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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

『虎媽式』教育成就『中國第一』唇語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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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 年8 月初， 關(guān)于“中國第一唇語舞者” 的多段精美舞蹈視頻在網(wǎng)絡(luò)上瘋傳， 短短的幾天時間內(nèi)， 點擊率便達到上百萬次。舞者那清純的容貌、美輪美奐的舞姿、與音樂渾然天成的舞感， 傾倒了無數(shù)的網(wǎng)友。一個名字也很快浮出了水面———張?zhí)鞁伞．數(shù)弥獜執(zhí)鞁稍诙囗椢璧高x秀節(jié)目中折桂， 網(wǎng)友們對她更加肯定， 也更為折服了。

然而， 就是這樣一位獲得如潮贊譽的舞蹈天才， 她的身體竟然存在著巨大的缺陷！ 小時候的一場大病， 讓她就此墜入無聲的世界里， 媽媽劉薇不知為此流下多少眼淚。可是悲傷過后， 劉薇卻有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她不僅要讓張?zhí)鞁赡苈犅暎?能說話， 還要像平常人一樣說話與跳舞。這樣一個近乎夢囈的想法，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里， 一點點地變?yōu)楝F(xiàn)實……

暗夜來臨，母愛守護著一縷溫暖

1996 年7 月， 張?zhí)鞁沙錾诤邶埥」枮I市。父親是一家企業(yè)的中層主管， 母親劉薇開了一家大型酒店。由于家境不錯， 張?zhí)鞁蓮男”愕玫郊胰说膬A心呵斥。

張?zhí)鞁? 個月那年夏天， 一場災(zāi)難襲向了這個可愛的小女孩。一天夜里， 張?zhí)鞁赏蝗荒涿畹匕l(fā)起了高燒， 父母連忙把她送到醫(yī)院。由于病因不明， 連續(xù)6 天里，張?zhí)鞁筛邿煌?，父母的嗓子都急得說不出話來。

好不容易高燒退了，母親抱著張?zhí)鞁苫氐郊依?，驚愕地發(fā)現(xiàn)張?zhí)鞁蓪χ車囊磺惺チ朔磻?yīng)。過去劉薇拿著呱呱叫的玩具鴨子，或是敲擊木頭做的小揚琴，張?zhí)鞁煽偸敲奸_眼笑，可如今她在張?zhí)鞁杀澈笞鲞@些時，張?zhí)鞁上駛€木頭人，無動于衷。

劉薇感到事情不妙，立即帶著張?zhí)鞁蓙淼结t(yī)院檢查聽力。診斷結(jié)果是殘酷的：張?zhí)鞁傻穆犛X神經(jīng)已經(jīng)完全被破壞，聽力降低為零。醫(yī)生還告訴劉薇：“俗話說 ‘十聾九啞’，由于張?zhí)鞁烧幱诼犃Φ陌l(fā)育期，現(xiàn)在她的 ‘時間窗’被關(guān)閉，這將嚴重影響她將來說話的能力。

女兒失聰，讓這個家庭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機，過去一直恩愛的夫妻，因為女兒的事情開始不斷爭吵。后來，再也承受不了壓力的丈夫主動向劉薇提出，他凈身出戶，將房產(chǎn)與積蓄都留給母女。此后的劉薇獨自一人負擔起了培育張?zhí)鞁傻呢熑?，她賣掉了自己經(jīng)營多年的酒店，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女兒身上。

張?zhí)鞁?歲那年，有一次早上過馬路時，由于聽不到喇叭聲，被一輛貨車刮倒，身上多處軟骨組織受傷。在場的一位親戚看到張?zhí)鞁傻耐壬喜粩嗔餮?，便給她貼了兩塊風濕膏。當時劉薇正在外面買菜，回到家看到張?zhí)鞁烧谕弁鄞罂蓿B忙帶著孩子來到醫(yī)院。

一名護士看到風濕膏，很吃驚： “沒見過你這樣做母親的，風濕膏粘力特別強，藥力也是直接往身體里滲透的。另外，這種膏藥粘在傷口上，也不好拿下來呀，孩子不痛才怪呢！”小護士一邊責備劉薇，一邊用一把小刀一點點地往下剔除膏藥。

