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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徒千日,用在一時

2014-05-14 09:54漓云
桃之夭夭A 2014年3期
關鍵詞:白子劍法徒兒

漓云

(一) 師父告白被拒

“子舒,你與為師在一起吧,為師會對你千百個好的。”為了讓面前這位一臉黑線的青年相信我的誠意,我伸出三根手指頭,“為師是真心的,你要相信為師?!?/p>

子舒眼角直跳,顯然我的告白沒能讓他歡喜。他抿嘴道:“師父待弟子恩重如山,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弟子怎能如師父所說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往后師父還是莫要提這種事情了?!?/p>

可我一介女流之輩,沒想當你終生的父啊。

“子舒,為師不在意那些,你也別想不開啊?!?/p>

他道:“師父對弟子有養(yǎng)育之恩,弟子怎么能不在意。”

于是嗖嗖涼風中,白子舒留給了我一個無比干脆的背影。

我鼻子哄熱。這徒兒連背影都這么俊,不愧我這個做師父的對他的美色已覬覦了很久。

但事實證明,我第十一次真情告白,又失敗了。

每次都是用同樣的師徒倫常敷衍我,迂腐固執(zhí)的破徒弟!

曾經那個跟在我身后轉的清純少年,何時已經出落成英挺俊朗的男子模樣了啊。一雙如鉤的桃花眼,薄唇粉面,白子舒年少的時候就已經露出了身為一代美人的端倪,而今長大了莫不是還奢望我對他有什么免疫力不成?

那太不現實了。

身為玉泱派的執(zhí)教長老,白子舒是我門下唯一的徒兒。為了沒人跟他爭寵,盡管掌門師兄勸我多次,我還是沒打算再多收一兩個徒兒。

收徒弟,哪能個數多少就顯得出水平高低來。

我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白子舒的呢?還記得那年他初來玉泱拜師學藝,被師父看中,念我新任玉泱的執(zhí)教長老卻門下無徒,是以親自挑選了這位徒兒送往我門下。彼時白子舒就已經是一個粉雕玉琢的翩翩少年郎。他對我行拜師禮,清脆地喚我一聲師父,我心里自然是一百個滿意的。

我收了一個漂亮徒弟。

后來師父羽化登仙,師兄任玉泱派的掌門,我就只帶著我那徒兒四處游歷。仿佛只是短短的時間里,原先那個少年郎便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成長為一個高挑而結實的男子。

他不僅燒得一手好菜,還御得一手好劍。山林里我指導他修行的時候,總習慣往偏僻的地方走。偶有野獸出沒,白子舒就會第一時間沖到我面前為我抵擋猛獸,十分的威武霸氣。

白子舒頭一回殺猛獸的時候,才十六歲,看起來不怎么強壯,卻充滿了男子霸道的保護欲。一身月白道袍襯得他身長玉立,頭發(fā)以青玉簪綰著,提劍的背影忒帥!

我的人生當中,除了被揍以外,第一次主動淌了一臉鼻血……

這樣的徒兒,怎能不叫人歡喜。

(二)師父是跟蹤狂

但事不過三。

我何其佩服我自己,能重復堅持一件事情到第十一次,可見我對我愛徒的真情是天地可鑒,只有白子舒那個呆徒弟視若無睹。

也正是這次告白被拒讓我深刻地意識到,或許該改變策略了。

想來大家都是修仙的,但凡大有成者如我,都是駐顏有術的。雖在年齡上我比白子舒大那么幾歲,但面向上我還是頗為年輕的,自以為應當還是配得起他的。

我覺得我興許應該來點狠的,迫使他就范,屆時什么師徒名分都是浮云。

修道之人,不拘小節(jié)。我那登仙的師父曾教導我,修道就要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掌門師兄也說,修道理應注重結果,過程怎么樣不重要。

我這坎坷的情路就跟修道差不多。

到下午的時候,我精神抖擻地去了弟子們修煉的場地。弟子見了都要道一句“執(zhí)教師叔好”,我聽后甚為受用,后來揀了樹下一處陰涼地坐下,一邊嗑了兩把瓜子一邊心滿意足地看著修煉場上那位御劍御得虎虎生風的白袍青年。

