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濤,閆明,安書江
(河北聯(lián)合大學,河北 唐山 063009)
信息技術的快速發(fā)展改變了傳統(tǒng)的政治生態(tài),尤其是互聯(lián)網的普及對公民政治參與的深度和廣度產生了深遠影響。近年來,網絡政治參與的典型案例層出不窮,“大表哥事件”、“李剛門”、“隨手拍解救被拐兒童”等系列事件凸顯了公民網絡政治參與的強大力量,通過網絡的傳播和發(fā)酵,一般性的事件或細節(jié)發(fā)展成為被眾多網民關注并最終引導公權力介入的政治性事件。
我國網絡發(fā)展十分迅速。根據中國互聯(lián)網信息中心發(fā)布的數據,截至2014年初,我國網民規(guī)模已經達到6.18 億人,互聯(lián)網普及率升至45.8%。預計到2015年時,網絡普及率將會達到50%。我國互聯(lián)網發(fā)展經歷了跨越式的過程,網絡普及率已經遠遠超過國際平均指標,就發(fā)展水平而言也已達到了相對領先的地位。網絡政治參與一般是指在信息網絡時代背景下,主要以網絡為活動平臺,有意或無意的將目標指向現(xiàn)實社會的政治系統(tǒng),同時以網絡作為工具載體和表達手段,以網民或不同性質的網絡群體為政治參與主體,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國家政治生活的行為總和。
網絡政治參與較之傳統(tǒng)的政治參與具有許多新的特點:一是便利性特征突出。由于網絡信息量的豐富和各種檢索工具的廣泛使用,個人計算機用戶能夠超越時空的限制,輕易獲得大量政治性信息,以點對面的形式摘取自己感興趣的信息,具有可重復性和價格低廉的便利條件。二是參與主體復雜。在網絡平臺這個虛擬性的世界中,網絡政治參與僅受到技術水平和網絡協(xié)議的制約,過濾掉了現(xiàn)實政治生活中民族、身份、金錢等個體屬性的干擾,網民群體可以在理論上等同于全體國民。另外,自由注冊和非實名制準進的現(xiàn)實,都決定了網民身份的不確定性,最終導致參與主體的復雜性。三是自由平等的表達方式。網絡天生具有平等性,主要體現(xiàn)在言論權的平等上。互聯(lián)網的本質就是反威權和集權的,體現(xiàn)了平等自由的指導思想,在實踐上改變了傳統(tǒng)的科層等級體制,使信息的發(fā)布不再是特殊權力,運用技術手段實現(xiàn)了某種意義上的“虛擬性平等”,使現(xiàn)實政治平等的可操作性大大提高。四是傾向于社會批評。在任何社會中,批評都是社會進步的基本動力之一。網絡言論和新聞興奮點絕大部分是對于現(xiàn)實的批判,再加上中國所處轉型期的時代背景,網絡輿論對政治腐敗、貧富差距、弱勢群體、拆遷等社會問題充滿發(fā)泄式的言論,尤其是遇到突發(fā)事件或關乎百姓切身利益的問題,不滿情緒便會通過網絡集中表現(xiàn)出來。應該說,互聯(lián)網在一定意義上已經成為公眾意見發(fā)表和情緒發(fā)泄的首選平臺。
現(xiàn)階段在網絡政治參與的實踐過程中,出現(xiàn)了很多問題,如網民肆意謾罵攻擊、媒體為點擊率不擇手段、體制壓制正常表達等等。正常的政治參與有利于民主政治的發(fā)展及整個國家憲政制度的完善;無序的政治參與則不利于政治發(fā)展甚至會演變成騷亂,所以,認清當前網絡政治參與存在的基本問題是非常必要的。
