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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思哲學革命起點新探討

2014-12-05 21:27林鋒
江漢論壇 2014年7期

摘要:我國學界的主流觀點認為,馬克思的“哲學革命”發(fā)生于19世紀40年代中后期,以《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等論著為標志。這種看法不符合馬克思思想發(fā)展的實際情況。事實上,馬克思的“哲學革命”早在1843年的《黑格爾法哲學批判》中便已發(fā)生。他的“哲學革命”是一個過程,《批判》是這一過程的真正起點,后來的馬克思著作不過是推進、深化了他的“哲學革命”而已?!杜小肥钦嬲_啟馬克思“哲學革命”思想歷程的“初始性著作”,是他的第一部“新唯物主義著作”。澄清這一點,有助于科學評價《批判》這一早期著作的哲學價值與歷史地位,恢復馬克思思想史的本來面目。

關鍵詞:哲學革命;哲學立新;《黑格爾法哲學批判》;新唯物主義

中圖分類號:A8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54X(2014)07-0083-05

長期以來,我國學界的主流觀點認為,馬克思的“哲學革命”發(fā)生于19世紀40年代中后期,以《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以下簡稱《提綱》)、《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以下簡稱《形態(tài)》)等論著為標志,在這些標志性論著中,馬克思徹底清算了自己先前的舊哲學信仰,真正創(chuàng)立了“新唯物主義”,實現(xiàn)了對傳統(tǒng)哲學的革命性變革。1845年前的馬克思論著(包括創(chuàng)作于1843—1844年的《黑格爾法哲學批判》、《論猶太人問題》、《(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1844年經(jīng)濟學哲學手稿》、《神圣家族》等早期著作)則被上述流行觀點排除在馬克思的“哲學革命”之外,并被定性為他創(chuàng)立“新唯物主義”的思想歷程中的“不成熟著作”。在上述觀點看來,這些論著不同程度上帶有舊哲學痕跡,其思想觀點與馬克思主義立場存在較大差異甚至嚴重對立,馬克思40年代中后期創(chuàng)立的“新唯物主義”,既是對傳統(tǒng)哲學的革命性變革,也是對他先前論著中持有的“不成熟思想”(甚至“不科學思想”)的根本超越。

在筆者看來,上述流行觀點是對馬克思“哲學革命”思想歷程的嚴重曲解,是難以成立的。事實上,馬克思的“哲學革命”絕非在19世紀40年代中后期才真正發(fā)生,而是在1843年的《黑格爾法哲學批判》(以下簡稱《批判》)等被上述觀點貶低為所謂“不成熟著作”的早期著作中便已發(fā)生:馬克思的“哲學革命”是一個過程,《批判》是這一過程的真正起點,40年代中后期的馬克思論著(包括《提綱》、《形態(tài)》等所謂“標志性論著”)不過是推進、深化了他的“哲學革命”而已,并非這一革命的真正開端。

要令人信服地論證“《批判》是馬克思‘哲學革命的起點”,首先需要論證馬克思“哲學革命”的“過程性”。很顯然,“哲學革命的起點”這一提法本身就是以馬克思“哲學革命”的“過程性”為基本前提的。如果其“哲學革命”并非一個過程而是一次性行為,那就根本談不上有什么“起點”了。以往我國學界有一種不準確的流行說法,即馬克思的“哲學革命”是在19世紀40年代中后期他的《形態(tài)》中一次性完成的,這種根本否定馬克思“哲學革命”的“過程性”的觀點,在國內(nèi)頗有影響力,為許多研究者所認同。因此,對馬克思“哲學革命”之“過程性”的指認與說明,不僅有助于論證本文的基本結論,還有助于駁斥上述錯誤的流行說法,消除人們對馬克思“哲學革命”本身的誤解,深刻認識馬克思的“哲學革命”及其新哲學的精神實質(zhì)。

在筆者看來,正是馬克思創(chuàng)立其新哲學的過程性賦予其“哲學革命”以“過程性”,這是因為:馬克思的“哲學革命”與“哲學立新” (指他創(chuàng)立新哲學)在時間上是一致的、重合的。