掌門師兄不知何時出現,就坐在我身旁,吃了我的一顆瓜子,神情悠然道:“聽說,師妹新近……”

我急忙喝住他:“打住!”一掀眼皮看見師兄瞇了瞇眼,我又賠上笑臉,“掌門師兄英明神武,您不是聽說,一切都是您看見的或者聽見的那樣?!?/p>

對于一向愛揭人長短八卦的掌門師兄,我沒指望有什么事能瞞得過他那雙法眼。

師兄吐了一口瓜子皮,笑了笑,道:“師妹是聰明人?!?/p>

師兄沒坐多久,起身撣了撣道袍衣角,撂下了一句話人就離開了。他說:“白子舒說得有道理,你們是師徒,師妹萬不可自亂分寸。”

師兄的話,讓我覺得像陽光一樣,明晃晃的刺眼,看向那白袍青年時,又多了一層阻礙。

但偏偏我得不到才更想要。試想若是一開始白子舒就接受我的告白了,興許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越挫越勇。不過真要是那樣,就失去了白子舒本該有的味道了。思來想去我都有些矛盾起來,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我也絕對不是一個三心二意的人,得不到我想要,得到了我會珍惜。

黃昏的時候,弟子們修煉完畢都相繼回去。我那愣頭青徒兒相當勤奮,一直到日頭沉下去了才肯最后一個歸去。

想我等了一個下午才等到這個機會,自然是要尾隨其后的。

像白子舒這樣貌美如花的徒弟,有一個跟蹤狂師父是十分情有可原的。

他的院落與其他弟子們的院落相隔不遠,一路可見他跟同門師兄弟打招呼。我當然要避開那些弟子。

尾隨到白子舒的院落后,終于激動人心的場景要來了!這么勤奮的修煉,自然是累得一身汗哪,這個時候就該酣暢淋漓地洗個澡嘛!我不就是為這個來的嘛!

(三)師父是偷窺狂

白子舒這人忒保守,別的弟子們都是三三兩兩在院落里光著臂膀舀水往身上潑,他是提水進房關上房門悶頭洗。

我忒喜歡!

尋了個絕佳方位,我繃緊鼻血伸手在薄薄的窗紙上戳了個洞往里瞧。

九天神明爺爺真真是太厚待我了,我居然看見白子舒脫道袍,而后背對著我進了浴桶下了水。那白皙又線條肌理緊致的后背,摸起來一定很滑……

也不枉我對他費心一場。

我心想著,等到我那白嫩徒兒洗得差不多了,我就適時地出現,然后將驚慌失措的他看了個精光,再提出要他負責……不,是對他負責。

這就是我轉變策略的第一步,要勇于實踐,只有實踐才能打破失敗。

正當我這計劃實施得如火如荼時,鼻子里熱哄哄一片,不曉得是哪個挨千刀的在院落門口大聲喊了一句:“掌教師叔怎么在這里?”

頓時房中一雙冷颼颼的眼睛就發(fā)現我了,白子舒他幾乎是本能地防衛(wèi),操起一旁的皂角就沖我砸來,毫不留情!

“哎喲喂!”

我捂眼。忒他媽疼……糟糕!皂水進了眼睛里了!

“掌教師叔你沒事吧?”那位好心的大嗓門弟子連忙上來送上關懷,絲毫不覺得他其實就是罪魁禍首。

這時門應聲而開,白子舒裹了一件長衫,那么性感……

看見是我他顯然愣了愣:“師父?”

我欣慰啊,白子舒是沒有看清我才胡亂下狠手的,要是他知道是我,一定舍不得扔皂角砸我眼睛的……

“好心”的弟子又大叫:“師叔你流鼻血了!”

