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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后七日
中國臺灣電影《父后七日》獲了許多獎。我喜歡這部電影,因為它真實細膩地記錄了普通人的生活。你會忘記自己是在看電影,你以為在看自己,看自己經(jīng)歷過的人生,看長長短短的往事被投射到銀幕上。
故事情節(jié)并不復雜:得到父親去世的消息,女兒阿梅從臺北回到鄉(xiāng)里,和哥哥一起為父親操持后事。在師公(道士)指揮下,說跪就跪、說哭就哭;折紙蓮花的嘮叨婦女們;被太陽曬爆的一拉罐塔……阿梅時時被荒誕的鄉(xiāng)下喪葬習俗弄得哭笑不得。
在數(shù)不清的繁文縟節(jié)與家族鄰里的龐大陣仗之中,阿梅以極其平常卻又難以言喻的心境時時想起父親。電影中完全沒有出現(xiàn)大悲大慟或過度煽情的橋段,反倒以略帶詼諧的方式呈現(xiàn)父親生前和兒女百無禁忌瀟灑自得的生活與親情。
但你忍不住要落淚。比如,阿梅騎摩托車背父親的大幅遺像返家路途中,迭印當年她穿著中學生制服,坐在父親摩托車后,說著考學的事。阿梅說今天是她的生日,父親問她幾歲了——他不但忘記了女兒生日,連她幾歲都忘了。阿梅并不介意。父親隨后停車,拿出一只肉粽給女兒吃。女兒邊抱怨說哪有生日吃肉粽的,邊開心地吃起來。父親還教女兒自己騎摩托,女兒不會騎,父親笑著對她說:“別怕,有爸爸在?!迸畠簯?zhàn)戰(zhàn)兢兢興奮地開,父親倒坐在后座上,與女兒背對背,輕松自得地唱著歌……當時不管多害怕,都有爸爸在;現(xiàn)在即使害怕了,爸爸也不在了。
失去一個人最難的不是日以繼夜的想念,不是時時存在的憂傷,而是早已內(nèi)化成體內(nèi)一部分的“習慣”:習慣為他做什么,習慣他在某個地方。繁瑣冗長的喪事終于結(jié)束,阿梅回到城市繁忙生活,忘記了爸爸。幾個月后,阿梅過境香港機場,習慣性想買一條父親最喜歡的“黃長壽”煙給父親,突然驚覺父親已經(jīng)不在了,阿梅一直沒好好流過的淚此刻終于決堤……
尋常人的日子,尋常人的父女親情,但就是讓你感動,感動之余你學會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