首先,作為一個宏大、嚴整的思想體系,馬克思的“新唯物主義”具有極為豐富的思想內(nèi)涵,其哲學視野極為開闊,不僅對社會歷史、實踐、人學問題,也對一般本體論、存在論、辯證法、認識論等問題形成了深刻、透徹的看法。既然馬克思“新唯物主義”是一個論域廣泛、內(nèi)容豐富的宏偉體系,那么僅僅確立了它的某一(或某些)組成部分,哪怕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個(或幾個)組成部分(比如唯物史觀、實踐觀等),也不宜斷言這種新哲學已被“創(chuàng)立”了。只有完整地創(chuàng)建了這種新哲學的理論大廈,形成其各部分的所有重要觀點、所有重要理論,我們才能斷言,馬克思真正完成了對其“新唯物主義”的創(chuàng)立。創(chuàng)建超越一切舊哲學的宏大、嚴整、博大精深的“新唯物主義”思想體系、實現(xiàn)“哲學革命”,這樣的哲學壯舉,即便對于作為天才哲學家的馬克思來說,也必然有一個過程。這一點我們完全不難理解。

其次,馬克思“新唯物主義”的哲學思想絕不是完全集中于他的任何一部論著中的。在他的一生中,根本不存在這樣一部論著:它既形成或包含了其“新唯物主義”的全部基本部分(本體論、辯證法、方法論、歷史觀、實踐觀、認識論等),亦形成或包含了這些基本部分的所有相關的重要觀點,并對這些觀點進行了深刻、透徹的闡釋??陀^地說,任何一部馬克思論著(包括所謂“標志性論著”)都無法充分展現(xiàn)馬克思“新唯物主義”的全部哲學內(nèi)涵,都至多是從某些方面(譬如從歷史觀方面、實踐觀方面等),以某種力度,展現(xiàn)了這種新哲學的部分內(nèi)容,甚至對這部分內(nèi)容的展現(xiàn)和闡釋也是有限的。簡明地說,他的任何論著對其“新唯物主義”哲學體系的闡明或揭示都是不完整或不完全透徹的。

以馬克思“新唯物主義”的兩部所謂“標志性論著”,即《提綱》與《形態(tài)》為例。《提綱》對“新唯物主義”的許多重要理論(比如唯物主義矛盾辯證法、人類解放理論、社會形態(tài)理論等)未做任何實質(zhì)性論述,并沒有給讀者提供“新唯物主義”的完整形象,說這部論著建立了“新唯物主義”的整個理論大廈是完全不符合事實的;該論著對新唯物主義基本觀點的敘述主要是粗線條的,很少展開論證,這種粗線條的敘述方式很難說是做到了對“新唯物主義”觀點的透徹表達;該論著甚至對其重點考察的某些哲學問題的分析或說明也存在不全面或不完整的缺憾,比如,《提綱》在分析“人的本質(zhì)”問題時,僅僅強調(diào)了人的本質(zhì)的社會性,對“勞動與人的本質(zhì)的關聯(lián)性”只字未提,顯然這種關于“人的本質(zhì)”的分析是不全面的?!缎螒B(tài)》雖然闡釋或揭示了新唯物主義歷史觀、實踐觀的許多重要原理,但遠沒有囊括馬克思“新唯物主義”的全部重要觀點,甚至也沒有囊括唯物史觀的全部重要觀點。該著作不但對“新唯物主義”中除歷史觀、實踐觀外的其他部分(譬如辯證法基本原理)的闡釋相當薄弱。而且對唯物史觀原理(這是《形態(tài)》的中心內(nèi)容)本身的闡釋或揭示也是不夠完整或不夠深入的。例如,該論著雖然對“現(xiàn)實的人”的基本特征做了精辟的界定,但未進一步說明“現(xiàn)實的人”的歷史發(fā)展階段,這樣他關于“現(xiàn)實的人”的理論就不能說是完善的②。而且,該著作對唯物史觀的社會形態(tài)理論的探索還遠不能說“透徹”,譬如對資本主義社會形態(tài)、未來社會形態(tài)的探索還是初步的,馬克思在后來的論著(《資本論》第一手稿、《(哥達綱領)批判》等)中對其做了重大深化和發(fā)展??傊肌榜R克思在這兩部論著中完成了對‘新唯物主義的創(chuàng)建”是很不合適的(這樣既夸大了這兩部論著的哲學價值和歷史地位,亦貶低了其他馬克思論著的哲學價值和歷史地位)。應當說,他當時仍處于對這種新哲學的探索過程中,其新哲學的創(chuàng)建尚未完成。