大驚小怪。

白子舒兩步過來,拿開我的手,我睜不開被砸的左眼,只好用右眼瞧他,聞到他身上的男性氣息抹了一把鼻血,想了一個相當蹩腳的借口道:“為師剛好路過,便來看看子舒你……意外,一切都是意外……”

“是弟子莽撞,傷了師父的眼,師父請隨我來,弟子幫師父洗洗眼?!卑鬃邮鎸⑽依M了他的房間,弄來了清水替我清洗。

洗吧洗吧,多洗一會兒,被砸一下就能進他的屋,還能讓他幫我洗眼……頃刻覺得轉禍為福,值了。

白子舒邊靠近為我洗眼,邊皺起好看的眉,道:“師父的鼻血……”

我忙道:“不礙事不礙事,為師最近有些上火……”豈止是上火啊,我熱血沸騰啊……

白子舒給了我一方白絹擦鼻血。我揉著那白絹,橫豎不是滋味,問:“子舒啊,有黑色的帕子嗎?為師怕這白絹弄臟了不好洗啊?!?/p>

白子舒淡淡地挑眉,十分吸引人。他道:“師父放心用吧,不用操心那些?!?/p>

后來他給我洗好了眼,我仍舊是覺得左眼火辣辣地疼,他不知去哪兒拿了一只煮熟的滾燙的雞蛋給我,讓我自己拿著在路上搓,然后恭敬地將我送出了院子。

(四)師父應當是暴力狂

回去以后,那只雞蛋,被我供起來了。只是還沒來得及品嘗那白嫩嫩的雞蛋,終于下定決心要吃掉時,才發(fā)現雞蛋已經臭了,不由得可惜。

后來一連幾次白子舒洗澡的時候我都恰巧路過,可沒有哪一次不是被橫闖出來的弟子攪了局,害得我落得個落荒而逃的下場。

我怎么會是輕言放棄的那種人!最后一次,在我的堅持之下,我成功了,觀看了白子舒的全程洗澡。鼻血……縱然是再拿白子舒給我的白絹黑絹都是擦不干凈了……

于是全神貫注等待時機,當白子舒從浴桶里起身的那一剎那我就知道我的時機來了!

砰的一聲我沖開了門……

“子舒……哎喲喂!”我話還沒出口,突然一道疾風勁掃,一只拳頭帶著濕氣就毫不留情地掄在了我的右眼上,掄得我眼冒金星一屁股跌坐在了門口。

“師父?!”白子舒他依舊顯得很吃驚。

我就知道,他沒看見是我才舍得下這樣的狠手的……

白子舒扶我起來,我胡亂地擺手,道:“沒、沒事……為師,就是路過……”

“弟子不知是師父,動手打了師父乃大逆不道,請師父責罰!”

瞧他說得那叫一個義正詞嚴,這愣徒弟真讓我心疼。

最后這件事在我的強硬之下不了了之了。白子舒在送我走的時候又附贈了一只雞蛋。

這回雞蛋只供了一天,在它發(fā)臭之前就進了我的肚皮。但是右眼的瘀青幾天都沒散,我覺得不美好。

再這樣被揍幾次,我覺得我可能會患眼疾。

又該改變策略了。

我們玉泱派的門風很開放,門中弟子是允許娶妻還俗的。玉泱的絕大部分弟子的夢中情人,都在桓卿派里。

桓卿派也是個門風開放的門派,且門下大多為美麗女子。是為響應廣大的民意,我會每隔一段時間就帶部分弟子去桓卿派聯誼。

白子舒不在我?guī)サ牡茏臃秶鷥取?/p>

在桓卿派,暴露了我坎坷的情史以后我被女掌門深深地嘲笑了,并學到了一門深刻的女子御男子的功夫。

想追求個什么男人哪里用得著這么多花招,又是告白又是偷窺的,直接拖上床?。∪嗡鞘裁戳禄萦卸嗳懢帕?,生米煮成熟飯以后他哭瞎都沒用??!

女掌門的話如醍醐灌頂,讓我瞬間斗志昂揚。

之前我太溫柔了,應該適當地來點暴力。

(五)師父的狼子野心

這天黃昏,我?guī)Я藘蓧暇苾芍恍∮碗u,趁著弟子們都各自回院落歇息,偷偷摸摸去了白子舒的院子。一進門,不想我這徒兒如此勤奮,竟還在院子里舞劍,舞的正是我教給他的那套玉衡雙儀劍法,剛柔并濟有幾分花哨。

不過光是好看是不夠的。這套劍法甚為奧妙,我至今都沒能參透第八九最后兩重,顯然白子舒是更加缺了點火候的。

他的劍法,沒能領悟精髓,只是比畫著動作,連動作還不完全標準。

我在門口看了一會兒,蹲下身放下老酒和小油雞,隨手抓了一把小石子,拈了一顆便擊向白子舒的手肘。白子舒一吃痛,驚詫地扭過頭來,發(fā)現了我。我道:“看什么看,你是今日才發(fā)現為師其實很美嗎?手肘端平目不斜視。”

