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網絡歌手的爆紅速度勢不可擋。從《老鼠愛大米》、《兩只蝴蝶》到《最炫民族風》，再到現在正在大街小巷被瘋狂洗腦的神曲《小蘋果》，發(fā)達的資訊科技將朗朗上口的歌詞和旋律傳遍了每一只耳朵。只是，自網絡歌曲正式成為流行歌壇的一種類型分支以來，其一直處在一個“被歧視”地位，不管這些歌曲火得如何鋪天蓋地，“低俗”“粗制濫造”似乎成了他們永遠脫不去的帽子。

但同時我們也發(fā)現，“網絡”仍是現今大部分歌手推歌的最主要渠道。更讓我們吃驚的是，當記者詢問正成長為歌壇消費群體主流的85后、90后聽眾“誰是他們最愛的華語歌手”時，周杰倫、方大同、蔡依林這類主流天王天后居然統(tǒng)統(tǒng)不在其中，被提到最多的名字是從網絡渠道成名的歌手，像“QQ音樂三大巨頭”：許嵩、徐良和汪蘇瀧。

本期音樂周刊，我們特別相約“QQ音樂三大巨頭”之一的80后唱作歌手汪蘇瀧，來談談網絡歌曲“那點事兒”。

相比其早年跟前東家打的引起軒然大波的官司，汪蘇瀧更令人關注的恐怕還要算其在網絡上幾乎趕超周杰倫的收入和排名。到底是什么樣的音樂讓那些95后的萌娃聽得如癡如醉？是什么樣的音樂在QQ音樂排行榜上高居不下？是什么樣的音樂把他從網絡帶進主流市場甚至時裝行業(yè)？讓我們一起走近汪蘇瀧，希望從中了解90后的音樂價值觀。

道路選擇：網絡化生存，道路自己走

鄭樂詩：你當初為何會選擇音樂這條路？

汪蘇瀧：是被我爸逼的，他給我買了鋼琴，讓我學鋼琴，然后就考進了音樂學院。

鄭樂詩：你在學校主修的是什么課？你認為這些知識對于創(chuàng)作流行歌曲有沒有幫助？

汪蘇瀧：古典音樂的作曲，還要學很多和聲、樂理等等。確實是有幫助的，學過古典音樂的寫流行音樂都特別厲害。（笑）

鄭樂詩：從古典音樂轉到做流行音樂，你有沒有什么特別的經歷？

汪蘇瀧：特別的經歷就是會被同學笑。他們從網絡聽到我的歌曲，笑稱：“汪蘇瀧不務正業(yè)搞這些，用的軟件也不專業(yè)，你還是好好把書念好吧……”真的會有同學說：“你為什么不做乖小孩，好好把我們的課程念好就行啦！”

楊嵐雅：你為什么想要做個歌手？

汪蘇瀧：其實當初真的沒想過要當歌手，因為父母對我的設定是長大后當個老師。事實上，當老師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無論是找女朋友、還是爸爸媽媽跟長輩們談起來都會覺得挺有面子的。我當時也覺得我以后可能是個老師吧。

張倩盈：那你又為什么會走上流行音樂這條道路？

汪蘇瀧：因為我在網絡上發(fā)表了一些作品，慢慢會聚集越來越多的聽眾。當變成QQ音樂第一名的時候，我就覺得這不是玩玩而己了，之后就有唱片公司聯(lián)系我了?，F在有很多歌迷問我為什么不參加《快樂男聲》和《中國好聲音》，那是因為我覺得網絡才是一個最大的選秀平臺，作為電視選秀的歌手，你需要被評委老師選擇，而我就是那種不太服氣的人——為什么年輕人要被挑選呢？網絡發(fā)歌就不一樣了，變成我可以去選擇唱片公司，那時有幾家唱片公司找我，我選擇了一家挺合眼緣的。在我看來，如果你不認同大家已經走出來的道路，那就去堅持走一條屬于自己的新道路。

張倩盈：你認為你為什么能在眾多網絡歌手中脫穎而出？

汪蘇瀧：歌好聽吧（笑）。在網絡上認識很多做音樂的朋友，很多現在都轉行了，我很幸運，被時代選中。

曲風選擇：似周杰倫，更幼齡化

盧世偉：單憑熱情與興趣寫的歌通常留不住。我認為你寫的歌之所以能夠脫穎而出，是因為你寫歌既有專業(yè)基礎，又了解年輕人的口味。

汪蘇瀧：在作曲作詞方面我還是很有自信的。音樂制作方面，剛開始我一個人在電腦上編制，自然談不上精良，也會引來罵聲，無可非議。現在市面上的音樂越來越成人化，比如跟我一樣大的林宥嘉，他唱的歌就很成人，我覺得他的音樂很好，但我的詞曲一直很貼近年輕人，我更愿意為學生這個市場做一些事情。

