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峰
在路邊給人畫肖像并非易事,寒來暑往,風吹日曬,冷暖自知。徐悲鴻在繁花似錦的巴黎街頭給人畫過肖像,陳丹青在人頭攢動的紐約街頭給人畫過肖像,但他們跟王新周相比,他們都是業(yè)余的。王新周從四年前開始在798藝術(shù)區(qū)給人畫肖像,這一畫就是四年,一千四百多個日子里,他都在那兒。
王新周之所以在知天命之年還堅持在給人畫肖像,并不是因為經(jīng)濟狀況捉襟見肘,而是因為他喜歡這種生活狀態(tài),無憂無慮、自由自在,而且還在從事著自己喜歡的工作。他對當代藝術(shù)隨波逐流和抽象繪畫方興未艾喟嘆不已,在他看來,寫實油畫更具魅力和吸引力。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說在宋莊有一個國畫藝術(shù)家苦惱自己的創(chuàng)作沒有突破,只好劍走偏鋒,把宣紙都埋在了院子里,數(shù)月后把那些發(fā)霉的紙張再拿出來,鋪在桌子上,撒了些墨汁上去,就這樣,那位藝術(shù)家搖身一變,成了聚光燈前的寵兒。暫不論這個故事的真?zhèn)?,王新周的言外之意是:藝術(shù)不是那樣的!
王新周從未放棄自己的繪畫夢想,夢想不滅,人生不老。凜冽的西北風從敞開的火車窗口溜進來,幾個年輕人失魂落魄地依偎在綠皮座位上。王新周心里跟明鏡似的,他們才是真正的北漂,穿著單衣,吹著冷風,染著黃毛。像王新周這把年紀的北漂一族可謂鳳毛麟角,常言道,人過四十不學藝。中國人信這個,覺得到了四五十歲,就是安享晚年的時候,不折騰了,也折騰不動了。但王新周不信這個,從他考上大學到今天,他始終不信這個。大學期間,他在畫畫;工會工作期間,他還在畫畫。三十幾年來,從他拿起畫筆的那一刻起,就從未停下。北京是我國的文化中心,他想在這兒找到他夢想的出口。
但事與愿違,夢想的道路并不總是順暢的。最初兩年廣告公司的慘淡經(jīng)營讓他們老兩口入不敷出,行業(yè)的惡性競爭早已不在他們所及的范圍之內(nèi)。痛定思痛,生活終將繼續(xù),人生終將繼續(xù),他再次拿起了畫筆,在朋友偶然的提醒下,他決定在798藝術(shù)區(qū)給人畫肖像。就這樣,798藝術(shù)區(qū)里多了一個老人,一個給人畫肖像的老人,他叫王新周。
也許,夢想不在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