隨著第二顆石子擊向他的小腿,我道:“腿繃那么緊干什么,這劍法以柔為主?!?/p>

第三顆石子擊向白子舒的肩,我道:“雙肩展開?!?/p>

一把石子都丟完了,白子舒的動作被我糾正過來。他十分沉得住氣,依照我所教訓的一一改正。恍惚間,我癡迷地看著白子舒練劍的側影時,似乎發(fā)現他勾著嘴角似笑非笑,頓覺鼻子又哄熱一片。只是待要細細考證時,那股似笑非笑又隱匿了蹤跡無從察覺。

白子舒練完了玉衡雙儀劍法,拎著劍走到我面前,孝順道:“弟子多謝師父不吝指導?!?/p>

我捏了捏鼻子道:“子舒不必跟為師這樣客氣。這劍法固然重要,但玉衡雙儀劍的心法卻是不能落下的,否則空有一副面子而已。”我拾起地上的老酒和小油雞,盡量笑得沒有心機,“子舒啊,為師正值憂郁期,你能否陪為師喝兩杯,為師帶了酒來。”

白子舒猶豫了一下,然后將我引進院落。想必他也覺得我的誠意是很讓人不忍拒絕的。

白子舒取了兩只碗在院子的石桌上,我便開始不客氣地倒酒。他挑著眉,問:“師父因何而憂郁?”

我喝了一口酒,看了白子舒一眼,嘆道:“還能因為什么,子舒你總也不肯接受為師?!?/p>

他道:“弟子讓師父煩心了,但一日在玉泱,一日你我為師徒,弟子都不可能接受師父亂了師父的名聲?!?/p>

我將酒碗遞給他,看著他道:“這個子舒完全不必擔心啊,等你接受為師以后,我們就可以下山還俗?!?/p>

白子舒的聲音飄忽了些,問:“那這里的一切,包括師父執(zhí)教長老的位置,師父舍得嗎?”

舍得舍不得這個問題我還沒細細想過,這回頭一想,不由得再一嘆:“還真有些舍不得。罷了罷了,反正你還沒接受為師,就不說這些還沒發(fā)生的事情了,來吧,喝酒吧!”

老酒果然是老酒,真不是蓋的,三兩碗喝下來,我就有些暈暈乎乎的。這怎么行,小油雞還沒吃呢!

還有,今天是有任務的……那就是灌醉白子舒,玷污他!

(六)師父霸王硬上弓

雖然……雖然我這樣做是有些禽獸,但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啊,等到生米煮成熟飯了,我發(fā)誓一定會好好疼我這愣徒兒的……

我扶著石桌,看見白子舒老在我眼前晃,他應該是被我弄來的老酒幾下就給悶醉了。

時機來了。

趁他歪歪倒倒的時候,我胡亂抓了幾下捏住了一只手腕就將他往房間里拖。

打算在他的房間里把事辦了。

大力推開房門,我一把將白子舒往床上扔。

“師父?!”

隨之我便壓了下去。他身上有著我喜歡的味道,這徒兒喲,不枉我養(yǎng)他這么大,真真是令我愛不釋手。

“師父你醉了!”

我企圖扒開他的衣裳,不想卻被一雙手阻攔著,我不滿地瞇著眼睛看白子舒,隱隱約約看到他皺著眉,眼里很慌亂……

慌亂就對了,我就是要他慌亂的。

我摸了摸他的臉,嘆口氣道:“子舒啊,為師是真的喜歡你。你莫要怪為師這樣霸王硬上弓,等你成了為師的人了,為師會帶你一起下山還俗的?!?/p>

他抿著嘴義正詞嚴道:“弟子是不會依從師父的!師祖說,師父在玉泱一心修行,將來是能和他一樣羽化登仙的,師父莫要糊涂!”

我腦子混混沌沌,隱約記得師父有那樣說過,我慷慨道:“成仙算個屁,子舒,為了你,為師不成仙了?!?/p>

“師父,不可!”