由于張?zhí)鞁蔁o法打麻藥，她又不會表達，只知道哇哇大哭，護士的每一刀，都像是割在劉薇的心頭上?？吹脚畠弘y受的情景，劉薇突然想到，在生活中的張?zhí)鞁芍耘霰?，都是聽力受限后無法說話造成的，如果能讓她開口說話，問題不就都解決了嗎？

在張?zhí)鞁傻膫诨謴?fù)之后，劉薇嘗試著教她說話。劉薇教的第一字是 “啊”，對于正常人而言，這是最簡單不過的一個字了，可是張?zhí)鞁蓞s不配合，任憑劉薇瞪大了眼睛，張圓了嘴巴，她就是木訥地看著劉薇，一聲不發(fā)。

兩個多小時后，依然毫無進展，劉薇急了，她抓住張?zhí)鞁傻母觳?，大力地掐了一下。受到刺激的張?zhí)鞁擅偷厥栈馗觳玻贿厯崦贿?“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張?zhí)鞁扇松牡谝粋€字，就是這樣 “說”了出來。

此后的十幾天，劉薇再接再厲，又教張?zhí)鞁蓪W(xué)會了 “花”、 “茶”、 “蠟”等類似詞匯的發(fā)音。劉薇深知，在目前的情況之下，自己是女兒最好的訓(xùn)練者。她每天都花4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與張?zhí)鞁擅鎸γ娴?“說話”。

小天嬌上幼兒園后，由于溝通不暢，常常在與小伙伴的玩耍中 “吃虧”?；氐郊依?，劉薇看到女兒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很心疼，但她對小天嬌說：“這點苦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你一定能挺過去?！睆?zhí)鞁梢е啦豢月暎駛€小大人似的點點頭。

超越極限，鐵樹也有開花的時候

對于張?zhí)鞁蓙碚f，學(xué)說話的難點在于平時養(yǎng)成習(xí)慣，而不要用手勢示意。長期生活在無聲的世界里，張?zhí)鞁稍缇土?xí)慣比比劃劃。于是，劉薇定下了嚴格的規(guī)定：白天至少要學(xué)會說5個詞語；在學(xué)說的過程中，如果借用手勢的話，就會被強迫一直練到夜里，而且中間不許喝水或上廁所。

有時，張?zhí)鞁傻陌l(fā)音很不標準，劉薇便讓她用手指觸摸自己的面頰或口唇，讓她仔細體會發(fā)音時這些部位肌肉的運動。如果張?zhí)鞁杀憩F(xiàn)得不耐煩，劉薇就會用塑料尺抽打她的手心。劉薇知道，嚴也要有度，不能將其變成簡單的體罰，什么時候該嚴，該如何去嚴，也要結(jié)合各種情況。在劉薇看來，自己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她了解規(guī)矩，形成好的習(xí)慣。

2009年，經(jīng)過多年的努力，張?zhí)鞁梢呀?jīng)能夠通過觀看別人的唇形，理解對方的語意，并進行簡單的對話交流了。盡管有時候她說得磕磕絆絆的，但是每個字的發(fā)音都很準確?？吹竭@一切，劉薇很欣慰，一個更大的想法浮出了腦海：自己小時候喜歡跳舞，還獲得過一些獎項，能不能讓女兒也學(xué)習(xí)跳舞，在音樂的世界中遨游？不過，劉薇并不確定張?zhí)鞁蓪ξ璧甘欠窀信d趣。

這年7月的一天，張?zhí)鞁稍诳措娨晻r，恰好看到一段歌舞表演。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完全被吸引了。

此后幾天，劉薇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張?zhí)鞁沙３χR子練習(xí)那名舞蹈演員的動作，沒有人指導(dǎo)，她居然學(xué)得有模有樣！劉薇在欣喜的同時，又有些猶豫，畢竟學(xué)習(xí)舞蹈對于沒有聽力的女兒而言，實在是太難了。但她轉(zhuǎn)念又想：孩子已經(jīng)失去了有聲世界，如果再剝奪她無聲世界里對舞蹈的憧憬，這未免太殘酷了。而讓她學(xué)習(xí)舞蹈，不也正是自己的初衷嗎？

