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時,很瘦弱。爹說:“這孩子身體弱,連哭聲都這么小,怕是不好養(yǎng)活?!蹦镎f:“那就叫他保安吧,讓老天爺保佑這孩子平平安安?!?/p>
李保安長到12歲,還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爹娘看著直發(fā)愁。一天,姑媽的兒子來到小鎮(zhèn),穿著一身制服,戴著一頂大蓋帽,威風極了。李保安追著表哥問:“你在北京做什么?”“當保安呀!”表哥把帽子摘下來,又戴好,動作十分瀟灑。從此,去北京當保安,就成了李保安的夢想。因為表哥說,他頓頓都有肉吃,還常去逛天安門,更厲害的是,他管著小區(qū)大門,城里人都得聽他的。
李保安高中畢業(yè)后,沒考上大學,卻如愿以償跟表哥在北京當了保安。沒干多久,李保安對表哥說:“我被你騙得真慘?!北砀鐔枺骸霸趺戳??”他嘆嘆氣答:“你說當保安頓頓都有肉吃,原來不過是火腿腸;你說能常去天安門,可請個假比什么都難,我來了這么久,只在夢里見過天安門;你還說城里人都聽你的,可有好幾次,我開門慢了點,就有業(yè)主跟我吹鼻子瞪眼,他們哪看得起咱們!”
既來之,則安之,李保安還是盡力把工作做好。他的制服總是洗得干干凈凈,帽子戴得端端正正,和別人打招呼也是面帶微笑。盡管這樣小心,李保安還是出事了。
為了防盜,小區(qū)對車輛出入有嚴格規(guī)定,業(yè)主必須有證件才能放行。那天,有位男子開車過來,停在小區(qū)門口,拼命按喇叭。李保安走過去,照例要他出示證件。不料,男子根本不理會,大聲罵道:“你個鄉(xiāng)巴佬,眼睛不好使嗎?我回自己家還要什么證件?”罵聲引來了不少人圍觀,大家都指責男子不講理。誰料,男子更加惱火,居然拿著一根棍子沖下車,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朝李保安的肩膀砸了下去。
“住手,不許打人!”這時,忽然有人怒喝道。話音未落,一個圓圓的東西不偏不倚,正好打在男子頭上。大家定睛一看,都樂了:原來是一張剛烙好的大油餅!
“誰這么缺德?”男子被燙得直跺腳?!拔?!”一個年輕姑娘擠進人群,叉著腰擋在李保安面前,杏眼圓睜,滿臉怒容。“臭丫頭,你是他什么人,別多管閑事!”男子生氣地說?!拔摇沂撬笥?!”姑娘咬咬牙,大聲說了出來。接著,她一把拉起李保安說:“走,咱們?nèi)ド鐓^(qū)醫(yī)療室檢查,回頭再找這家伙算賬!”說完,兩人一起走了。
第二天,李保安沒來上班。剛開始,誰也沒在意。后來,有人發(fā)現(xiàn),自從那個愛笑的李保安離開后,小區(qū)門口那個烙油餅的姑娘也不見了。原來他們已經(jīng)坐上火車,回到了李保安的老家,那個有些偏僻的小鎮(zhèn)。
其實,李保安早想回家了,他留在北京,只是因為烙油餅的姑娘。好幾次,有無賴吃了油餅不想給錢,都是李保安出面幫的忙。
烙油餅的姑娘,也早就不想在北京待了,這座城市的確繁華美麗,卻與自己無關。她想離開,卻又牽掛著那個愣頭愣腦的保安,他是這座陌生城市里,讓她唯一感到溫暖的人……
不久,小鎮(zhèn)上多了一個賣油餅的小鋪,一個年輕的姑娘動作嫻熟地烙著餅,李保安在旁邊幫著忙。有人問他:“怎么,你不去北京當保安了?”姑娘搶著答:“我看,他還得當保安,期限是一輩子。只不過從現(xiàn)在開始,是我一個人的保安!”
(艾紅薦自《環(huán)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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