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雨辰
忌 煙
老章說,他要忌煙了。老婆嘲笑說:“你要是能忌煙,我就能忌飯?!?/p>
不怪老婆嘲笑,老章說忌煙五六次了,哪次真的忌過?
但這次老章似乎真的準備忌了,光口香糖就買了一大包,只要想抽煙,就取出一顆放在口中。不到一個月,口香糖就吃光了,煙癮卻絲毫未減。
老婆譏諷說:“你快別忌了,別煙沒忌成,再吃出糖尿病來?!?/p>
老章不理老婆的冷嘲熱諷,又花了一千多塊,買了支電子煙,每天都叼在嘴里,過吞云吐霧的癮。雖說這一個月再沒有買煙,但煙也沒忌成。等到老章把電子煙丟到一邊,煙卻又不知不覺撿了起來。
老章不死心,又跑去忌煙中心,才半月下來,就交了八百多塊忌煙費。錢雖沒少花,卻一點兒沒見效。
但老婆那邊心痛了,說:“你這哪是忌煙???這不純粹是禍害錢玩嗎?”
老章也覺窩火。自己吸煙,一個月也不過花三百多塊錢??勺源蚣蔁?,不過才兩個多月,就花去了三千多塊,并且煙還沒忌住。搞得老章也有些灰心了,就尋思:干脆,我也別再瞎折騰了,我就從現(xiàn)在開始,每天酌減吸煙支數(shù),能徹底忌了更好,忌不住呢,就這么著吧??闪钊藳]想到的是,不過半年,老章居然徹底地把煙忌了。
老婆說:“你還真打算讓我忌飯啊?”
老章問:“忌什么飯?”
老婆說:“我不是說,你要是能忌煙,我就能忌飯嗎?!?/p>
老章說:“你說過嗎?我怎么不記得?”
釣 魚
我去釣魚。
頭戴一頂草帽,手拎一條方凳,肩扛一根魚桿,來到河畔。
在河畔,垂柳成蔭。柳蔭下,有五七個垂釣者,或坐或立,悠然自得。
我尋了一平坦處,背靠著垂柳,垂桿獨坐。
不遠處,一青年垂釣者手一抖,便釣上一尾大魚。立時,魚身上粘滿了驚羨的眼球,而唯有我目不斜視,靜如涅槃。
我的獨特舉止吸引了青年垂釣者。青年垂釣者收魚到簍中,立好魚桿,徑直走到我側。我雖感覺到青年垂釣者的溫度,卻依舊執(zhí)著地二目微闔,注視著距離水面半尺有余的直鉤。
青年垂釣者笑了,環(huán)抱雙臂問:“你是在學姜子牙?”
我輕輕搖頭。
青年垂釣者問:“不是學姜子牙,那你為什么要一直這樣釣魚?”
我說:“我有我之樂;你有你之樂;魚有魚之樂。雖同在一個空間,卻互不相擾,這不是很好嗎?”
青年垂釣者問:“魚有魚之樂?魚也知道樂嗎?”
我反問:“既然人能樂,魚兒為什么就不能樂呢?”
青年垂釣者問:“那魚什么時候才會樂呢?”
我說:“魚兒離不開水。魚兒當然在水中才會樂。”
青年垂釣者問:“那魚什么時候會不樂呢?”
我說:“魚兒離開水?!?/p>
青年垂釣者笑了,說:“你瞧我這話問的。你每天這樣釣魚,就是為了魚有魚之樂嗎?”
我點了點頭,復又搖了搖頭說:“你說的只對了一半。人能樂,動物能樂,山川河流也能樂。山川之樂,山青水秀;河流之樂,魚蝦相戲。一旦魚蝦捕絕,河流必為之哭泣,山川必為之變色,人居其間,想樂也就樂不起來了。所以我在此是即樂又悲呀!”
青年垂釣者輕輕地搖了搖頭,緩慢地走開了。
幾個小時后,我收起魚具,拎著方凳離開了河畔。才走出十幾步,就聽到身后有人叫我。我回過頭,看到那青年垂釣者笑著把魚簍中的魚放回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