再次,馬克思的“新唯物主義觀點”分布于他不同時期完成的一系列重要論著中,這些論著有的處于馬克思的青年時期,有的則處于中年甚至晚年時期,其時間跨度長達數(shù)十年。事實上,他的許多論著(包括1845年前的早期論著)都對闡發(fā)“新唯物主義”做出了重要理論貢獻,都各有其不可抹煞、不可忽視的獨特哲學價值。舉例來說,寫于1844的早期著作《論猶太人問題》和《(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是馬克思探索人類解放問題的思想歷程中的第一座里程碑,對“新唯物主義”歷史觀的人類解放理論做了第一次理論奠基,形成了這一理論的許多基本觀點。再如,眾所周知,馬克思中年時期寫成的《1857-1858年手稿》對唯物史觀原理進行了新探索,首次提出了關于“人的歷史發(fā)展”的三階段理論,難道這一理論不正是唯物史觀的重要理論嗎?不同的馬克思論著往往各有其思想重心或理論主題,它們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從不同層次(譬如方法論層次、本體論層次、歷史觀層次等)展現(xiàn)或揭示了“新唯物主義”的哲學立場或哲學思想。只有分別對馬克思各個時期的重要論著進行深入研究并加以有機整合,我們才能真正把握其“新唯物主義”的哲學全貌,而不流于片面。

不僅如此,“新唯物主義”的重要理論往往是在不同的馬克思論著中得到初次實質(zhì)性闡發(fā)。舉例來說,新唯物主義的矛盾辯證法理論在1843年的《批判》中得到首次實質(zhì)性闡發(fā);“人的本質(zhì)”理論則在《1844年經(jīng)濟學哲學手稿》中得到初次實質(zhì)性闡發(fā);而人類解放理論便是在《論猶太人問題》和《(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中得到初次實質(zhì)性闡發(fā),并在《形態(tài)》、《宣言》等著作中得到了重大補充或深化⑥。上述事實同樣證明馬克思創(chuàng)建“新唯物主義”的“過程性”。

總之,馬克思對其“新唯物主義”的構建實際上是一個過程,而絕不是一次性完成的。我們絕不能撇開這些事實。僅憑主觀猜測便斷定,馬克思是在刻意制造他的論著在理論上的“缺憾”。如果他某一時刻在自己的頭腦中一下子形成了“新唯物主義”的全部觀點、全部理論,構建了這種哲學的整個“理論大廈”,那么,他何必要以如此漫長的時間跨度(從1843年至馬克思晚年,持續(xù)數(shù)十年)來依次或分別地展現(xiàn)自己不同的“新唯物主義觀點”呢?為什么不干脆在某一論著中一次性全部加以闡明呢?更令人納悶的是,為什么他在展示其“新唯物主義”的某些具體理論時,往往也要經(jīng)歷較長的時間跨度呢?譬如他對未來社會理論的闡釋便經(jīng)歷了很長的時間跨度。早在《1844年經(jīng)濟學哲學手稿》等40年代論著中他就闡明了未來理想社會的特征(盡管這種闡明主要是粗線條的),在中晚年的論著(比如中年的《1857—1858年手稿》和晚年的《(哥達綱領)批判》)中他又對未來社會進行了新的、更加深刻的分析和說明,時間跨度不少于30年。事實證明,馬克思對“新唯物主義”(甚至其中的某些具體理論)的闡釋或揭示經(jīng)歷了一個為時較長的艱苦探索過程,在這一探索過程的早期,他尚不具備完整、透徹地闡明“新唯物主義”理論體系的充分能力,甚至還不具備完整、透徹地闡明其中某些重要理論的充分能力。

此外,作為一個思想極為活躍、涉獵極為廣泛、精力相當充沛的天才哲學家,馬克思的哲學思想經(jīng)常處于動態(tài)的發(fā)展中,他在哲學上經(jīng)常形成或提出新思想、新看法,這完全不足為奇。斷定馬克思在某一時刻一次性形成了“新唯物主義”的整個理論大廈和全部觀點,之后只是分階段依次表達或重復這些觀點而毫無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反而是真正的奇談怪論。作為具有強烈創(chuàng)新意識的哲學家,馬克思絕不會滿足于自己40年代形成的、帶有某些局限性的那些“新唯物主義觀點”,而是必然要根據(jù)新的具體科學研究成果,進一步充實和發(fā)展,構建內(nèi)容更豐富、視野更開闊、思想更完善的“新唯物主義”理論大廈,實現(xiàn)哲學上新的“自我超越”。

那么何以體現(xiàn)馬克思的“哲學革命”與“哲學立新”在時間上是一致的、重合的呢?