首先,網絡政治參與的主體受到經濟條件和技術水平的限制,造成在實踐當中的參與不平等。一方面上網的硬件門檻仍舊不可小視,雖然我國網民數量迅猛增長,但是能夠做到按照主觀意愿時時在線的人群在國民當中還是占到少數,尤其是在廣大的農村地區(qū),家用電腦仍舊是大多數農民家庭非必要性的生產生活工具,同時根據人民網的調查統(tǒng)計,2011年我國農民人均純收入為6977 元,價值幾千塊錢的個人電腦對于大多數農民來講仍舊是奢侈品。另外,我國網絡通訊的覆蓋率和寬帶信號的傳輸速度、穩(wěn)定性還是比較落后。另一方面,網絡世界在某種程度上具有自然界的屬性,數字強者也會在信息交換和博弈中不斷壯大,而弱者愈弱,信息和話語權被少數精英分子壟斷就可能形成新的階層壁壘,甚至危害言論自由而影響社會穩(wěn)定。
其次,網絡的虛擬化特征導致政治參與主體行為的非理性化,容易滋生政治謠言和“多數人的暴政”。一方面,網上匯集著海量的信息,真實信息和虛假、甚至惡意信息并存,甄別有效的信息對于參與主體而言是一項非常艱巨的任務,任何個人都不能完全擺脫主觀好惡在信息選取過程中發(fā)揮作用,再加上現(xiàn)實社會的貧富不均、公平缺失現(xiàn)象,網絡政治參與主體往往樂于采信自己喜歡或揭露陰暗面的信息,眾多網民的信息擇取傾向的匯集最終形成了宏觀上參與主體行為的非理性化特點。另一方面,網絡非實名制能夠隱藏參與主體的真實身份,使得網上政治表達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逃脫責任追究,網絡便成了純粹發(fā)泄式的言論甚至惡意攻擊滋生的溫床,在“三人成虎”心理的作用下,可能事實真相被政治謠言完全淹沒,以此基礎形成的輿論壓力也可能在某種意義上綁架政府權力,最終形成政治學所謂的“多數人的暴政”。
第三,對于民主價值理念的抽象追求和對于實際利益的具體追求之間存在某種意義上的鴻溝。從現(xiàn)實網絡政治參與實踐者的角度來看,他們大多是35 歲以下、具有一定參政意識和參政能力的青年群體,具有進行政治表達并實現(xiàn)民主權利的需求,通過網絡參與實現(xiàn)權利是其追求民主政治價值理念的重要途徑之一;與此同時,在具體的參與實踐過程中,他們都是針對具體的問題,尤其是和自身利益息息相關的問題,進行表達和參與。民主權利的追求偏重于對形而上學價值觀念的哲學性考量,而對具體利益的追求又是以自身利益最大化為標準,所以說人性對于實現(xiàn)權利和追求利益之間的矛盾仍舊存在于數字世界之中。
最后,“群體極化”和網絡政治盲從比較廣泛的存在于政治參與過程中。詹姆斯·斯托納提出“群體極化”概念,是指“群體中原已存在的傾向性通過相互作用而得到加強,使一種觀點朝著更極端的方向轉移,即保守的會更保守,激進的會更冒險?;ヂ?lián)網的匿名環(huán)境、海量帖文的氣氛渲染,觀點相近人群的頻繁溝通,更容易產生‘群體極化’,并可能發(fā)展為人身攻擊,甚至威脅社會正常秩序。”在中國社會轉型的時代背景下,政治發(fā)展相對欠缺,導致網絡政治參與的群體極化現(xiàn)象十分嚴重。政治盲從則是指公民進行政治參與,既不被特定的目的和動機所驅使,也不產生于某種壓力之下,而是源于自身盲目的本能和不自覺,激蕩的政治沖動和對現(xiàn)行體制的不滿取代公民的責任感、使命感成為政治參與的出發(fā)點?!叭后w極化”和政治盲從兩者互為因果,在一定條件下彼此促進,影響更加嚴重。
網絡本身只是一種實現(xiàn)公民政治參與的工具性手段,并不具備價值判斷和自覺引導的功能。因此,必須采取一些積極的對策、措施來規(guī)范網絡政治參與行為,想辦法避免網絡政治參與帶來的消極影響,實現(xiàn)新技術條件下的政治發(fā)展,構建和諧穩(wěn)定的政治秩序。
