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雪
盛大的化裝舞會上,羅密歐像那個時代的紈绔子弟們一樣“戴上假面具、在一個標(biāo)致姑娘的耳朵旁邊講些使她心花怒放的話”,就這樣與朱麗葉一見鐘情。
假面具是身份的掩護(hù),或許也增加了少男少女的神秘感。莎翁的表達(dá)方式借用至中國,多以天氣描述登場,月朦朧鳥朦朧,花非花霧非霧,情深深雨蒙蒙。
與朝廝暮守相比,“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的遙對和“霧失樓臺月迷津渡”的凄迷,給當(dāng)事人和看客都留下了更多想象空間。兩地分居的那些日子,著名文藝女青年李清照在一個“薄霧濃云愁永晝”的重陽日寫下名篇《醉花陰》。
寄動情、思念于悲風(fēng)傷雨,朦朧催生佳話亦佳句無數(shù)。如顧城“朦朦朧朧的銀霧/在微風(fēng)中散去/我像孩子一樣/緊拉住漸漸模糊的你/徒勞的要把泡影/帶回現(xiàn)實的陸地”,再比如另一個文藝女青年梁雁翎的歌曲——“你對我像霧像云又像風(fēng),來來去去只剩下一場空”。
綜上所述,朦朧幾乎是古今中外談情說愛不可或缺的元素。那么,問題就來了——哪里的天空最朦朧?
天安門前一如既往熙熙攘攘。來自西安的游客小王拉著女朋友的小手,深情凝望對面城樓上的毛主席畫像。情到深處霾更重。隨著主席面容隱入霧中,小王一回頭,自己牽了一位滿臉褶子的大爺。
另一對兒鬧矛盾,約定背對背各走100步再回頭,對方還在視野中的話就繼續(xù)在一起。結(jié)果呢,他們只走了兩步都回了頭,卻沒能看見彼此。于是,分手了。
類似的段子橫行網(wǎng)絡(luò),旨在提醒大家注意交通安全的同時也須小心避免戀愛事故。我一位朋友的事,可不是段子。談了幾年的對象,因為難在落腳地問題上達(dá)成一致,散了。對于進(jìn)取心滿滿的朋友來說,北京無疑是事業(yè)起步的最佳城市,而對方父母卻堅持要姑娘回成都——瞧你們北京人出個門都跟搞防化演習(xí)似的,我哪能讓孩子和未來的孫子吃那么大苦?
據(jù)說某些相親網(wǎng)站在顯示檔案時,直接跟天氣軟件掛鉤了。輕輕一點,你就能看到那張或美麗或英俊的臉龐所在地的霧霾指數(shù)。這還真夠損的,幾乎就是赤裸裸地提醒被各種搔首弄姿PS照沖昏頭腦的剩男剩女們:為愛奔赴的你,愿意為了他/她不遠(yuǎn)萬里去吸霾嗎?
不過,霧霾對于愛情也是有建設(shè)之力的。比方說,由于視距過小而所見無不塵滿面鬢如霜,街頭邂逅這種根基淺、隱患大的事件,發(fā)生概率更低了。霧里看花的朦朧美得了一時、美不了一世,姐這樣的傳統(tǒng)人士向來是反對簡單粗暴如“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的。盡管大家都很忙,咱還是力爭像父輩那樣多看看電影散散步,多交流下革命理想唄。
當(dāng)然,我們并不拒絕心酸的浪漫。霧鎖京城的這些天里,情侶們可以相邀賞月。朦朧大大降低了制造浪漫的成本,也讓那些相望于城南城北的同學(xué)們油然而生同吸一城霾的休戚與共之感。
最后,我們可以以那部尼泊爾風(fēng)情電影中常見的45度角姿勢站立于北京的天空下,想象著忽隱忽現(xiàn)的CBD上空飄過三個字:等——風(fēng)——來。
(摘自《大眾日報》 圖/傅樹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