2010年6月，一個機遇來到了母女倆面前，中國殘疾人藝術(shù)團來到哈爾濱招生。在現(xiàn)場，招生老師播放了一段簡單的音樂，奇妙的是，聽不到任何聲音的張?zhí)鞁?，在母親的提示下，竟然能夠隨著“聲音”翩翩起舞，而且每一步都踩在鼓點上?？吹綇?zhí)鞁杀硌莸?“原創(chuàng)”舞蹈，招考老師眼前一亮，對劉薇說： “你的女兒是一塊璞玉，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不過，她需要專業(yè)的培養(yǎng)與訓(xùn)練，假以時日的話，她一定會成為最優(yōu)秀的舞者?！?/p>

果然，進入到該藝術(shù)團后，張?zhí)鞁傻臐摿Ρ谎杆偻诰虺鰜恚哪土εc韌性也讓周圍人嘖嘖稱贊。為了讓女兒專注于舞蹈學(xué)習(xí)，劉薇在藝術(shù)團附近租住下來，專門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舞者在做各種動作時，往往需要進行重心上的交換，需要掌握身體平衡。而一般零聽覺的殘障人士，平衡能力都或多或少有些問題，因為人的平衡系統(tǒng)在耳蝸的后部，常年沒有聲音的刺激，平衡系統(tǒng)會出現(xiàn)萎縮。可喜的是，張?zhí)鞁傻钠胶鈪s完全沒有問題。老師們對劉薇說： “你的女兒在這一點上，超越了極限！”

練舞的日子無疑是艱苦的。一次，張?zhí)鞁稍谧鲆粋€騰空的動作時，不小心摔倒在地。她原本想自己起來，可一見媽媽正好在身邊，便耍起賴來，哭著讓劉薇拉她。劉薇站著沒動，只是笑呵呵地說：“天嬌真勇敢，會自己站起來的?！睆?zhí)鞁煽薜酶鼌柡α?，可是劉薇還是無動于衷，并轉(zhuǎn)身請老師想辦法 “刺激”她。在老師的安排下，兩個女孩子圍著她刮鼻子、做鬼臉，嬉笑著說： “這么大了，見到媽媽還哭鼻子，真是丟人！”張?zhí)鞁蓾u漸地停止了哭泣，過了一會兒，終于自己站了起來，瞅了劉薇兩眼后，繼續(xù)練習(xí)起來……

強勢教育，造就 “中國第一唇語舞者”

2012年8月，有了一定基礎(chǔ)的張?zhí)鞁砷_始學(xué)習(xí)芭蕾舞，已經(jīng)很瘦的她仍需要減肥。按照相關(guān)要求，劉薇每隔一兩天，就要用保鮮膜緊緊纏繞住張?zhí)鞁傻母共?，來回纏上好幾層不說，纏緊后還要再套上減肥衣，到外面的操場上跑上幾圈。減肥衣不透氣，運動后的張?zhí)鞁深^發(fā)一縷縷在粘在額頭上，整個人就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減肥中最大的考驗是要克制住對吃的欲望。張?zhí)鞁善饺盏娘嬍辰Y(jié)構(gòu)以蔬菜和面食為主，并嚴格限制鹽和油的攝入量。過去張?zhí)鞁删毩?xí)累了，很喜歡吃媽媽做的酸菜魚、紅燒排骨?？墒?，在她練習(xí)芭蕾舞后，這些菜肴便徹底從餐桌上消失了。

一天晚上，練功整整一天的張?zhí)鞁蓽喩硖弁?，疲憊不堪地躺在床上，懷疑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了?？吹綇?zhí)鞁梢痪湓捯膊徽f，劉薇帶著不屑對她說：“你是瓷器做的不成？也太過嬌貴了！”自己累成了這樣，卻得不到母親的半點兒安慰，張?zhí)鞁晌臏I水一下子流了下來。不過，她的倔強也在心底升起：我一定要堅持住，不能讓媽媽瞧不起！