事到如今,哪里還顧得上可不可。

我一手橫在子舒的脖子前扣住他的雙肩讓他動彈不得,另一手伸下去扯白子舒的腰帶。白子舒的兩只手拼命阻止,可哪里是我的對手,三兩下我便解開了白子舒的衣裳……見他還喋喋不休地叫,唯恐將外人引來,我索性俯頭堵住了他的嘴。

第一次碰上他唇上的溫軟,帶著老酒的味道,讓我流連忘返。

早該這樣的……

感到白子舒的身體越來越硬越來越燙,我摸索著去撫他的胸膛。

“師父,別這樣……你會讓我發(fā)瘋的……”

就是要你瘋。我都瘋了難道你該妄圖獨自清醒?

我咬著他的唇,企圖再深入一步,突然此時后頸驀地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不知為何,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氣……也很惋惜……

醒來的時候,我人已經在自己的院落里了,穿戴整整齊齊,不像風流了之后的樣子。恰逢師兄來看我,見我失魂落魄之模樣,便關心起我來。我以免他刨根問底,就隨便揀了個借口說頭痛。

比起頭痛,其實后頸更痛。

師兄在我院里沒回去,而是幫我煎起了藥。

(七)偷雞不成蝕把米

我也不管是不是真的頭痛,他遞給我藥的時候我硬著頭皮也得喝下去。藥碗擋著臉的時候,我終于不用看著掌門師兄,問了一個我十分在意的問題:“唔,白子舒呢?”

“沒看見他?!睅熜只卮鸬煤芨纱?。

我真真是覺得很寂寞。

一連好幾天,我都沒看見白子舒,要不是我偷偷去修煉場確認過,還以為我這徒兒偷跑下山了呢……

原來他只是故意躲著不見我。

這不孝的徒兒。我雖然有著禽獸的想法也實施過禽獸的行徑,但畢竟事沒成啊,我這不是被誰敲暈了嘛……犯得著這樣跟我急著劃清界限嗎……

我憋了幾日,憋不住了,我終于決定要去見見他。

這天他修煉回來,我于半路截住了他,帶去從前我指導他修煉的無人叢林里。

這徒兒,十分防備我。

我笑笑,盡量安撫白子舒,道:“子舒莫怕,為師沒有惡意。上次、上次為師差點成了歹行,思來想去悔不當初,相信一切都是那老酒在作怪!”

白子舒表情沒那么緊張了,張了張口,道:“那日師父醉了,具體弟子也記不清了。這件事往后師父就不要再提了吧?!?/p>

傻徒弟,你給我臺階我不會下,我向來只會往上爬呀!

我當即就握拳放嘴邊咳了兩聲,道:“其實為師的心意,還是一樣沒變的?!笨粗鬃邮娴哪樕亮讼聛?,我亦沉下心決定對自己狠些,繼續(xù)道,“但是,為師發(fā)現為師的心意給子舒造成了不小的困擾。經這么些事后,為師看出來了,你對為師沒意思,一切都是為師自做多情,無論使什么樣的手段都是不行的。子舒放心,今日說最后一次,往后為師就都不會說了?!?/p>

白子舒驚愕,抬頭看我:“師父……”

我很悲痛,轉身即走:“你獨自好好高興一番吧,為師就不陪你一起高興了?!?/p>

自那以后我就徹底沒有見到白子舒了,因為我連修煉場都不去了。只是偶有聽門中弟子私底下說白子舒發(fā)了瘋一樣拼命修行,不和誰來往也不多說一句話,人格發(fā)展應該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障礙。

我是既心酸又欣慰,幾次險些要忍不住去騷擾并心疼他了。

但我得忍住。

于是我也拼命練功,將前些日幾乎要荒廢了的玉衡雙儀劍法重拾修煉,到第八第九重的時候領悟不過就強行突破。

只是不想,因為我這意氣用事強行突破,讓我自己吃了大虧。

功力反噬走火入魔了。

(八)走火入魔,雙修之法

這件事情正發(fā)生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

我盤坐在臥榻之上,催動全身功力令經脈大開血氣逆行,企圖攻破玉衡雙儀劍法第八重阻礙。一切看起來很順利,突破得也毫無難度,當我收回功力深吸一口氣覺得通體舒暢的時候,冷不防胸口一痛,嘴角輕輕松松就滑出了一縷血絲……

緊接著,功力像是收不住閥門了,帶著血氣在身體里翻騰不息。我喉頭一熱,噴出一大口血,然后倒榻不起。

我想,這走火入魔就跟摔跟斗一樣,路走得多了就是再小心也免不了發(fā)生個一兩回。只是唯一不一樣的是,摔跟斗了沒人扶自己還可以爬起來,走火入魔了沒人扶,就只有等死啊!

