,太陽會離開他們,也許他們還會思念著太陽。
外婆去世的前幾個月我去看她老人家,上了院子看見她坐在一塊厚厚的棉墊子上仰面對著太陽。我問她太陽曬黑了皮膚,她笑著說:“年輕種地的時候把太陽從東山背到西山?jīng)]曬死,爾格(現(xiàn)在)光曬太陽不勞動已經(jīng)享福了,皮膚黑了沒什么?!蓖馄诺囊环挼莱隽怂男穆?,觸動了我的心。外婆一輩子沒有離開過農(nóng)村,就守著幾畝地生活,身邊長大的兒女走了,孫子孫女走了,她還生活在農(nóng)村。她不再頂著烈日勞動,可她每天在夕陽里多了思念和牽掛,每一次回家她都嘀咕幾句我們一年四季回家太少。靜靜地想想外婆一生在農(nóng)村生活的細節(jié),她是一個典型的背著太陽變老的莊稼人。endprint
我學著外婆的樣子坐在板凳上朝天空一望,毒辣辣的太陽刺眼,我慌忙伸手遮住陽光。外婆笑著說:“把你們年輕人一點太陽也見不得了,我上你們這個年紀,赤著腳在熱黃土地里走,頂著太陽做活,一輩子還不是下來了。”我笑著對外婆說時代不一樣了,不照工作著對了。外婆落下臉色說:“一下沒太陽了,讓你們龜孫子再工作?!蔽覜]有再和她說下去,說起她年輕的許多事兒。她的觀點有些極端,但我不得不接受她對我嬌氣的批評。不知不覺太陽膝下,紅彤彤的夕陽照耀得大地成了一副獨一無二的晚霞圖,靜靜觀賞著美麗的畫的同時,尋覓到了太多太多的的哲理。
從外婆和母親身上我看到了背著太陽慢慢變老的人生活習慣。太多的一輩子勤勤懇懇的莊稼人已習慣了太陽的考驗,唯有在太陽下勞動并收獲自己汗水換來的果實才是最光榮的?;氐匠抢?,我一有空就后站在院子里望著山頭上最后一抹夕陽,有時候?qū)W著母親哼起一首首古老的童謠。
谷子黃
谷子黃了,金燦燦的直耀眼。風悄悄地從山的那頭一掠而過,遠道而來的它與一簇簇可愛的谷子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用柔柔的雙手撫摸了一下數(shù)萬千棵熟透了的谷穗,猶如數(shù)千萬金片的谷穗搖晃著可愛的腦袋,發(fā)出醉人的響聲,隨之,撲鼻而來的香味把整個人醉倒在一望無垠的谷田里,密密麻麻的谷桿與風聯(lián)手將醉倒的人緊緊地擁抱在幸福的懷抱。頃刻,谷子與觀谷子的人都是幸福的。
風的又一次來臨,擾亂了這場千載難逢的好戲,受驚的谷穗、谷桿及谷葉肆意飄擺,尋尋覓覓,在飄滿香味的谷田里尋找失散的親人。風的遠去,驚慌片刻的它們又回到了原位,高傲地仰著頭,最美的一面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出來。農(nóng)人站在田邊,豐收的喜悅沖淡了所有的苦累,心靈的最深處盛開出一朵艷麗的花兒,與谷穗一同爭寵。
幾個瘩瘩潔白的云塊撂在天邊,金燦燦的陽光直瀉下來,腳底的黃土似熱非熱的。一群麻雀掠過谷田,猛然,嘰嘰喳喳的麻雀一個龍擺尾直竄谷地?!班肝梗肝?。”父親拍著手吆喝。受驚的麻雀一躍而起,鷹擊長空的樣子飛向另一個山頭。趕它們干什么,小小的麻雀能吃多少。我跟在父親后面囁嚅道。吃多吃少,不能讓這些東西把金燦燦的谷子吃了,吃了就等于吃了希望。父親嚴厲地譴責我。我不再說話,悄悄地跟在后面。麻雀來了的時候,我學著父親的樣子賣命地揚著雙手,放開嗓門:喔喂,喔喂。這一學,成了我的終身手藝。父親忙農(nóng)活,趕麻雀成了我的生活。秋天一到幾乎每天守候在那片金黃的谷地旁邊吆喝著。日子長了,一站在谷地邊上,我就來氣,夢想買支槍或買包老鼠藥之類的,或者打死,或者毒死這個討厭的家伙。
