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風，馬志林

(1.商洛學院 語言文化傳播學院，陜西商洛726000;2.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西安710119)

牛運震的《史記評注》是清代點評《史記》的重要著作。其書對《史記》的點評，兼及史學、文學方面的內(nèi)容，“于述作之旨，提挈、收截、伏應之法，言之詳矣，而史文之繁悉，尤三致意焉?！保?］19而對文學方面的內(nèi)容尤為側(cè)重，“其中尤以篇章結(jié)構和文法筆力的分析為重點?！保?］11書中廣泛征引前人的注釋、評論，并對訛誤不實之處，詳加糾駁。其中，就糾駁舊注而言，針對司馬貞《史記索隱》的內(nèi)容最多，也最具代表性。《史記索隱》是《史記》三家注之一，其書“探求異聞，采摭典故。解其所未解，申其所未申者”，匯輯唐前舊注，并詳加考訂辨析，甚至對《史記》原文亦不乏糾駁之處，在《史記》學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

所以，詳細梳理考辨《史記評注》對《史記索隱》的引用與批駁，對管窺《史記評注》的著作特點及學術價值，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

《史記評注》糾駁舊注的內(nèi)容，非常廣泛。提及《史記索隱》55處，其中表示贊同或基本贊同的，僅有2處，而糾正、批駁之處，則多達53條，占96%以上?！妒酚浽u注》糾駁《史記索隱》所涉及到的內(nèi)容，亦非常廣泛，包括《史記》體例、文字?？?、典章故實、詞語訓釋等多個方面。

1.對《史記》體例之糾駁。《史記》是第一部紀傳體史書，開創(chuàng)性地以本紀、表、書、世家、列傳五體編纂史事。但在處理具體的傳主之時，難免在體例上有不盡一致之處，所以后世多有批評《史記》為例不純者，如劉知幾《史通·本紀》稱《項羽列本紀》乃“諸侯而稱本紀，求名責實，再三乖謬”［2］34。而維護《史記》的研究者則認為《史記》有立例，也有破例?！妒酚浰麟[》對《史記》的體例問題多有解讀，頗有非議之處，而《史記評注》對此多有糾駁。如，對《史記·秦本紀》，《史記索隱》認為:“秦本西戎附庸之君，不宜與五帝、三王同稱本紀，可降為《秦世家》?！薄妒酚浽u注》則認為《秦本紀》與《始皇本紀》“聯(lián)合照應，針線相接”。又如，對《呂后本紀》，《史記索隱》認為:“呂太后以女主臨朝，自孝惠帝崩后立少帝，而始稱制，正合附惠紀而論之?；蛞腊嗍戏只莸?、呂后二紀?！睉撜f，《史記》義例有不純之處，司馬貞的質(zhì)疑是不無道理的，而《史記評注》認為“呂后之為本紀，殆以世代事跡之序?qū)伲胁坏貌蝗徽摺?，則是合乎司馬遷纂著《史記》時的具體考慮的，非常具有參考價值。

2.對舊注?？眱?nèi)容之糾駁?！妒酚洝纷猿蓵?，在北宋以前，一直以手抄本的形式流傳。一部五十余萬字的煌煌巨制，在輾轉(zhuǎn)抄錄的過程之中，難免魯魚亥豕，出現(xiàn)訛脫衍倒的現(xiàn)象，《史記索隱》中有不少涉及文字?？钡膬?nèi)容。對此類內(nèi)容，《史記評注》多有辨析，如，《蘇秦列傳》曰:“‘恫疑虛喝’，《索隱》引劉氏謂‘虛作恐喝之詞，以脅韓、魏。’徐孚遠曰:‘以虛詞脅齊，非脅韓魏也?！?“喝”今本《史記》作“猲”)《史記索隱》曰:“‘猲’，本一作‘喝’，并呼葛反。高誘曰:‘虛猲，喘息恐懼貌也?！庇秩纾短饭孕颉吩?“漢興以來，至于太初百年，諸侯廢立分削，譜紀不明，有司靡踵，強弱之原云以世。作《漢興以來諸侯年表》第五?！薄端麟[》曰:“‘以’字當做‘已’，‘世’字當作‘也’，并誤耳?！彼抉R貞有改字之嫌。牛氏曰:“‘有司靡踵’云云，謂諸侯譜紀不明，有司靡所踵承，論強弱之原，但以世計而已，此年表之不得不作也。舊解俱誤。徐廣、《索隱》改為‘以世’二字為‘已也’更難通?！睆埵毓?jié)《正義》曰:“言漢興以來百年，諸侯廢立分削，譜記不能明其嗣，有司無所踵繼其后，乃云強弱之原云以世相代，不能有所錄紀也?！逼浣庹c牛氏相得。