我們知道,“哲學革命”意味著哲學領域的“破舊”,但“破舊”的目的在于“立新”,創(chuàng)立新哲學是“哲學革命”的應有之義和內(nèi)在要求。沒有哲學上的“立新”,就根本談不上有哲學上的“破舊”和“革命”。馬克思在哲學上所發(fā)動的“革命”,正是以他在哲學上的“立新”,即創(chuàng)立新哲學作為標志的。離開“哲學立新”,“哲學革命”便失去了根基和依據(jù)。革命必須“破舊”。對舊思想的破除或否定,必須以新思想為精神武器和依據(jù)。沒有“新思想”的人,不但無法破除舊思想,他甚至根本缺乏破除舊思想的動機或意愿。一切思想領域的“破舊”、“革命”本質(zhì)上就是用新思想來取代舊思想,打破或消除舊思想對人們的束縛和統(tǒng)治。但是“確立新思想”是一個過程,是在“破舊”、“革命”的過程中“立新”,破除或否定某種舊思想、舊理念,其實就是相應地確立某種與舊思想相對立、相沖突的新思想、新理念。有“破舊”才有“立新”,有“否定”才有“肯定”,有“革命”才有“創(chuàng)新”,這完全符合辯證法。所以在馬克思開始辯證地否定舊哲學、進行“哲學革命”的同時,他的新哲學的構建也開始了。從時間上看,二者是一致的,是同時發(fā)生、同時存在的,它們相互關聯(lián)、無法割裂、相互依賴、互以對方為自己存在的條件,是同一過程的兩個方面。所以,如果馬克思的“哲學革命”是一個過程的話。那么其“哲學立新”也必然是一個過程,反之亦然。馬克思的“哲學立新”歷程何時開啟或終結,他的“哲學革命”歷程亦何時開始發(fā)生或完成,反之亦然。

有的論者或許會堅持這樣一種看法:只有完整地創(chuàng)立“新唯物主義”,才意味著馬克思“哲學革命”的真正發(fā)生;如果他只是形成了這種新哲學的部分觀點,還談不上有什么“哲學革命”,至多只能認為他已處在其“哲學革命”的前夕,正在為發(fā)動這一革命做思想上的積極準備。不難看出,這種觀點是將馬克思哲學上“立新”的徹底完成作為馬克思“哲學革命”發(fā)生的必要條件。而在筆者看來,這種貌似有幾分道理的看法,其實是相當片面、偏頗的。如上所述,馬克思在哲學上的“立新”與他在哲學上的“破舊”、“革命”是不可分割、相互依存、同時進行的,而不是截然分開、先后發(fā)生的兩個事件或兩個過程。上述看法卻認為。先有哲學上的“立新”,而后才有所謂“哲學革命”,這在邏輯上是根本站不住腳的。新唯物主義部分重要觀點的形成,不但表明馬克思的“哲學革命”已經(jīng)發(fā)生,而且意味著這種“哲學革命”是有某些重要的哲學成果相伴隨的,盡管這里所說的“哲學革命”還只是局部的或階段性的,在“革命”的廣度(涉及的哲學領域)和深度(對哲學問題認識的程度)方面也有限。但如前所述,馬克思的“哲學革命”并不是一次性完成的,而是經(jīng)歷了一個從醞釀、發(fā)生到拓展或深化的過程。該看法既然承認馬克思的“哲學立新”是一個過程,那么,同樣應該承認,馬克思的“哲學革命”也是一個過程。馬克思“哲學革命”的歷程絕不是在“哲學立新”完成后才真正開啟,而是與后者同時開啟、同步進行和深化。

通過上文的分析我們已經(jīng)明確:馬克思的“哲學革命”是一個過程,這一過程的起點與其“哲學立新”的起點在時間上是一致的。不僅如此,這兩個起點在學術載體(指論著)上也應當是一致的,它們所對應的不可能是兩部不同的馬克思論著。這意味著,如果說馬克思是在某一部論著中開啟了其“哲學立新”的思想歷程的話,那么,我們就認為,他在這部著作中同樣開啟了其“哲學革命”的思想歷程,反之亦然。認識到“哲學革命”起點與“哲學立新”起點的一致性,為我們正確指認馬克思“哲學革命”的起點奠定了堅實的思想基礎。創(chuàng)造了決定性的思想條件。這就是說,只要有效確定了馬克思創(chuàng)建其新哲學的起點,也就確定了其“哲學革命”的起點。那么,如何來確定馬克思創(chuàng)建其新哲學的起點呢?