首先,加快信息化技術開發(fā)力度,營造良好的網絡政治參與環(huán)境。一方面,遵循市場規(guī)律,不斷加強基礎設施的建設力度,加大對信息弱勢群體和不發(fā)達地區(qū)的投入,盡量普及電腦和網絡的使用范圍,消除實踐中的信息差別,實現(xiàn)網絡資源服務的均衡化,鼓勵民眾通過網絡手段進行積極地政治參與,進而提高全民政治參與的廣度和深度。在基礎教育和公民教育領域推廣網絡政治參與的相關信息化技術,讓國家主導的規(guī)范政治參與模式盡早成為參與主體的實踐方式,用健康的參與經驗和體驗對抗不良的傾向。另一方面,以廣大人民的利益為基點確立權威信息體系,防止形成特殊群體利益的“信息貴族”對話語權和資源類的公共信息產生壟斷,為通過信息平等、促進人與人之間的現(xiàn)實平等創(chuàng)造條件。
其次,不斷規(guī)范和引導公民的政治參與行為,通過法律的手段維護網絡環(huán)境和公民正當權利。在基礎教育階段加強青少年兒童的網絡政治參與引導,培育未來合格的網絡參與群體。信息管理部門要時時注意網絡輿情的發(fā)展變化,針對網絡民意的指向及時給出相應的權威信息,實現(xiàn)對網絡民意的恰當規(guī)制。不斷加強立法,嚴格按照法律規(guī)定和法律程序處置相關事件,避免非理性化因素在政治參與中的消極作用,盡量消解網絡政治謠言和“多數人的暴政”。目前,我國的網絡立法還非常不完善,最新的相關法律就是07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信息公開條例》,內容不夠全面、具體,大大滯后于網絡政治實踐的發(fā)展進程。下一步的立法基點在于:融合信息技術和政治民主、推行實名制政治參與立法、規(guī)范網絡秩序和保障公民自由并重、融合國情和國際慣例等等。
第三,協(xié)調民主權利的追求與實際利益追求的平衡點,實現(xiàn)全民福利的最大化。一方面,解決好在網絡虛擬環(huán)境當中政治表達的“度”的問題,既要保持真實的意思表示,保障網絡民意的渠道暢通,又要掌握過猶不及的原則,適度降低純粹的網絡情緒發(fā)泄的強度,在表達和克制之間尋求適當的理性政治參與心理狀態(tài)。另一方面,在抽象化的價值觀念追求和具象化的利益追求之間尋找平衡點,既要高揚具有普世價值意義的自由、民主,形成全社會向往政治發(fā)展的良好氛圍,又要注意解決實際問題,滿足參與主體合理的利益訴求,在逐步解決具體問題的過程中向具有終極意義的價值理念靠近。只有以體制主導的形式引入對終極價值的覺醒,才能避免民眾在追求利益的過程中產生對體制權力的懷疑,最終減少政治不穩(wěn)定因素,實現(xiàn)漸進式的政治改革。
最后,適度掌控群體傾向性,減少極端的群體行為,力爭把“群體極化”和政治盲從的消極作用降到最低。減少“群體極化”現(xiàn)象的根本立足點還在于解決社會分配不公、兩極分化等社會問題,從源頭上消除集體性的不滿情緒。把能夠引起網絡群體性事件的具體問題解決好,就能夠消除出現(xiàn)極化傾向的導火線;把社會問秩序維護好,就能從本質上消解群體極化產生的社會條件。為各種聲音和觀點開辟生存的空間,營造百家爭鳴的政治文化氛圍,使不同甚至矛盾的政治觀點能夠有機會合理論辯,讓網民自己憑借理智判斷是非,做出政治選擇。相信主流民意的理性能力,創(chuàng)造寬松多元的網絡政治環(huán)境,通過不同觀點之間的博弈,依靠網絡體系的自然力量篩選出最為合理的觀點,用以規(guī)范政治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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