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白石一生儉樸,在金錢方面不肯輕信旁人,他總疑心這世間牛頭馬面無所不在。王森然在《齊璜先生評傳》中揭秘:“因為人少鬼多,所以處世對人,(齊白石)總不放心?!比欢R白石的精明確實有限,騙子的額頭又沒“黥”字,自然防不勝防,他受騙上當不止一次兩次。曾有人找上門來,主動提出幫他在香港賣畫,三言兩語就輕而易舉地哄走了他親筆訂下的潤格。他很開心,殊不知那人更開心,回去正好借此公開地賣假畫。李苦禪先生曾撰文《憶恩師白石翁二三事》,狠揭過一回“短”:“齊老師對于藝術(shù)之外的事都很‘傻,常受人騙。那時因國家動蕩,鈔票驟然變成廢紙乃是常事,齊老師不知丟了多少血汗錢,才想到要買黃金。他不瞞我,讓我看買來的黃金,我很吃驚,‘金子還有綠色的嗎?老師明知又吃了虧,還不敢聲張,生怕惹禍。”
還有一回,新鳳霞、吳祖光結(jié)婚后,在家里舉辦“敬老宴會”,年逾九十的齊白石也來參加。坐定之后,齊白石老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直盯著新鳳霞看,也不說話,也不理睬別人。一時有人捂住嘴樂了,但老人仍呆呆地盯住看,毫不察覺。終于齊白石的護士忍不住輕輕推了他一把,低聲說:“您總看著人家做什么,跟大家說說話嘛,不要老看人家?!饼R白石說:“我這么大年紀了,有什么看不得?就要看!”護士帶著責備的口氣說:“老看老看,不顧別人,不大好?!饼R白石卻說:“她生得好看,我就愛看!”
齊白石就是這樣的人,心口如一,不回避,不掩飾。
思考 一是買來綠色的黃金,一是覺得別人好看就愛看,在某些方面有所建樹之人卻往往對俗世之事表現(xiàn)出諸多天真。
天真為何,心如赤子!當心不容俗世的紛亂,當情寄寓高遠的追求,此時,如癡兒的天真盡顯。其實,人生的境界,說到底是心靈的境界。若心亂神迷,無論你走多遠,你皆捕捉不到人生的本相,領(lǐng)略不到韻致的風景。唯有心靈的安靜,方能鑄就人性的優(yōu)雅。這種安靜,是得失后的平和,誘惑前的恬淡,困苦中的從容,是笑對這個混濁的世界,慢慢地去看清、看透、看穿、看淡的一個漫長且難捱的過程。赤子之心,就是這種表現(xiàn)的極致。
永保赤子之心,白石老人已然做到。那,我們每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