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ngchengzishigejishiguan
已經(jīng)是十幾年的事了,我仍記得那晚,
月亮透過窗欞探出她的身子,
河邊的樹林里,
水流和風聲連成一片。
我們坐在岸邊,數(shù)著河里的星星,
你突然轉過臉,對我說:
“如果來世里也有這樣美好的夜,
愿和你攜手一生。 ”
我看見一顆彗星掉進河底不見了。
憂傷是夏天的那片樹蔭,
是僻靜的街區(qū),
是一個人思念另一個人時的心境,
是月夜里無人陪伴的散步歸來。
有一天傍晚,我路過我們曾經(jīng)逗留過的那條街,
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清秀的樣子仿佛是你。
有過太多的愛和傷害,
埋在我的心底,我就是不說出。
在夜的另一岸,濤聲襲卷著浪花而來,
那些憑欄吹風的日子都到哪里去了?
哦,太多的遺憾留在了前夜,我不能自責。
那年我時常和一個女孩子,
坐在東泇河岸看落日,
風從沿河一帶的小樹林里吹過來,
時辰已晚,暮色在河面上漂浮,
月亮也含羞地露出半掩的臉。
我記得那是秋天,
遠處的山巒浸在落日的夢中,
我站直不動,凝望著落日,
落日的余輝灑在我們的身上,
好像許多年前記憶里的一幅畫卷。
我握住她的手感嘆這世間的光陰,
落日燃盡,撒下半天邊的光,
仿佛電影場景里的對白:
“我從遠方來,又要回到另一個遠方。 ”
誰能夠將此刻的心境拓印一遍?
我們擁抱,而肌膚在燃燒,
那些輕狂的青少年時光,
晃動的河岸,少女瘦削的雙肩……
那時的落日還沒有呈現(xiàn)它的本性,
那年的蒼城子,攜帶著萬丈豪情。
我是你們的異類,背負著落日,
此刻正走在宿命和小旅館的途中,
日子猶如陀螺,轉個不停,
我繪制的祖國就要抵達另一個黎明。
當瓷器破碎,刺痛所謂的生活,
生活,就像一盤石磨,
我推著它,日日夜夜,
衰老折磨著我,你們要把我?guī)У侥睦?
我扔掉的黃昏,被你們撿拾,
我散步的草地,你們繼續(xù)……
有人另起一行,把自己埋在土里,
有人走上大海,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
你們端起酒杯,談論資本和女人,
我一個人陪伴著夜在燈下尋找上帝和知音,
你們模擬的幸福,就要煙消云散,
我一個人擺渡的船正在抵達彼岸。
我是你們的異類,是一只鷹,
靜止在蒼穹,是一條魚潛行在河底,
我就是你們打著燈籠,
要尋找的那個人,這個人是個異類。
燕子捎來家鄉(xiāng)的音訊,
春天已經(jīng)來臨,
抬眼望去,落日映照的鄉(xiāng)村多么安詳,
就讓我用一生去點燃心中的燈。
就讓我編織寓言,
在童話的世界里懷念那場雪,
和賣火柴的小女孩;
別攔我,我要重新回到森林,
去看望白雪公主,
就讓白雪公主陪我度過這個夜晚。
但我必須讓你看到我的另一面,
看到一只鷹,耷拉著腦袋雨中歸來,
看到我的沮喪和失??;
別以為擁有翅膀,
就能飛翔,別期望
誰都能在這塵世間找到知音。
道路搖晃,像一盞燈擺在桌上,
我手托著日子坐起看云,
用捏造的事實更改夢想。
多少次我央求命運,
別把我拋向那無人的長夜……
就讓我在民謠的家鄉(xiāng)歌唱,
就讓我?guī)е粲崳?/p>
再次敲開童年的黑漆大門。
對于生活,我常常默不作聲,
感到責任就像一塊石頭,
西西弗斯的石頭,壓在我的肩上,
我只能一次一次把這決石頭推向山岡。
從前我是多么孤寂,
一個人待在院子里澆水、鋤地;
從前我是多么知足,
把滿天的星星摟抱在懷里,
望著月亮,盼著她長成一個少女。
當街道攜帶一陣風,
吹散地上的落葉,時代綁架了我,
美帶給我更多的是傷痛,
誰用蝴蝶扭曲了塵世的愛情?
我在畫板上涂抹,
也畫不出生活的真實面容,
日子總有失敗之筆,
那個臉上藏有疤痕的男人,
消逝在歲月的煙雨之中。
別和我談論幸福,
也別和我說永遠,
我看見死亡經(jīng)過我家門前,
老父親和我就要在墓地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