下午的時候,離開了谷地,但趕麻雀的任務還擔在肩,只好站在一個小山丘上吆喝。翹首望去,一片一片的金黃,像一塊黃金棉被恰到好處地鋪在大地,與周邊的其他黃色比起來,一塊塊谷地最顯眼,最引人注目。沙沙,沙沙。風姑娘興高采烈地指揮著一棵接一顆織成的金被子有節(jié)奏地擺動著,像俊俏姑娘們用纖柔的雙手舞動的紗巾在冉冉飄動。望著望著,按捺不住那份激動,一沖抓住金黃金黃的谷穗,生怕剎那間讓風或者其他人帶走。沙沙,沙沙。風還在吹,一棵棵谷子搖著可愛至極的腦袋,炫耀著,每一棵谷子都在彎著微笑。突然。心底涌起一股暖暖的東西,幸福極了,對那些來了趕走又來了的麻雀憎恨劇增,費勁腦汁想一種恰到好處的滅門麻雀的妙方。
回來的路上,天已經(jīng)黑了,坑坑洼洼的路隱隱約約,似乎是平直的,只有腳走出去才知道路是什么樣子的。我一腳高一腳低地跟在父親后面一言不發(fā)。今天的趕麻雀任務算是完成,日后還得給這些谷子找個安全的警衛(wèi)才是。父親長嘆著氣。我天天來趕這些無賴的家伙……我給父親做了保證。打一鞭子走一步也不是個事情,解決它們得想個長久的辦法。父親打斷我的話。我再沒有說話,像父親的尾巴一直跟到院子里,但心里一團旺盛的火一直在燃燒,迫不及待地想燃燒害得我時常要吆喝并驅(qū)趕的麻雀。心里不停地想,想想父親用一年的汗水精心養(yǎng)護起來金黃金黃的谷子,香噴噴的小米之類的,似乎麻雀一日不除弄得我無法安寧,趕麻雀的信心又多了。
后來,父親想出了一個法子,與家鄉(xiāng)人趕鳥的辦法一模一樣。父親砍了幾根粗細均勻的柳棍,直徑約兩厘米,迅速綁成十字架。綁一個放下,又綁一個,我想父親是不是做十字架祈禱保佑谷子不受麻雀之類的鳥兒侵害?但我看著父親嚴肅認真的樣子,到口的話咽下去了,不敢開口問父親。一會兒,父親又抱來一捆上一年割倒的干柴草,用母親剪好的布條巧妙地將干柴草沿著十字架纏繞著綁了一圈,在十字架的一個頂角纏繞成一個球狀。然后,父親拿出一些破舊的衣衫、帽子等,衣服穿在十字架,帽子戴在成球狀的地方。父親將十字架豎立起來,揭開了我心底的謎。父親做了一個照麻雀的假人,家鄉(xiāng)人俗稱照雀人,小孩子大都叫照雀老漢漢,其實就是一個稻草人。我扛著一個,父親扛著四個。插在地邊上算了,免得人進去的時候撞倒谷子。我給父親建議。插在中間,讓這些家伙幫忙的同時享受享受金黃的谷子。父親推翻了我的建議。父親小心翼翼地穿越在谷田里,一會將五個稻草人均勻地分布在谷地的多個角落?;仡^望著谷地的時候,突然感覺父親像是一位畫家,巧妙地利用谷地、藍天、白云、谷子、稻草人勾勒了一副絕妙的畫卷。這個辦法還真起作用,自從按上稻草人之后,整群整群的麻雀很少來了。偶爾有麻雀光顧,風吹動谷子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稻草人也舞動著,麻雀著了慌,一個鷹擊長空不見了蹤影。
