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吉爾·普魯沃斯特
早上7點,在長毛絨床墊鋪成的安樂窩里,我用一個大噴嚏,將我的主人和她的丈夫從睡夢中驚醒。這么做是有些粗魯,可我這兒像土堆一樣干燥,灰塵吸走了空氣里的水分,把我堵死了。要是主人給我配個加濕器或者用個鹽水滴鼻劑,我也不會這么魯莽。
好在主人很快掀掉被子,走進浴室洗澡。好舒服!被包圍在溫暖、濕潤的空氣里,我的通道打開了,又可以聞味了。洗完澡后,主人帶我去了餐廳,要不是剛才的水蒸氣讓我恢復,這頓飯就會像斷了電的游樂園一樣了無生趣。雖然食物是由嘴巴品嘗的,但我知道一個小秘密:味蕾只能感知咸、甜、酸等最基本的滋味,其他讓人愉悅的味道,都是“鼻子大人”我傳遞的。主人把美食吞下去之后,香味在喉嚨后面飄蕩,刺激到我的嗅覺感受器,她才能品嘗出哪個是草莓,哪個是香蕉。
也許主人覺得我只是用來聞氣味的,但我更重要的任務是給肺當侍衛(wèi)。我會把主人吸進去的空氣加溫、加濕,以免讓肺受到寒冷、干燥的刺激。我每天還會生產(chǎn)約946毫升的黏液,捉住從塵埃微粒到各種病毒在內(nèi)的所有“搗蛋分子”,把它們化成痰咳出來,或者順食道進入胃被胃酸消滅。還有,我不是兩個只管通氣的窟窿眼兒,鼻腔里的鼻甲能減緩空氣流速,我獨特的外突體形還能幫助肺在烈日下也保持涼爽濕潤。
下午,主人帶著我去賞花。眾多花粉撲面而來,我的鼻黏液里的一群“好斗分子”開始不安分了,它們招來大量水性分泌物,準備“清除垃圾”。主人拿起衛(wèi)生紙堵住我,我真想朝她喊:“不要忍著不打噴嚏!你難道不知道那是清除入侵者的閘門嗎?”我的迎戰(zhàn)策略就是:敵人再多,一噴了之。
我還擁有超強的記憶力,聞到一種氣味時,我也許立刻就能夠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在哪里聞過,甚至讓主人回憶起這種氣味曾經(jīng)帶來的心理感受。晚上該睡覺了,可當主人的臉碰到枕頭時,我又有了受壓迫感。她喜歡趴著睡,卻不知道這會讓我發(fā)堵,枕頭里灰塵也很多。我只能閑著,讓嘴替我“值班”呼吸,發(fā)出討厭的呼嚕聲。
總之,不客氣地說,人要想活得舒暢,得先讓我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