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旭
杜鎮(zhèn)杰,著名京劇演員,工余派、楊派老生。生于1961年,祖籍山東省煙臺市。1974年入山東掖縣京劇團學戲,1979年考入中國戲曲學院,師從劉盛通、王世續(xù)、李世霖、李甫春、楊韻清、葉蓬、吳澤東等,學習了《四郎探母》《紅鬃烈馬》《空城計》《擊鼓罵曹》《捉放曹》等劇目。1982年畢業(yè)后留在學校的實驗京劇團。1986年調(diào)入北京京劇院,成為青年京劇團主演。1987年獲CCTV全國青年京劇演員電視大賽金獎。1994年獲梅蘭芳京劇大獎賽提名獎。第二十二屆中國戲劇梅花獎得主。
第一次聽說“杜鎮(zhèn)杰、張慧芳工作室”是在采訪北京京劇院李恩杰院長的時候。李院長興致勃勃地介紹2014年北京京劇院的十大品牌項目,其中一項就是“尋夢·承澤”——“杜鎮(zhèn)杰、張慧芳工作室”24出骨子老戲不返頭??梢哉f,“不返頭”代表了杜鎮(zhèn)杰和張慧芳的實力,24出骨子老戲則讓工作室的意義愈加不同。和許多戲迷朋友一樣,我對這個工作室充滿好奇之心。那么我們不妨請來工作室的負責人杜鎮(zhèn)杰老師談談,京劇院里究竟有怎樣的一個工作室。
工作室的由來
記者:工作室何時成立的?
杜鎮(zhèn)杰:大概在2012年五六月份,院里提出一個工作室的概念,并試著運作。當時的情況是北京京劇院人才濟濟,但許多優(yōu)秀的演員沒有機會登臺表演。李院長就找到我,問我能不能成立一個工作室,把優(yōu)秀的演員調(diào)動起來。
由于之前國家京劇院和上海京劇院都創(chuàng)辦過工作室,并且發(fā)展得并不理想,所以我當時聽了十分謹慎,說可不可以先試試。李院長就告訴我,咱們這個工作室和別人的不一樣,它會得到全院的支持。院里有綜合業(yè)務部,工作室只要把演出項目報到綜合業(yè)務部,業(yè)務部就會從全院的層面給工作室調(diào)配人力物力。
當時聽了李院長的話我更有信心了,這樣嘗試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在2014年“杜鎮(zhèn)杰、張慧芳工作室”正式掛牌兒。
記者:院里出于何種考慮,將創(chuàng)辦工作室的重任交給您?
杜鎮(zhèn)杰:京劇原本分為生旦凈末丑,后來末行也歸進老生的行當,所以老生能演的劇目相對更多一些。以別的行當創(chuàng)建工作室也不是不可以,但像我們今年弄的24出老戲不返頭,別的行當可能做起來更困難些。另外,院里創(chuàng)辦工作室的初衷是想對老戲整理加工、去粗取精,并更好地繼承下去。特別是繼承,可能考慮到我學的老師比較多,派別上馬譚楊奚都學過,希望工作室的演出我能多帶一帶年輕的演員。
記者:工作室的人員構(gòu)成有哪些?
杜鎮(zhèn)杰:之前和我合作的旦角演員,因為工作的關(guān)系不能經(jīng)常在一塊兒演出了。文化局和院里的領(lǐng)導就很重視,一個老生沒有旦角怎么行?。恳虼藢iT把張慧芳老師從湖北調(diào)了過來。我和張慧芳老師是第三屆研究生班的同學,彼此很熟悉,一起演出非常默契。然后是我們的琴師和鼓師,琴師是艾兵,大家都熟悉;鼓師劉洋,很年輕也特別優(yōu)秀,我們在一起合作有十多年了。
工作室固定的人員就這四位,此外我們還有一位經(jīng)紀人,名叫高云霄。他出身梨園世家,祖父是高寶賢老師。這個年輕人特別能干,負責給工作室聯(lián)系、策劃項目。除此之外,工作室還聘用了像大衣箱這類的幕后工作人員,他們既負責工作室的演出項目,也可以負責院里其他團和個人的演出項目,但以工作室這邊的演出為主。
記者:來到工作室,感覺和原來有什么不同?
杜鎮(zhèn)杰:來到工作室感覺自己的責任更大了。原來在團里我只要負責好自己的角色就行了,演出的排演由團長和業(yè)務員來管?,F(xiàn)在這方面就得我自己來把關(guān)。比如排一出戲,高云霄就問我這么演行不行,有沒有需要再整理的地方?我回到家,就得在腦子里像過電影一樣將整出戲演一遍,思考每個畫面演出來行不行,有沒有瑕疵。你會感覺就像一個家的家長一樣,因為這個家是你的,你必須得擔起這個責任來。
“尋夢·承澤”——除了24出不返頭,還有更多
記者:今年“尋夢·承澤”的項目是怎么醞釀出來的?