金燦燦的谷子一日比一日惹人喜愛,漫步在谷地旁,一股谷香沁入心扉,醉了一樣,一切的一切都向沉甸甸的谷穗傾倒與眷戀。父親笑嘻嘻地撫摸著谷穗說:這谷子長得肥嘟嘟的,收割了學費就足夠了。我學著父親的樣子,攬回一枝沉甸甸的谷穗,聞了聞,香香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了許多夢。想起父親說麻雀吃了谷穗就是吃了希望的話是正確,是父親發(fā)自肺腑的真心話。父親一輩子以種地為生,曾經(jīng)開手扶拖拉機的手藝活丟了后,就沒有重新學習其他手藝,守著幾畝地耕來耕去,把所有血汗與希望播撒在田里。討厭的麻雀就與我們作對,吞食父親播種的希望。
谷香聞了沒多久,便開始收割了。父親坐在地邊上,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谷田好一陣,喜盈盈地脫掉外套,把單薄的襯衣的袖子挽起來,把鐮刀緊緊地攥住,空中揮舞揮舞便下了地。父親馬不停蹄地揮舞著鐮刀,與人比賽一樣,手迅速一伸,四棵五棵六棵七棵不等的谷子被摟回來,手立即一伸,四五棵六七棵谷子又被摟回來,一把手緊緊攥在摟回的谷穗與谷桿之間,一把手舞弄著鐮刀。鐮刀飛出去,又迅速飛回谷根。嚓嚓,嚓嚓。嚓嚓,嚓嚓。一會兒,一大片谷地割倒在地。父親小心翼翼地捆綁起來,慢慢地堆積在一起,然后回過頭望著余留的谷茬。突然,他放下手中的鐮刀,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一個箭步跑到地邊,然后一圈又一圈地在谷茬林里撿丟棄的零星的谷穗。掉了就掉了,一簇一簇撿,太麻煩了。我埋怨父親。父親嚴肅地說:什么東西都是積少成多的,別看一穗一穗撿,這幾畝地里丟的足夠一家人熬一鍋粥喝的。父親的話立即給了我力量。父親嚓嚓地割谷子,我提著小袋子一聲不吭地撿著谷穗。太陽下來的時候,果真撿了一袋子,父親接過袋子搖了搖說:三斤有余?;貋淼穆飞希赣H背著幾捆谷子,我跟在后面,過一段路,父親總要回過頭來問掉了沒有。我搖著頭。掉了的時候,我趕緊撿起來塞進袋子。
母親第一時間將父親收拾好的谷子放在石碾子上碾好,一家人吃一頓香噴噴的新米飯后,便將其中的一部分送給感恩或者重要的親屬。有一次,父親帶我到縣城給親戚贈小米,一群麻雀落在電線上嘰嘰喳喳地叫著,父親指著瘦弱的麻雀說:少了小米。我不懂父親的話,一直跟著。直到親戚接過小米說了一大堆感恩或者說感謝的話,突然就明白了父親的良苦用心,用父親的話就是一塊小小的谷地收割的不僅是谷子,收的還有一些感情在里面。我撿起石塊打麻雀,嘴里念叨打死這些壞家伙。父親不像以前一樣擁護我的決定。他說這些麻雀不吃谷子,在背街小巷撿東西吃??墒牵揖褪欠挪幌聦β槿傅脑骱?,總想詛咒或者驅(qū)散。
又是一年谷子黃,父親遠離我去了。我站在鄉(xiāng)間的一塊谷地里,望著一望無垠的谷子,金燦燦的,心中有說不出的喜悅。想起家鄉(xiāng),想起父親,還有那塊猶如在面前的谷地。家鄉(xiāng)不是盛產(chǎn)小米最多最好的地方,但家家戶戶都種幾畝,除過自家吃,就是填補家用及送給外人的至高禮物。記得,在大學里,我說起家鄉(xiāng),同學立刻說:小米,小米飯。我笑著點頭。在異地他鄉(xiāng)求學,每次帶著小米感謝一些幫了自己的恩人,沒有一次小米不受歡迎。
谷子黃了,金燦燦的直耀眼。我就不由得想去谷地看看,站在谷林里,輕輕地捧起一穗香噴噴的谷穗,聞一聞……飛來飛去的麻雀在谷地周圍飛旋,雖然我多少年來沒有打死一只麻雀,但是不由得伸手驅(qū)趕麻雀,放開嗓門:喔喂,喔喂!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