我們知道,馬克思的論著是其思想的載體。記錄或展現(xiàn)了他不同時期的哲學觀點,深刻地反映了其哲學思想的演進軌跡。不論是馬克思的“哲學革命”,還是他的“哲學立新”,都要反映或體現(xiàn)在他特定時期的哲學論著中。對馬克思不同時期的論著進行深入考察和比較研究,確定闡釋或蘊含其新哲學的初始性論著,是辨認馬克思“哲學立新”之起點的基本途徑。這種“初始性論著”,必須具備這樣的基本條件:在該著作中,馬克思開始對其新哲學的觀點進行闡釋或揭示,首次確立了根本不同于舊哲學的新哲學范式,實現(xiàn)了其對舊哲學的第一次實質(zhì)性超越。這里所說的“新哲學的觀點”,并不要求是這種新哲學的全部觀點,只要是其中的部分觀點即可。如前所述,在馬克思畢生的論著中,任何論著對其“新唯物主義”哲學體系的闡明或揭示都是不完整或不完全透徹的,沒有哪一部論著能窮盡其新哲學的全部觀點。加之他的“哲學立新”是一個過程,而我們探尋的只是這一過程的起點,那么就完全不必也不宜苛求上述“初始性論著”囊括馬克思新哲學的全部觀點。

那么,在馬克思畢生的論著中,究竟哪一部論著是闡釋或蘊含其新唯物主義哲學的“初始性論著”?哪一部論著最先確立了新哲學范式,實現(xiàn)了對舊哲學的首次實質(zhì)性超越?一般學者們通常會首先想到《提綱》或《形態(tài)》這兩部著名論著,而恩格斯對《提綱》的一個著名評價,即它是“包含著新世界觀的天才萌芽的第一個文獻”⑦,更加強了這種判斷的可信度。的確,這兩部論著深刻闡明或揭示了馬克思“新唯物主義”的不少重要觀點、重要思想,充分反映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理論范式,根本超越了傳統(tǒng)哲學,但問題是:它們是否是最早闡釋或蘊含馬克思“新唯物主義”觀點、最先實現(xiàn)哲學范式之革新及對傳統(tǒng)哲學之超越的“初始性著作”?要回答這一問題,我們不妨將目光繼續(xù)投向《提綱》之前的馬克思論著。它們大體可劃分為兩個階段的論著: 《萊茵報》時期以后、《提綱》之前的馬克思論著(以《批判》為首部重要著作,主要包括《批判》、《論猶太人問題》、《<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1844年經(jīng)濟學哲學手稿》、《詹姆斯·穆勒(政治經(jīng)濟學原理)一書摘要》、《神圣家族》等早期著作);《萊茵報》時期(《第六屆萊茵省議會的辯論》、《法的歷史學派的哲學宣言》、《摩塞爾記者的辯護》等)及更早時期(譬如《博士論文》)的馬克思論著。凡是熟悉馬克思思想史的研究者都知道,青年馬克思曾是黑格爾哲學的信仰者,他在經(jīng)歷了一個哲學上的“黑格爾階段”后,才開創(chuàng)了自己的哲學道路。《萊茵報》時期大體屬于馬克思哲學信仰的“黑格爾階段”的末期,當時他雖然開始懷疑黑格爾的某些具體觀點,但尚未拋棄黑格爾哲學范式。這一時期的馬克思,連唯物主義立場都未充分確立,更談不上創(chuàng)建“新唯物主義”這種不同于且根本超越黑格爾哲學乃至一切舊哲學的全新哲學。因此,將《萊茵報》時期的馬克思著作視為其新哲學的“初始性著作”是不合適的。至于寫作時間早于《萊茵報》時期的馬克思論著,更加不宜認定為上述所謂“初始性著作”。這些著作的舊哲學色彩更加明顯,距離“新唯物主義”更加遙遠,當時的馬克思不僅是一個哲學唯心主義者,甚至還是一個宗教有神論者。