付出終有回報，整整4個月后，張?zhí)鞁沙晒p下了5公斤體重，腰圍減掉了6厘米，達到了跳芭蕾舞最為理想的狀態(tài)。體重完全達標的張?zhí)鞁蓾u漸找到了跳芭蕾舞的感覺，可又一個問題接踵而來：在無聲的世界里，張?zhí)鞁蔁o法感受音樂的跌宕起伏，感受不到配樂的強弱高低，更無法感受音樂里蘊藏的豐富情感，這樣一來，她的舞姿便少了一種韻味。每天，只要張?zhí)鞁苫氐郊?，劉薇便立即為?“加課”。她買來一個大大的木質(zhì)音箱，為張?zhí)鞁刹シ胖鞣N芭蕾伴奏音樂，然后讓她靠在音響邊上，感受高音的震顫所傳來的 “節(jié)奏感”，有時還讓她躺在地板上感受鼓點和節(jié)拍。為了不影響鄰居，劉薇還特意買來許多泡沫板，將家中的四壁都做了隔音處理。一天晚上，劉薇到朋友家辦事，臨行前給女兒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面列舉了三支張?zhí)鞁尚枰?“聆聽”的音樂。晚上10點，劉薇回到家，看到錄音機沒有插上電源，張?zhí)鞁烧吭诖差^看書。劉薇立即明白：趁著自己不在家，女兒偷懶了！

劉薇生氣地把張?zhí)鞁蓮拇采暇玖似饋?，命令她立即把布置?“作業(yè)”做完。讓劉薇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張?zhí)鞁删谷患ち业剡M行反抗——生氣地把面前的一只杯子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劉薇對地上的玻璃渣視而不見，只是與張?zhí)鞁杀３种m當?shù)木嚯x，并將后背順勢倚在墻上。她看似隨意，語氣里卻透露著一種堅定： “你什么時候安靜下來，我們什么再談，否則我們無話可談！”接著，劉薇若無其事地打開錄音機，聽了起來。

這下，張?zhí)鞁纱糇×恕＿^了好一會兒，她開始主動收拾地上的玻璃渣。一邊收拾，一邊用眼角悄悄地看劉薇，而劉薇仍然是一副什么事情也沒發(fā)生的樣子。

這種獨特的 “隔離反省”注定要收到成效。最后，張?zhí)鞁山K于沉不住氣了，她上前拉了拉劉薇的衣角，面露慚愧地對她說： “媽媽，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好不好？”劉薇這才點點頭： “天嬌，媽媽對你的冷酷，就像火苗對寒冬里的干柴，唯一的目的，就是將你的舞蹈熱情全部點燃……”

就這樣，在劉薇 “虎媽式”教育之下，張?zhí)鞁傻膶ξ璧傅母杏X越來越好，也越來越自信。她在訓(xùn)練日記中這樣寫道： “雖然我聽不到聲音，但是我能看得到，能摸到，因為媽媽說，聲音也是五顏六色的，就像雨滴打在水面上，甚至像大海的波濤。其實，我最好的語言就是我的身體……”

2014年3月， 《中國好舞蹈》系列比賽在國內(nèi)如火如荼地舉行。這是由浙江衛(wèi)視強力打造的大型勵志節(jié)目，旨在發(fā)掘最優(yōu)秀的舞蹈，最具靈魂的舞者，弘揚純正的中國舞風。節(jié)目組還請了郭富城、金星、黃豆豆等最頂尖的大師加盟。

4月26日，張?zhí)鞁烧降巧狭吮荣惖奈枧_，她的一曲現(xiàn)代舞 《再別康橋》完全征服了觀眾。聽不到音樂的她在臺下媽媽唇語的指揮下，用心與節(jié)奏相呼應(yīng)。在優(yōu)美空靈的音樂中，她真誠地、自由地抒發(fā)著對生命的無限熱愛。

一曲完畢后，現(xiàn)場發(fā)出了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當有著 “亞洲舞王”之稱的郭富城得知張?zhí)鞁赏耆牪坏铰曇魰r，感慨地說： “你簡直是舞蹈的天才！”“現(xiàn)代舞蹈第一人”金星更是不吝對張?zhí)鞁傻馁澝溃骸澳悴皇怯枚渎牐怯眯娜A聽的，你是聽得見音樂的！”

2014年8月，關(guān)于張?zhí)鞁傻谋荣愐曨l在網(wǎng)絡(luò)上迅速火爆起來，她也被網(wǎng)友們譽為 “中國第一唇語舞者”。接受筆者采訪時，張?zhí)鞁烧嬲\地表示，是媽媽將她從無聲的黑夜世界里拉了出來，把她培育成一個能說會道，能用舞蹈表達一切的女孩。張?zhí)鞁烧f： “我現(xiàn)在明白了，如果媽媽不打我，不罵我，不進行 ‘虎媽式’的教育，我就成為不了一個優(yōu)秀的舞者。是她的強勢教育，造就了我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