3.對典章故實之糾駁?！端麟[》往往廣征博引，重視對典章制度的注釋及對歷史內(nèi)容的補充，然其或有所失，牛氏在《史記評注》中予以糾駁，如，《秦始皇本紀》曰:“‘姓趙氏?！刂葹橘眨浜笠栽旄妇于w城，姓趙氏，則秦姓趙氏，其來已久。此因始皇異姓改物，故特著其姓，非自始皇始姓趙氏也，《索隱》注非?！睂崉t司馬遷于《秦本紀》明言:“然秦以其先造父，封趙城，為趙氏。”又如《史記·晉世家》曰:“‘武公稱者，先晉穆侯曾孫也?！葧x’者，目始封之晉。曲沃代為晉，為后晉，則穆侯為‘先晉’矣?！闭J為《史記索隱》以“晉有兩穆侯，言先，以別后”乃“不達此旨”，并駁之曰:“以為晉有兩穆侯，言先以別后，誤矣。今晉世次俱在，何嘗有兩穆侯哉?！笨冀癖尽妒酚洝なT侯年表》亦只有穆公弗生者，不見另有穆侯，牛氏駁之有理。

4.對詞語訓釋之糾駁?！妒酚浰麟[》十分重視對詞語的訓釋，其注釋內(nèi)容比較豐富，注釋方法亦較多樣，但偶有所失，牛氏《史記評注》多糾其失、駁其非，如，《周本紀》曰:“‘東西周皆入于秦，周既不祀。’按:此結(jié)周亡最老?！芗炔混搿淙击鋈弧Ｒ弧取炙^已矣、邈矣，不勝亡國之痛也。《索隱》解‘既’為‘盡’，以為如日食之既，失之?！迸Ｊ仙朴凇坝檬穼W與文學兩只眼睛細讀《史記》”，故其善于把握文脈，又注重文義之條貫，司馬遷發(fā)憤著書，悲壯之氣傾注筆端，牛氏以為“冷然黯然”“不勝亡國之痛”，正得司馬遷之旨，可謂善讀《史記》者也，其說較《史記索隱》為長。再如，《荊燕世家》曰:“‘呂氏雅故’，言呂氏本高祖微時故舊也，臣瓚與《索隱》或解‘雅’為正，或訓為‘素’，俱非?！苯癜?雅，可訓為正，亦可訓為素。至于《史記索隱》以為“謂呂氏素心奉推高祖取天下”，文義不暢。牛氏以為“言呂氏本高祖微時故舊”，正將“素”訓為“本”，有本來、向來之義?！稘h書·谷永傳》曰:“質(zhì)薄學朽，無一日之雅，左右之介?！鳖亷煿抛⒃?“雅，素也;介，紹也。言無宿素之交，又無紹介而進也?！保?］3454或以為“雅、故、本三字迭義”［4］1855，正與牛氏之訓釋相合。

二

《史記評注》對舊注的糾駁，以今日之標準來衡量，亦具有較高的學術水平。其書以《史記索隱》為例，有批駁其訛誤之處者，有辨析司馬氏之未明者，有可兩說并存者，亦有個別司馬氏不誤而牛氏誤者。略述如下:

