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笑
湖北大冶人,出生于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系中國詩歌學會會員,湖北省作協(xié)會員,黃石市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已出版詩集和散文詩集九部,現(xiàn)供職于湖北省黃石日報傳媒集團,系東楚網(wǎng)副總編。
彼岸花
彼岸花,花開千年,花落也千年。
花開時看不到葉子,葉茂時看不到花朵,生生相錯的輪回,花與葉永不相見。
三涂河,是生與死的分界線;彼岸花,是記與忘的標志點。
彼岸花,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她綻開了,就是接待;她凋謝了,就是引見。
人啊,人!不在花下死,死后也會擺滿鮮花、紙花,就是來到陰間,彼岸花,還是吸引了全部的視線。
看到彼岸花開,我也就走到了人生的終點。
彼岸花開,花開彼岸,只見紅燦燦的一片,像絢麗緋紅的地毯一樣鋪在黃泉路邊;我的亡魂就會踏著如血的地毯,一路輕輕地走到奈何橋邊,遠遠地聞著彼岸花香,就會想起自己前世的恩恩怨怨。
曾經(jīng)付出的癡情,早已化作灰燼,成了飄走的云煙,除了我游離不定的亡魂,誰還記得起那場刻骨銘心的愛戀?
喝下幾碗忘情水,還是忘不掉你溫柔的容顏;我?guī)Р蛔叩纳碛埃€在你的身邊流連,只是你再也看不見。
彼岸花呀,像一地燃燒的火焰,燒毀了曾經(jīng)誓守的諾言;那火焰的光芒是如此刺眼,讓你看不到我亡魂的碎片,哪怕你對我長埋地下的骨灰說出再多的抱歉,我也聽不見,任憑終生的遺憾像彼岸花一樣在黃泉路上蔓延。
哪怕你不再猶豫地伸出修長的指尖,再也觸摸不到我早已冰涼的思念;哪怕你的淚水滑落心痛的連線,也拯救不了我的亡魂在忘川上浮現(xiàn)。
當我的靈魂渡過忘川,便會忘卻生前的種種恩怨;曾經(jīng)的愛戀都留在了彼岸,甚至也不再在你的夢里出現(xiàn)。
彼岸花,永遠在彼岸悠然綻放;此岸心,唯有在此岸收攏腳步。
彼岸花,黃泉路上唯一亮麗的風景線,人們只看到她無比的妖艷,而看不到她悲傷的一面。
也許看得見的轉(zhuǎn)眼就熄滅了,看不見的早已消失了,消失了的也許才真正記住了,記住了的也許不過是一地花瓣,一陣陰風吹來,還是什么都沒有了……
百合花
所有的花朵都渴望被人采摘。
百合花在幽暗的枝頭明媚地綻放,天使一樣的花容,讓人不敢去踐踏她,只會伸出雙手輕輕地捧著她,像捧著祈禱、捧著祝福。
百合花,從來不會刻意去結一枚苦果,她能潤肺止咳,清除欲火,讓你寧心安神,讓你不會有半點不應有的沖動。
純潔的百合花,此時在我的懷抱里含苞欲放,像剛剛出浴的美人,她的幽香灑滿一身,縷縷都讓人飄飄欲仙。
靜靜的,沒有蝴蝶、沒有蜜蜂,沒有任何干擾,百合花在靜靜地燃燒自己潔白的夢。
她脫下潔白的裙裾,你看到的不是花朵的軀體,而是芳香的花蕊,沒有半點松散的跡象。
不要把百合花僅僅看作百合花,她真的是云裳仙子。
她一枝也能獨秀,從不借機攀高枝,更不借高枝炫耀自己。她被垂涎的目光包圍,也視若無睹,哪怕漸漸干枯,她的花瓣也不輕易渙散。
我癡癡地守候著,在向陽的山坡上,看她何時為我緩緩打開花苞,像緩緩打開的天堂。
那近似乎睡眠的花朵,從來不花言巧語,在一場隱秘的春夢里,開滿我的花園。
蝴蝶蘭
春天是從蝴蝶蘭的翅膀上飛來的,不停地將她的門扉叩響。
蝴蝶蘭,是不要綠葉陪襯的花朵!也不像其他的花朵,哪怕臨近枯萎,還在拼命地散發(fā)自己的芳香。
她默默地從肥厚的葉腋里抽身而出長達盈尺的花梗,然后一朵接一朵地綻放開,像列隊的蝴蝶,靜靜地張開飛翔的翅膀,但永遠不會挪動半步,更不會飛往遠方。
她很孤獨、也很寂寞,但她把自己打扮得很艷麗、也很張揚,從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蝴蝶蘭極為堅強,春天走了,帶走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春光,她也不讓人看出自己的悲傷。在通往群峰涌來的山谷里,她依舊飽滿地綻放,每一朵花,更像一只不眠的眼睛在四處張望。
相信遲早有人會翻山越嶺來到她的身旁,不會粗暴地采摘,只會靜靜地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