楊嵐雅：有人第一次聽你音樂會時會覺得很有周杰倫的風格，你會平反么？

汪蘇瀧：不平反。我是聽周杰倫長大的，音樂是一種傳承。不過，如果我的歌跟周杰倫一樣，那大家去聽他的好了。大家還能聽我的歌，這說明我的歌里面有一種新的東西。這跟我很喜歡的歌手李榮浩有點像，也有人說他的歌很像周杰倫。我想，現在可能有一半寫歌的小孩的偶像都是周杰倫，90%的人都喜歡MJ，他們在流行樂壇的地位無疑會對聽眾產生影響，不可避免。

盧世偉：就像有不少人會覺得陶喆相比起周杰倫更成人化一些，那周杰倫相對于你來說，是不是也更成人化一些？

汪蘇瀧：周杰倫對于我來說就是童年的記憶，我并不覺得他的歌成人，他一直是適合各個年齡的。而陶喆這一張是比較成熟。我們那個年代的歌手是潘瑋柏、孫燕姿，可現在變成了李宇春、魏晨、張杰——這是好事，越來越多的內地聽眾選擇支持內地的歌手，內地音樂也在文化上也越來越自立。

楊嵐雅：你有很多粉絲都是95后，他們是你的目標寫歌群體么？

汪蘇瀧：我不是為了給小孩寫歌而寫歌，只是我的粉絲恰巧是這個年齡段。我是聽周杰倫的歌長大的，長大后又開始聽國外的火星哥、水果姐。小朋友們就是這樣的，年輕時聽國內的音樂，長大后就慢慢往外聽。很多人說我的歌只寫給90后，但我想我的聽眾并不是由我的音樂決定，而是和我的年紀、出道的時間有關。

粉絲選擇：與95后粉絲共同成長

黃瑋東：你和90后相處起來是怎樣的？

汪蘇瀧：跟90后尤其95后聊天有時會覺得有點累，因為我做的很多事情他們并不懂，像這次跟一個韓國女生合唱中有一個很可愛的結尾：“哈哈哈完了”，他們沒有聽懂，就說我聽到了“哈哈哈OPPA”。所以我在這張專輯想做得成熟點，帶著他們一起成長，也希望吸引一些長大的朋友，可以聊得更明白一點。

楊嵐雅：你微博里也有很多小清新的留言，從而看得出你的聽眾都是很年輕的一代。

汪蘇瀧：這就是新人類。新人出道總是很難被大家認同，我也是這樣，會質疑聽不懂的聲音，就像當年鄧麗君剛進內地的時候也曾被罵靡靡之音。大家念舊，總喜歡老一輩歌手，會說張國榮很棒、MJ很棒，可是現在的歌手難道就不棒嗎？其實也是很棒的。

楊嵐雅：你最初發(fā)表音樂和最近發(fā)表的歌曲有點差別。

汪蘇瀧：對。國內的流行音樂幾乎涉及所有的風格，有陳綺貞、張懸這種，也有比較主流的陶喆、周杰倫這種。我沒有開創(chuàng)一種新的風格，更多是一種傳承，不過我會爭取在已有的基礎上加入新的時代元素，比如說他們的歌里不會有微博、QQ。

黃瑋東：你說你希望吸引更多成熟的觀眾，專輯中會有更成熟的詞，但在作曲方面有新的元素嗎？

汪蘇瀧：會有新的元素。做上一張專輯的時候我還是一個學生，所以歌詞里會有很多關于學生的話題，這一張會改變，但我不會刻意討好成熟的觀眾。這張專輯還會有較幼齡的吵架歌，我有“被罵”的心理準備，但小孩子會喜歡，總要有一些歌給他們聽的。這也是一種精神：挨著罵，做自己的事。

類型選擇：網絡歌手≠不專業(yè)

楊嵐雅：怎么面對別人對你的褒貶不一？

汪蘇瀧：不管吧。在內地大家可能覺得網絡歌手很不專業(yè)。網上有些人罵我的時候并不知道我是音樂學院出身，他們只會因為一個分類而判斷一個人。如果我今天說“我是音樂學院的汪蘇瀧”，大家會說好專業(yè)；但如果我說“我是網絡歌手汪蘇瀧”，大家就會說好不專業(yè)。明明是同一個人，但介紹自己的渠道不同，大家的反應就會不同，我不太喜歡這樣“被分類”。

盧世偉：大家不重視網絡歌手，是不是因為網絡歌曲出現得太容易了？

汪蘇瀧：確實是挺容易的，可能因為網絡歌手的門檻較低。

楊嵐雅：你覺得具備什么元素才能在網絡上紅起來？

汪蘇瀧：我當初在發(fā)歌的時候，很多唱片公司都未發(fā)現網絡這一平臺，但現在傳統(tǒng)歌手都在網絡上發(fā)歌了。我還是會鼓勵網絡歌手的創(chuàng)作，只要作品夠好，還是能夠脫穎而出，只是我覺得會比我們那個時候更難了。