那么,對“新唯物主義”的初次闡釋或揭示,對傳統(tǒng)哲學范式的首次革新及對舊哲學的首次實質(zhì)性超越,是在1843年的《批判》中實現(xiàn)的嗎?對此,筆者持肯定態(tài)度。在筆者看來,斷言“《批判》初步實現(xiàn)了對‘新唯物主義的闡釋或揭示、哲學范式的革新、對傳統(tǒng)哲學的實質(zhì)性超越”,是恰如其分的。通過近幾年來對《批判》等馬克思早期著作的研究,筆者注意到,寫于1843年、被傳統(tǒng)觀點貶低為所謂“不成熟著作”的《批判》,其實內(nèi)在蘊含著根本超越馬克思先前著作及傳統(tǒng)哲學的四大哲學創(chuàng)新:唯物主義和辯證法的初次自覺結合、唯物主義矛盾辯證法的第一次實質(zhì)性探討、“具體對象具體分析”的辯證唯物主義方法論原則的基本形成、“經(jīng)濟因素決定上層建筑”的唯物史觀原理的初步闡明。在該著作中,馬克思深刻闡釋或揭示了“新唯物主義”的許多重要觀點、重要思想,至少包括:關于物質(zhì)與精神之關系的辯證唯物主義觀點;關于矛盾對立的客觀性、對待矛盾的正確態(tài)度、對抗性矛盾與非對抗性矛盾、同一本質(zhì)內(nèi)部的矛盾和不同本質(zhì)之間的矛盾、對立的絕對性和相對性、對立面之間的對立統(tǒng)一關系的唯物辯證法觀點;“具體對象具體分析”的辯證唯物主義方法論思想;“經(jīng)濟因素決定上層建筑”的唯物史觀原理⑨。這些都是“新唯物主義”的重要觀點、重要思想,它們在《批判》中都得到了鮮明的展現(xiàn)。鑒于筆者已在先前的學術論文中以大量筆墨詳盡闡明了《批判》的上述哲學創(chuàng)新及其“新唯物主義”哲學觀點,這里不再展開探討??傊?,這些觀點都是既超越唯心主義亦超越舊唯物主義的,是傳統(tǒng)哲學根本不具備的創(chuàng)新性思想。另外,說“《批判》實現(xiàn)了哲學范式的革新與對傳統(tǒng)哲學的實質(zhì)性超越”,也是完全成立的。我們知道,《批判》以前的傳統(tǒng)哲學的基本范式,是顛倒思維與存在之關系的唯心主義范式與脫離甚至背離辯證法、將唯物主義原則局限于自然觀領域的舊唯物主義范式?!杜小穭t初步確立了根本不同于這二者的“新唯物主義”哲學范式。這種新范式的基本特點是:既貫徹唯物主義原則,又自覺堅持辯證法思維方式,實現(xiàn)了唯物論與辯證法的有機結合;既堅持哲學基本問題、自然觀上的唯物主義,也力圖在社會歷史觀中貫徹唯物主義,克服舊唯物主義“自然觀上是唯物主義、歷史觀上陷入唯心主義”的根本缺陷。這樣的新唯物主義范式,明顯優(yōu)越于傳統(tǒng)的舊唯物主義范式與唯心主義范式,實現(xiàn)了對二者的根本超越??梢?,將馬克思“新唯物主義”的“初始性著作”認定為《批判》,是有充分根據(jù)、充足理由的。既然《批判》是馬克思創(chuàng)建其新哲學的起點,那么其當然也是馬克思“哲學革命”的起點。

作為馬克思“哲學革命”、“哲學立新”的起點,《批判》真正開啟了馬克思“哲學革命”的思想歷程,是他的第一部“新唯物主義著作”?!杜小分蟮鸟R克思著作(包括《提綱》、《形態(tài)》等著名論著)不過是推進、深化了以該著作為起點的“哲學革命”而已。應當說,19世紀40年代中后期的馬克思論著(譬如《提綱》與《形態(tài)》),既非馬克思“哲學革命”的起點、開端,亦非這一哲學革命的完成,不過是這一革命的階段性成果,對其哲學價值與歷史地位應充分肯定,但不宜過度夸大。澄清上述事實,有助于我們重新認識、評估《批判》等早期馬克思著作的歷史地位,深刻認識馬克思“哲學革命”的思想歷程,恢復馬克思思想史的本來面目。

注釋:

①⑤⑧⑨參看林鋒: 《黑格爾法哲學批判的四大哲學創(chuàng)新——兼評“(黑格爾法哲學批判)不成熟論”》,《北京行政學院學報》2010年第5期。

②③參看王東、林鋒:《(資本論)第一手稿的五大哲學創(chuàng)新——(1857—1858年手稿)的重新定位》,《江漢論壇》2007年第6期。 ④⑥參看林鋒:《馬克思(問題)與(導言)人類解放理論新探——兼評所謂“(問題)、(導言)不成熟論”》,《東岳論叢》2011年第4期。

⑦《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805頁。

作者簡介:林鋒,男,1977年生,福建南平人,哲學博士,北京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北京,100871。

(責任編輯 胡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