1.有批駁其訛誤之處者。牛氏對司馬貞《史記索隱》的糾駁可謂不遺余力，且往往有理有據(jù)，辨正者不在少數(shù)，如，《十二諸侯年表》曰:“表內(nèi)本十三諸侯，篇名言十二者，殊秦而言之也。十二國皆世家，獨秦本紀，故殊之而稱十二諸侯?！端麟[》以為賤夷狄，不數(shù)吳。夫吳，《史記》于世家首舉之，何為于年表獨賤之耶?”《十二諸侯年表》凡列十三諸侯，何以稱“十二諸侯”是個備受爭論的問題，然《索隱》以為“賤夷狄不數(shù)吳”之故，斷不可成立。楚人亦荊蠻，為何得列?牛氏之辯駁甚為有理。又如，《穰侯列傳》曰:“‘從以此散’，言合從從此解散也?！端麟[》注誤?！薄妒酚浰麟[》曰:“楚趙怒魏之與秦講，皆爭事秦，是東方從國于是解散也，故云‘從以此散’?！憋@然將“從”釋為隨從之“從”。《史記正義》曰:“從，足松反?！眲t牛氏說為勝。

2.有辨司馬氏之未明者。如，《秦楚之際月表》曰:“‘以德’指虞、夏、湯、武，‘用力’指秦，文義甚明，《索隱》大謬?！毖牧x可知，司馬遷將“積善累功”“德洽百姓”“修行仁義”之虞、夏、湯、武與“蠶食六國”“并冠帶之倫”之秦相對而言?！端麟[》以“以德”即“契、后稷、及秦襄公、文公、穆公也”，以“用力”“謂湯、武及始皇”，兩者相較牛說為長。再如，《伯夷列傳》曰:“‘其重若彼’謂節(jié)義，即上文所引‘吾從所好’、‘清士乃見’，下文所引‘烈士徇名’也;‘其輕若此’謂富貴，即上文所引‘富貴如可求’，下文所引‘貪夫徇財’也;《索隱》、《正義》俱誤。”牛氏注多從全篇著眼，注意上下文義之連貫，可謂甚得其法?！妒酚浰麟[》以為:“伯夷讓德之重若彼，而采薇餓死之輕若此?！被蚪鉃椤安傩胁卉墸缓窭鄞?，是其重若彼;公正發(fā)憤而遇禍災，是其輕若此也”，雖不失為一家之言，但與實際語境相割裂。又如，《刺客列傳》曰:“‘此天下之所以哀燕而不棄其孤也’，謂天下哀燕而不棄其嗣也。言孤者，危痛之詞?！迸Ｊ弦浴妒酚浰麟[》“無父稱孤。時燕王尚在，而丹稱孤者，或記者失辭，或諸侯嫡子時亦僭稱孤也”之注為“甚迂”。牛氏評注《史記》更加注重文脈，今以上下文推之，《史記索隱》注似有穿鑿之嫌，牛說則較為圓滿。

3.有可兩說并存者。綜觀《史記評注》，牛氏對《史記索隱》的批駁居多，認同相對較少，然古文流傳既久，作者之義時或不明，后人之解讀難免迥然有異，但亦各持之有故，言之成理，則兩說并存可也。牛氏之說有時可與《史記索隱》并存，如，《齊悼惠公世家》曰:“‘人謂魏勃勇，妄庸人耳?！?此‘妄’字絕句，言人謂魏勃勇，殆妄言，乃庸人耳?！端麟[》解以為‘凡妄庸劣之人’，非是。”《史記斠證》引吳昌瑩云:“妄，轉(zhuǎn)語詞也。《索隱》訓‘凡妄庸劣’，誤?！庇职冈?“妄，猶乃也?！端麟[》釋‘凡妄’亦可備一解?！渡叹袀鳌?‘子之客，妄人耳!’亦凡妄之人也?！保?］1867則《史記索隱》所釋未必“非是”。又如，《史記·孟子荀卿子列傳》曰:“‘私心在彼，有之’，言不忘此二事也?！端麟[》注謂‘我實有此二事’，文義未明。”今考《史記索隱》:“謂私心實在彼馬與謳也。有之，謂我實有此二事也?！奔础安煌硕隆敝?，則其說并無不明之處。