黃瑋東：你剛才說在音樂方面你可能是個傳承者，可是從在網絡做音樂方面你是個先行者，你對于在網絡做音樂這條道路的未來有什么看法？

汪蘇瀧：我覺得我們的出現改變了一些唱片公司的思路，原來唱片公司都是先做專輯后發(fā)碟，現在你會看到即使專輯沒有完成，越來越多的人也會在網絡上發(fā)MV。唱片公司的人說他們學習了我在網上發(fā)歌，我想所有唱片界的人都在互相學習，在不景氣的唱片市場把唱片做好。

事業(yè)選擇：靈感不變，我的音樂我做主

鄭樂詩：從之前在網絡上發(fā)表歌曲，到現在唱片公司有這么大的團隊幫助你，你覺得你在定位上有什么不同？

汪蘇瀧：我寫歌的靈感是不變的，變化的是原來不敢想的事現在敢想了。以前寫的歌可能更學生一點，現在的歌更概念化一點。我知道有一個團隊可以幫我把整個歌曲呈現得更好，所以這次《傳世樂章》就是一首很大、很猛、很有概念的歌和MV，這是之前沒有想到的。

黃瑋東：作為一個擁有廣大聽眾群的網絡歌手，在和唱片公司磨合上會不會有什么困難？

汪蘇瀧：不會。其實我會更融入一些，普通新人歌手可能不懂應該做什么、目的是什么，可我因為很早發(fā)歌，了解整個操作的流程，也比新人更了解市場。

盧世偉：你們在網絡上已累積了一定的人氣，加入唱片公司會增加你的發(fā)言權嗎？

汪蘇瀧：這就看自己的選擇了。簽唱片公司的時候一定要想好，如果你的資本夠多，你就應該跟唱片公司談合作條件，如果不行的話，就自己開一間唱片公司。關于發(fā)言權，還是要用作品說話，有好的作品就會有充分的話語權。

黃瑋東：你跟舊唱片公司鬧得不愉快，是因為網絡歌手合作上的沖突嗎？

汪蘇瀧：不是不是。你看，這也是一種觀念，覺得網絡歌手和唱片公司合作就一定會有問題。沖突不在于“出身”而是很多因素導致的，比如性格，如果你性格強，你跟別人合作總是會有磨擦。

黃瑋東：網絡歌手和聽眾的距離更親切，當你有一個專業(yè)團隊在背后操作時，就不能那么隨意了吧？

汪蘇瀧：其實我就是那么隨意。現在我跟徐良組了大象音樂，其實就是為了能自己做主自己的音樂。

楊嵐雅：你覺得自己成名后和粉絲的距離有被拉遠嗎？

汪蘇瀧：也遠也近?？赡茉诰W絡上就沒時間像原來那樣那么多交集，但我現在會有更多的機會和聽眾見面，比如會有全國性的活動。

另一個汪蘇瀧――時裝CEO

鄭：我們注意到，很多潮流化的當紅歌手，如今基本上都有自己的潮牌店，像周杰倫、林俊杰、陳冠希、張韶涵、周筆暢等。聽說你創(chuàng)立了一個新的潮牌，你為什么會有這樣一個想法？是說每一個當紅歌手都得有一個自己的潮牌嗎？

汪蘇瀧：呵呵，是的，他們都有潮牌店。我一開始的時候是因為看到大家在淘寶上搜“汪蘇瀧同款”，然后很多商家會做跟我一樣的衣服，但是是假的嘛，我就覺得這不太好，如果你想要買“汪蘇瀧同款”，那我就直接出一個“汪蘇瀧同款”給你，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想法。但現在，你會看到從包裝、概念到衣服質量都達到了一個成熟品牌水平，絕不只是賣給粉絲的。我希望大家看到這個牌子不會想到我，品牌上也盡量不要有我的名字，所以我就想了一個新名字“SU2”。SU是我的名字的第二個字，2就是相當于“另外一個你”，寓意穿上這個衣服，你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你。其實世界上總會有另外一個你，除了做音樂的我還有做服裝的我，希望大家能夠多多支持另外一個我。

鄭樂詩：從事服裝事業(yè)需要管理一個大的團隊，跟以前一個人做音樂有什么區(qū)別嗎？

汪蘇瀧：我是處女座，會追求完美。我覺得一個團隊最重要的就是能一起開心，如果要效率就一定要讓小朋友開心，然后大家才會很樂于為公司服務。

鄭樂詩：現在除了做音樂，你還要管理潮牌和有關的宣傳工作，你覺得自己遠離音樂了嗎？

汪蘇瀧：不會，歌手只會在發(fā)片的時候比較忙，其余的時間都還好，而且我寫歌還挺快的。不過，還是會被罵“愈來愈不務正業(yè)”“歌愈來愈不好了”。其實只有我知道——我在用一樣的甚至更多的時間寫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