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墨

變臉

□水 墨

看完那個能駭死人的電影，是午夜一點。岳麗簡單收拾了一下，上床準備睡覺。她剛閉上眼睛，就聽見了敲門聲。夜這么深，這么靜，那兩下敲門聲顯得突兀又刺耳。

岳麗突然想起了老外婆曾經(jīng)說過的話，鬼敲門從來都是兩下。

岳麗急忙翻身坐起，側(cè)耳細聽。好像是為了讓岳麗確定她沒有聽錯，又是兩下敲門聲傳進了耳朵。岳麗感到全身毛孔都炸開了，頭皮發(fā)麻，冷汗沿著臉頰淌下來。但敲門聲依然不屈不撓，兩下兩下地傳進耳朵。

岳麗心一橫，咬著牙下了地，光著腳輕輕走到房門口，趴在貓眼上往外看。好像是為了讓她看清，樓道里的感應燈在沒有任何外力震動的情況下，突然亮起來。借著燈光，岳麗看清了，自己的房門外，站著一個女子。

女子穿一身藍白相間的格子衣褲，一看就讓人聯(lián)想到某醫(yī)院的病號服。腦袋光禿禿的，一根頭發(fā)都沒有，慘白的臉，眼睛塌成了兩個深坑。她似乎知道岳麗在看她，兩個深坑里射出箭一樣的冷光，透過貓眼直射到岳麗的臉上。

岳麗打著冷戰(zhàn)，門外站著的人不是孫浩的妻子劉雯嗎？不，她不應該算人，因為她在三個月前就死了，現(xiàn)在她是鬼魂。

一年多前，劉雯被查出得了癌癥，手術(shù)后經(jīng)過幾次化療，病情被控制住，漸漸好轉(zhuǎn)。這下岳麗急了，她做孫浩的地下情人已經(jīng)好幾年了，急切地想上位取代劉雯。這一天她等了太久，所以她不能讓劉雯好起來。

三個月前的一個深夜，岳麗閃電一樣鉆進劉雯的病房，粗暴地搖醒沉睡的劉雯，把自己和孫浩的地下戀情告訴了她，并把手機里她和孫浩的親密照翻給劉雯看，還告訴劉雯，孫浩說了，她即使不生病，也實在太難看了，他不明白自己當年怎么會看上劉雯。

面對這個堪比癌癥的打擊，劉雯淚流滿面。她看著岳麗，咬牙切齒地詛咒，就算你取代我嫁給孫浩，你也一定會變成和我一樣難看。

之后，劉雯開始不吃不喝，不說話也不看孫浩一眼，病情迅速惡化，不久撒手人寰。今夜，她的魂魄突然出現(xiàn)在門外，岳麗猜，她是來報仇索命的。

岳麗退回臥室，縮在床角抖成一團。

有鑰匙在鎖眼里輕輕轉(zhuǎn)動的聲音，門馬上要被打開了。真是個萬能的鬼。岳麗幾乎被駭瘋了，她抄起梳妝臺上的一個大花瓶，沖出臥室，對著房門拋去，聲嘶力竭地大叫，鬼，誰怕你，給我滾遠點！

男人的驚呼伴隨著花瓶落地后的碎裂聲傳過來：岳麗，你瘋了嗎？

是孫浩出差歸來了。岳麗縮在孫浩的懷里，心有余悸地講述剛才看見劉雯的一幕。沒等講完，就疼得大叫起來，誰在掐我的手臂？

孫浩看時，發(fā)現(xiàn)岳麗剛剛還好好的手腕上一圈黑紫，像犯罪的人戴了一個黑色的手銬。這下，孫浩的臉也白了。他說，你這里不能住了，先去我家暫住一晚，明天我們再找新的住處。

這是岳麗第一次走進孫浩的家，近兩百平米的房子，裝修豪華，尤其臥室里那張雕花大床，更是讓岳麗驚喜異常。

她在床邊坐下，隨手拿起床頭柜上一面精致的鏡子照了照。鏡子里她的臉慘白著，可比她更慘白的是背后墻上掛著劉雯的照片上的臉，她正用一雙陰冷的目光死盯著岳麗。岳麗嚇得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岳麗住了兩個月院，這兩個月來，她一直不敢照鏡子。等她的情緒終于穩(wěn)定后，孫浩把她接到了新的住處。一切都過去了，岳麗這樣安慰自己，然后她選擇白天大著膽子拿起鏡子照了照，這時她發(fā)現(xiàn)她的五官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變化，變得非常像劉雯。

岳麗腦海里飄過劉雯咬牙切齒說過的那句話，我對天發(fā)誓，就算你取代我嫁給孫浩，你也一定會變成和我一樣難看。

岳麗懵了，她知道孫浩是多么嫌棄劉雯的長相，現(xiàn)在自己變成了劉雯的樣子，他會不會也嫌棄自己？現(xiàn)在岳麗每天都很擔心，擔心孫浩會像甩掉劉雯一樣甩了她。

（原載《愛人》2014年4月下山西錢劍凱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