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鐘燁
古人云:磨刀不誤砍柴工,又不知誰云:刀不磨不礪。由此可見刀是要經常磨的。兒時對磨刀頗感興趣,一旦母親要磨刀,便搶著下去磨。經常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雙手漆黑精疲力竭磨完一把刀,卻發(fā)現一位磨刀人站在家門口笑吟吟地望著我。
現在的磨刀人猶如收破爛的,往往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仿佛要全世界都知道他來沒收刀具了,扯著嗓子大吼:“磨剪子來,戧菜刀!”這是他生意的開始。倘若喊得歇斯底里,震天動地,則生意未必會來物業(yè)管理倒先來了;喊得氣若游絲仿佛大限將至也不行,因為人家會想磨個刀倒是小事,要是他累死了還得負刑事責任。喊的時間亦有講究,早晨六點吵醒別人美夢,那么等著被別人砸得頭破血流;正午一兩點,頭破血流;晚上十一點之后,恐怕就留不下全尸了。由此可見磨刀之艱難。
我曾奉母親之命前去磨刀。那次只聽一聲殺豬般的叫喊,我以為是出人命了連忙湊過去看,母親說是磨刀的來了。我聽著聲音似有種不祥之感,可母命難違,我只能兩肋插刀飛奔下樓。一見到磨刀人心里頓時涼了半截:此人骨瘦如柴!正欲轉身回家,忽想起某哲人的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思量了下感覺確實不錯———譬如當今歌壇,長得丑且長盛不衰者,嗓音必有過人之處。念及此我便向那人走去,誰知他竟絲毫沒有禮貌奪刀便磨,我正欲發(fā)作欲與他理論一番,忽又想刀既已在他手,他若突然抽筋手起刀落也不是沒有可能,只好悻悻作罷。
之后就是一個漫長的等待過程。細細看他,磨得有板有眼,坐在凳上動作嫻熟。不禁感嘆自己不以貌取人的優(yōu)良品質。正得意著,他磨好了第一把,我急忙奪過觀看,發(fā)覺刀有些不對勁。我的刀本來是長方形的,經他這么一磨,竟成了半圓形,且還是弧形,好似一把鐮刀。無奈好刀已成壞刀,又不能砍了他,只好在一旁暗暗生氣。
一小時過去,他的兩把鐮刀終于磨完,我的錢竟未帶夠。我轉身上樓拿錢。
可再下去時,這個磨刀者竟然不見。我的兩把刀也不知所終,就這么白白的葬送。
那天的夜空很亮,卻看不見一顆星星。我站在樓底,想象著那個骨瘦如柴的磨刀者嘶喊的樣子,月光照在地上,像灑滿了鹽。(指導老師:朱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