4.亦有個別司馬氏不誤而牛氏誤者。如，《史記·孟嘗君列傳》曰:“‘木偶’、‘土偶’，寓言耳，《索隱》以上(土)偶比涇陽君，木偶比孟嘗君，固謬之甚?！苯窨肌稇?zhàn)國策·齊策》:“孟嘗君曰:‘人事者，吾已盡知之矣;吾所未聞者，獨鬼事耳。’蘇秦曰:‘臣之來也，固不敢言人事也，固且以鬼事見君?！保?］564則蘇代以鬼事喻人事，寓言也?！肚f子·寓言篇》郭象注之曰:“寄之他人，則十言而九見信。”成玄英疏曰:“寓，寄也。世人愚迷，妄為猜忌，聞道己說，則起嫌疑，寄之他人，則十言而信九矣?！保?］947《說苑·正諫篇》亦有此文，于結(jié)尾處曰:“今秦四塞之國也，有虎狼之心，恐其有木梗之患?！保?］211顯然以木偶人比孟嘗君是非常妥貼的，牛氏以為“固謬之甚”則非。

三

從《史記評注》對舊注的糾駁中，可以看出，其書所涉內(nèi)容廣泛，學術價值較高。與當時的同類著作相比，具有如下學術特點:

1.維護《史記》權威?！妒酚洝肥俏覈o傳體史書的光輝開端，其于史學、文學的價值都非常之高，魯迅“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的評價堪為經(jīng)典。牛運震在《史記評注》中自覺不自覺地維護《史記》的權威，對后人注解中與《史記》相左之處，多有譏評。其中，對司馬貞《索引》論贊部分的批駁，最具代表性，如，《五帝本紀》曰:“太史公論贊，或隱括全篇，或偏舉一事，或考諸涉歷所親見，或證諸典記所參合，或于類傳之中摘一人以例其余，或于正傳之外，摭軼事以補其漏，皆有深義遠神，誠為千古絕筆。司馬貞《索隱》以為首末不具，褒貶為稱，別作一百三十篇述贊，綴于簡末，其不知史法與文體殊甚，真所謂爝火于日月，浸灌于時雨者也?！痹偃?，《魏世家》曰:“‘天方令秦平海內(nèi)’云云，真一悲惋魏之不用信陵君，以其亡國。故反其意而為此誕語也?！端麟[》引譙周以駁太史公，真癡人滯見。不知太史公言外之旨，可謂固在為詩矣?！迸Ｊ峡芍^善讀《史記》者，于太史公之筆法、旨意每有妙悟，然其譏刺有時未免過當。又如，《史記·管蔡世家》曰:“贊語古奧勁折，非太史公不能作?！妒酚浰麟[》云‘檢諸本或無此論’，不知諸本何以遺缺也。”似有非圣人莫能為的意思。

2.評注方法多樣，而以文學手法為主。《史記》既是一部偉大的史書，又是一部偉大的文學巨著。古文家往往將其作為散文的典范，有明一代評點之風大興，清初學者受其影響，多注重探尋太史公之文法、篇章結(jié)構等藝術手法。受時代學術背景的影響，牛氏“于述作之旨、題挈、收截、伏應之法，言之詳矣”［1］19。在《索隱》的糾駁中時有體現(xiàn)。如，《五帝本紀》曰:“‘西戎’、‘東長’、‘鳥夷’，此文家省字之法，不足為病。《索隱》以為缺誤，失之?！绷河窭K《史記志疑》曰:“明凌稚隆《史記評林》引明王鏊曰:‘《史》文簡古，《索隱》不必依。’”又引方苞《史記補正》曰:“《索隱》謂字缺少，非也?！眲t牛氏以文學手法糾駁《索隱》，極具慧眼，又舉重若輕。再如，《史記·吳世家》曰:“‘公子光客之’，即指伍員見專諸于光。而客子胥之事，先點后敘，正文字出落法，非作兩次復敘也?！端麟[》以為譏，非是?！庇秩?，《史記·伯夷列傳》曰:“‘其傳曰’，‘其傳’者，即太史公自指所作之傳也。緣前后散文斷語，故中間加‘其傳曰’以別之?！端麟[》以為‘其傳’蓋《韓詩外傳》及《呂氏春秋》，失之遠矣?！变瓰閯捛?。另外，牛氏在《史記評注》中多亦注重領會太史公在行文中所流露的情感，以此糾駁《史記索隱》之失，也是其注重文學手法的重要體現(xiàn)。