即便這個時候,我仍舊很想我那寶貝徒弟。我雖放了狠話說再不騷擾他,但他可以盡情騷擾我啊,他先來搭理我一下下會長胖嗎?

后來不曉得渾渾噩噩了多久,我感到背心一片暖意,身體稍稍有了知覺。有人在我耳邊不停地嘮叨:“阿茴你醒醒!醒醒!”

我的名字叫沈茴。師父不在玉泱了,只有一個人還這么叫我。我撐開眼皮,看見燈火之下那焦躁卻分外柔和的面龐,果然是掌門師兄。

師兄為我渡完了真氣,痛心疾首地斥責我:“阿茴你真是太亂來了!你不知道玉衡雙儀劍法是男女合練的嗎,你已修至第八重,更加要慎重,怎可如此輕率!”

我老實回答:“我知道是男女合練的啊,但那有什么關系?”說著我就狐疑地看著他,“師兄你莫不是還有什么修煉秘訣沒告訴我吧,所以才害得我走火入魔的?”

師兄抿嘴不答。我又吐了一口血,給他氣的。這廝果真有事瞞我!

掌門師兄咬牙切齒地對我說:“雙儀劍法第八九重是要靠男女雙修才能練成的!”

雙修啊……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我驀地想起那時醉酒在白子舒房里未完成之事,現在想來惋惜更甚了些。怎料才將將這樣一想,周身如火焚燒,痛苦至極。

師兄霎時變了臉色:“你又在胡思亂想什么?!”不由得我反抗,伸手就來撕我的衣衫。

師兄要與我雙修,這是能救我的唯一法子。

我與他赤裸相對雙手掌心相合,迷蒙中看見他揪著眉頭,催動真氣融入我體內。我沒頭沒腦地回了一句:“我在想子舒啊……”

他渾身一頓,隨即他的真氣也開始亂竄起來。我砰的一下被他鎮(zhèn)下,手臂摟過我的腰翻身便將我壓了下去……

(九)柳暗花明

雙修這回事,無非是為了提升功力。但是我想,盡量還是和自己喜歡的人雙修比較沒遺憾。只是,恐怕我要留一輩子的遺憾了。

我再度醒來之時渾身酸軟,身下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床單上,到處都是殷紅的血跡。就只有我一個人。

我功力恢復了,比以前更好,但據說掌門師兄卻閉關了,要數月不見人。

他這不正給了我可乘之機嘛。

這日天氣陰雨綿綿,弟子們都不在戶外修行。我鬼使神差地去了修煉場一看,白子舒居然仍在拼命努力。

他給我的道袍背影,有一種十分剛毅安穩(wěn)的感覺,但我已經有段時間沒流鼻血了。

看完了白子舒,我撐著傘,走在了下山的路上。

我打算出去游歷一番。山上有太多事要煩,不如先縱意江湖快活幾年,興許就能將白子舒給忘了。

那時我才明白,先前白子舒問我的那個問題的答案。我舍不得玉泱的一切,但為了一個白子舒,一切都不在話下。

這一游歷,便遲遲沒有歸期。等到掌門師兄的傳信落到我手中的時候,我才知道一晃過了半年。

那信,差點嚇死我了。

師兄說,我走火入魔那天,他本是與我雙修,他喜歡了我很久。只是一切都還沒來得及,白子舒就突然兩眼充血地闖進來,發(fā)狂一樣將我從師兄懷里搶出,還不顧師門輩分將師兄趕了出去……師兄礙于男人的面子被奪,很憤怒地閉關了,讓我一直誤會那夜將我狠狠壓住掠奪的人是他……于是最后,和我雙修的人不是師兄,竟是白子舒……