杜鎮(zhèn)杰:去年我和李院長去臺灣做文化交流。他就有這么一個想法,他說你跟著那么多老師學了那么多出戲,可不可以集中展現(xiàn)展現(xiàn)。我說怎么展現(xiàn)?他說:“演得太多可能會影響你院里的演出,你不如每個月演兩出,一年24出不返頭,挖掘老戲的同時也讓院里的年輕人多繼承、多學習?!蔽耶敃r一想,李院長的想法挺好的,因此我們的工作室就申請了這個項目。
另外,這24出戲不返頭內(nèi)含了一個條件,每出戲都是大戲,幾乎沒有折子戲。唯獨4月份的演出我選擇了一臺折子戲——《擊鼓罵曹》的《洪洋洞》。因為這出戲有個別的老先生唱過,很吃功夫。我今年已經(jīng)五十多了,想趁年輕再努一次,把這些老戲早點奉獻給觀眾朋友們。
記者:對于工作室和院里的演出,孰輕孰重?
杜鎮(zhèn)杰:這24出戲是工作室的項目,它不包括我節(jié)假日的演出。比如今年春節(jié)我就演了十幾出大戲,我一年大概要演五十多出戲,工作室的演出只是我演出工作的一部分,只不過這部分的演出不能返頭。
其實像我們這些中年以上的演員,和年輕演員已經(jīng)不大一樣了。不管演出的名目如何不同,都是一顆平常心來對待。只是說工作室這邊的24出戲付出的精力要更多一些而已。
記者:既然談到付出更多,能談談為“尋夢·承澤”付出了哪些嗎?
杜鎮(zhèn)杰:首先是壓縮演出的時間,從三個小時壓縮到兩個半小時。這是院領(lǐng)導為觀眾們考慮后特別要求我們的。如果演出時間有三個小時,演出結(jié)束再散場就得晚上十點多了,觀眾們回家坐車會很不方便?!皩簟こ袧伞钡谝怀鰬颉吨楹熣肺覀儔嚎s到正好兩個半小時。但第二出戲《趙氏孤兒》,由于戲本身的情節(jié)很緊湊,壓縮起來十分困難,最后演出時間超了。對此院領(lǐng)導又向我們強調(diào)了,說到什么時候咱們北京京劇院都是為觀眾著想。我們也向院領(lǐng)導保證,之后的戲一定壓縮到兩個半小時以內(nèi)。
除了對老戲進行整理和壓縮,我還要每天不斷地背戲詞,因為每天的戲碼不一樣。另外這些老戲,朝代不同,稱謂地名卻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很容易背混。所以再熟的戲詞我也得在腦子里轉(zhuǎn)幾遍。
工作室,傳承還將繼續(xù)
記者:工作室創(chuàng)辦以來遇到過什么困難嗎?
杜鎮(zhèn)杰:做一個工作室肯定會遇到一些困難。因為院里除了工作室還有三個團,有時外面邀請京劇院演出,給的價錢很不錯。本著以市場為導向,有的演員就得臨時退排。工作室遇到過這種情況,一些演員被臨時調(diào)走,戲要重新排,替補的演員從綜合業(yè)務部里調(diào)。這些演員都是中國京劇院或北京京劇院畢業(yè)的高才生,很優(yōu)秀也很年輕,因此排演磨合上就不如老演員那么默契了。有的年輕演員因為演出換了角兒,可能會有一點不適應。這一點觀眾看不出來,但同臺演出的人肯定會有所察覺。
當然這也不是一個妨礙很大的問題,高云霄和舞臺監(jiān)督會麻煩一些。他們要多囑咐年輕的演員,我和張慧芳老師哪些地方唱得和別人不一樣。同時這個問題在樂隊中也會存在,比如樂隊十幾個人,有一兩個人是臨時調(diào)來的。他們有可能對我的唱有不熟悉的地方,這就得麻煩艾兵老師給他們講。
其實這個問題應該兩面看,雖然年輕人調(diào)過來,排演磨合上麻煩一點,但也鍛煉了他們。院領(lǐng)導就和我們說過,要大膽地起用年輕人,讓他們趕緊接棒兒。
記者:工作室在開拓市場方面做了哪些努力?
杜鎮(zhèn)杰:工作室在市場這塊和原來的劇團有所不同,我們和社會上一個演出公司合作,由他們開拓市場、聯(lián)系業(yè)務。我們的演出也和原來不一樣了。像前幾天我們?nèi)ド綎|演出,唱了兩天大戲,五十多人來完成。按以前的話,怎么也得七八十人。這實際上就減少了演出方的成本,增加了效率。演出人員壓縮了,年輕演員登臺的時間增加了,同時他們的收入也提高了。
記者:對工作室的未來有何計劃?
杜鎮(zhèn)杰:我和李院長前兩天碰到也說了這事。李院長說明年工作室還要繼續(xù)做,還要繼續(xù)挖掘傳統(tǒng)戲,繼續(xù)做好傳承工作。其實像我們這個年齡段的演員,正是體力與造詣兼具的好時期,京劇傳承講究口傳心授,我們又是接觸過老先生的一撥演員。老先生會告訴你,你怎么樣演觀眾他響(反響熱烈),怎么“偷”(以省力的方法唱)過去;你不累怎么唱,你累了怎么唱;觀眾難纏怎么辦,觀眾熱情怎么辦……老先生都有各自的方式,這是從錄像里學不到的。所以工作室未來還會帶著院里優(yōu)秀的青年演員,把一出出經(jīng)典老戲奉獻給我們的觀眾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