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慧萱
稀奇,五樓的住戶在樓下養(yǎng)了兩只雞。
在這個“銅墻鐵壁”的水泥鋼鐵森林中,要想聽到一兩聲雞叫,簡直就像在沙漠里渴望一眼清泉。我不是沒有見過雞,但要么只是在菜市場,看到一群無精打采的雞擠在籠子里等待被人宰殺,要么只是坐在汽車里經過鄉(xiāng)下時,隔著車窗遠遠地看見幾只雞在覓食。因此,可以想象,當看到兩只雞在樓下神氣活現地“遛彎兒”時,我有一種怎樣的驚奇!
這兩只雞,一看就不是沉悶的乖寶寶,在空地上踱來踱去的時候,簡直跟“嫻靜”兩個字完全搭不上邊兒。它們脖子一伸一縮,時而低頭沉思,時而又好像恍然大悟,興奮地開始大叫起來。它們的小腳爪從來沒有端端正正停歇的時候,不是在撓癢癢,就是好像發(fā)現了什么寶貝,鼓足了勁兒在地上扒呀扒。更多的時候,這兩只雞慢慢悠悠地踱著方步,昂首挺胸,擺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架勢,仿佛一對恩愛的將軍夫婦。
但是,只要有一點小小的誘惑,它們立馬原形畢露。平時,我從樓下經過,它們對我愛理不理,旁若無人地踱著方步,完全不把我這個高級動物放在眼里。不過,如果我手里恰好有一個面包,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開始的時候,它們還只是遠遠地盯住我手中的美味,等我走近,便一前一后或一左一右將我包圍,偏著腦袋向我可憐巴巴地討食。尤其是母雞,這時便現出一副諂媚的模樣,嘴里發(fā)出低沉的“嘰嘰”聲,小腦袋一點一點,似乎想要過來在我的褲腳上蹭一蹭,向我表示好感。每當遇到這種情況,我便會慷慨地撒下一大把面包屑。對那只母雞,我尤為照顧,經常趁公雞吃完了跑遠以后,給它開小灶。
我的這種施舍,在一個月后便不得不停止了。一次,在給母雞喂面包屑的時候,一直在旁邊默默看著的阿姨發(fā)話了。她對我說:“妹子,以后別給這兩只雞喂好東西吃了,特別是這只母雞,就是因為吃慣了你給的面包,現在都不肯吃谷粒、菜葉了。”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羞愧地點了點頭,旋即不好意思地跑遠了。我真沒想到:自己的一時興起,卻給人家?guī)砹寺闊?/p>
一天,我發(fā)現母雞的身影竟然消失了。樓前的老地方,只有那只黑公雞如往常一般踱來踱去,似乎滿懷擔憂,又似乎有點兒郁郁不樂。是因為失去了往日陪伴在身邊的小伙伴么?它身邊的那只母雞呢?難道因為挑嘴不肯吃谷粒而成為一鍋鮮美的雞湯?種種揣測不住地在我腦海盤旋。
我忍不住跑下樓去雞舍查看。還好,母雞正蹲在草堆上。母雞慢慢地站起來,就在它移開身子的一剎那,我看見那里有一枚蛋。我將那枚還殘留余溫的雞蛋握在手中,心中有種難以名狀的感覺。
我對雞的關注多了,自然引起了媽媽的注意。媽媽對我的行為很是不以為然,開始是教育我要注意衛(wèi)生,小心感染禽流感,我便以禽流感暴發(fā)期已經過去為由辯駁。既而,媽媽開始鄙視我:逗雞玩只是她五歲以前才玩的游戲,我這個高中生怎能如此幼稚?
可是,我長這么大,才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活生生的雞呢……
(作者系湖南株洲市二中學生)
(責任編校 曾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