白子舒也下山半年未歸……

我久久愣怔。

眼眶驀地一酸,我覺得這個世界太坑爹。兜兜轉轉,還不是回到了原點。

收到信的那天,我很憤怒也很悲涼,獨自在樹林子里哭了好半天。我發(fā)誓我這輩子都沒這樣窩囊地哭過,也沒這樣發(fā)瘋發(fā)狂地想念白子舒過。其實這半年來,每天睜眼閉眼都有想他一點點,但不敢想太多,唯恐自己收不住思念的鎖了。

今時今日,堆積起來的思念,全部都沖出來了。

哭完了以后,我覺得這回掌門師兄委實太可恨,平白將我糊弄了一遭,若是沒有他的這封信,恐我還不知道要被欺瞞多久。

我不解氣,于是就地將掌門師兄的信鴿在林子里烤了吃了。

吃完了好上路,白子舒也半年未歸,我應當要去找他。

(十)久別重逢

我將我曾經帶著白子舒游歷過的地方一一走遍了,那些地方有著我們許許多多的回憶。那時的白子舒,還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少年郎,只知道整日跟在我身邊對我寸步不離。

那時的他很乖很聽話,我竟不知他長大以后會變得這樣執(zhí)拗悶愣。

但不管是什么模樣,我都是愛極了的。

我路過了苗疆。那里一家老漢還認得我,招呼我去他家住了幾日。他家有位亭亭玉立的姑娘,與我尤為合得來,見我孤身一人,便問:“那個……悶瓜沒有和姐姐一起來?。俊?/p>

她口中的悶瓜,無疑指的是白子舒。是個姑娘都覺得白子舒是很悶的。

不過這姑娘對白子舒的那點心思,當年我就知道了。起初我還頗有些憤憤不平,將姑娘當成我的假想情敵,開始絞盡腦汁要出招對付情敵了,怎料這姑娘實在太開放,不經過我這道坎直接就向白子舒告白了。

當時我確確實實是為我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萬一白子舒他答應了怎么辦,豈不是沒有我的戲了?

只是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當年白子舒當然沒有答應了,而是狠狠地拒絕了,害得姑娘紅著眼哭了好幾天。

我對姑娘笑了笑,道:“他后面就會趕來。”

發(fā)現白子舒沒有在苗疆,我?guī)兹蘸蟊銌⒊屉x開苗疆了。心里總是相信著,他就會趕來,或者我會找到他。

苗疆繼續(xù)往南,是南蠻。

那里的人著實是挺野蠻的,當初我與白子舒初去那里,曾幾度遇險。可每一次,都是白子舒很男人地擋在我的前面,盡管我比他厲害根本不需要他保護。

這么一想,我突然有些明白,為什么白子舒在玉泱會那么拼命地修煉了。

莫非他是想變得更厲害了以后能夠保護我?這個想法,讓我心里甜滋滋的,給了我莫大的勇氣繼續(xù)走下去。

月夜,我牽著馬走在官道上,風揚起了我的道袍。

師父說我有仙緣,但我一點也不想修仙了。等找到那個男人以后,我一點也不會舍不得玉泱的一切,頂多,會留戀一番而已。

這么一想著,背后,突然揚起了一道馬不停蹄的風,帶著滾滾風塵。

我聞到了一個人的氣息,驀地牽著馬停了下來,卻愣是不敢轉身,害怕只是我的一場幻覺。

“我追尋著師叔的信鴿來的。”一把嗓音低沉滿是性感。

我鼓起勇氣扭身過去,看見與我同著白衣道袍的白子舒,英挺俊朗,但就是憔悴了許多。我這愣徒兒……半年不見就長成一個成熟的男人了……

他沖過來將我狠狠揉進懷里,下巴硌得我的肩膀生疼,半天才低聲道:“師父,我找得好苦?!?/p>

我努力壓抑下心中翻騰的情感,由著他抱,干笑道:“子舒啊,你莫不是回心轉意了,出來尋為師?還以為這輩子你都是不可能接受為師的?,F在你我仍舊是師徒,你莫要這樣逗為師開心……”

“我不管了,你不可以不聲不響就離開我。”說完,我猛然瞪大了雙眼,看著白子舒的俊臉突然靠近,雙手捧住我的頭讓我逃脫不得,唇帶著清然的呼吸,壓在了我的唇瓣上……

月夜下,他攬著我坐在一匹馬上,不知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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