3.受乾嘉考據(jù)學影響，然不以考據(jù)見長。明清以來對典籍的點評，本身多將點評對象以文學作品目之，不側(cè)重于考據(jù)。清代考據(jù)學自明末清初發(fā)聲，至乾嘉乃至道光中葉大盛乃至主盟學壇。牛運震生于清圣祖康熙四十五年(1706)，卒于高宗干隆二十三年(1758)，“其諸多著作中，《讀史糾繆》和《史記評注》涉及史書的考論。其中前者側(cè)重史學，而后者則側(cè)重文學”［1］8?！妒酚浽u注》中雖然時有考據(jù)，但其少有追根溯源的考索，甚至只立論而省卻證據(jù)。如，《史記·鄭世家》曰:“武公名掘突，太史公當別有考?！端麟[》以為昭公名忽，厲公名突，祖孫不宜同名，而譏世家之謬。不知春秋祖孫同名者甚多，此不足為鄭訾，亦不足為太史公疑也。”此處，牛氏就《史記索隱》以為“豈有孫與祖同名乎”的質(zhì)疑進行了駁正，說明在考據(jù)興起的時代，學者思維更加縝密，然其省卻證據(jù)。清人王梓材于“名之祖孫相襲”舉例頗多，適可補苴牛氏，曰:“周孝王與先公同名，蔡侯之名申者二，晉侯之名夷者三?！庇衷?“齊祖呂牙而靈公之太子亦名牙，宋祖微子啟而景公之養(yǎng)子亦名啟，莒祖茲輿期而后有茲平公及展輿、慶輿?！保?］68可見，牛氏受考據(jù)學風之影響，然不以考據(jù)為長。

綜上所述，牛運震的《史記評注》乃清代《史記》學史上的重要著作。以司馬貞《史記索隱》為例，其書對舊注多有批駁之處，所涉內(nèi)容廣泛。總結(jié)其書對《索隱》說解之批駁，從內(nèi)容上看，涉及到體例、文字校勘、典章故實、詞語訓釋等方面;從形式上看，有批駁其訛誤之處者、有辨司馬氏之未明者、有可兩說并存者、有個別司馬氏不誤而牛氏誤者等四種情況。通過分析其糾駁舊注的內(nèi)容，可見其書維護《史記》權威，評注方法多樣，注重文學手法，不擅長考證的學術特點。

［1］［清］牛運震.史記評注［M］.魏耕原，張亞玲，點校.西安:三秦出版社，2011.

［2］［唐］劉知幾.浦起龍通釋［M］//王煦華.史通通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

［3］［漢］班固.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2.

［4］［漢］司馬遷.史記［M］.北京:中華書局，1959.

［5］王叔岷.史記斠證［M］.北京:中華書局，2007.

［6］諸祖耿.戰(zhàn)國策集注匯考［M］.南京:鳳凰出版社，2008.

［7］［清］郭慶藩.莊子集釋［M］.北京:中華書局，1961.

［8］［漢］劉向.說苑校證［M］.向宗魯，校證.北京:中華書局，1987.

［9］［漢］世本八種［M］.宋衷，注.秦嘉謨，輯.北京:中華書局，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