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斌 楊立新

論建國后毛澤東的對外宣傳策略

李 斌 楊立新

新中國成立后，面對復雜的國內外環(huán)境，毛澤東高度重視對外輿論宣傳工作，親自指導并踐行對外宣傳工作的原則和方式方法。毛澤東要求以維護國家利益、維護國家統(tǒng)一為對外宣傳工作的基本出發(fā)點，要求對外宣傳采取靈活的策略，要謙虛謹慎，不要夸大，不要強加于人。毛澤東注重向周邊國家強調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宣傳反對帝國主義和霸權主義的思想，宣傳中國的國情，宣傳中國的國際擔當精神、樹立中國的國際地位，宣傳馬克思主義。毛澤東倡導的對外宣傳方式方法、策略、原則等，有力地配合了我國的外交政策和外交活動，提升了我國的國際地位。

毛澤東；對外宣傳；原則；策略

新中國成立前后，國內外環(huán)境非常復雜，各種思想仍處于沖突交匯中，敵對勢力通過各種途徑反對人民政府，為帝國主義和國民黨收集情報，同時在人民中散布謠言，企圖利用意識形態(tài)和輿論影響中國人民。為在輿論宣傳上挫敗敵人的陰謀，毛澤東高度重視對外宣傳工作，要求“取消一切帝國主義國家在中國開辦的宣傳機關”，[1]必須剝奪反動派的宣傳自由，接收反動派的出版發(fā)行機構，接收其通訊社和電臺。同時，把宣傳看成是“組織一切工作的一個武器”的毛澤東著手指導并踐行對外宣傳工作的方法、原則和策略。黨中央和毛澤東等人的對外宣傳工作，在困難的環(huán)境下讓國外友人了解了真實的新中國，宣傳了我國反對霸權、維護世界和平等外交政策。

一、確定對外宣傳工作的原則與策略

毛澤東在對外宣傳工作中，堅持維護國家利益的原則，同時也注重宣傳的策略性和靈活性。

首先，以維護國家利益為對外宣傳工作的基本出發(fā)點。毛澤東要求規(guī)范對外宣傳工作，明確提出采取嚴厲措施管制對敵勢力的宣傳。在這一政策的指導下，新中國采取一系列舉動和措施，停止同新中國無外交關系又無互惠協(xié)議的外國報紙、刊物、通訊社、廣播電臺的記者在中國的活動，清除帝國主義在華的宣傳媒介等。新中國成立后，維護國家統(tǒng)一與處理我國加入聯(lián)合國的問題緊密相連。毛澤東在各種場合，反復對來訪的外國友人表示，中國愿意按照平等原則同一切國家建立外交關系，只要聯(lián)合國將中國國民黨殘余集團的非法代表驅除出聯(lián)合國及其安全理事會，新中國就愿意加入聯(lián)合國。毛澤東在各種外交場合堅決表明中國不會屈服于美國，“中華人民共和國進入聯(lián)合國，蔣介石就要退出，沒有臺灣代表的地位?！敝钡?971年10月25日，第二十六屆聯(lián)合國大會以壓倒多數通過決議，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在聯(lián)合國及其安全理事會的合法席位，并立即把國民黨集團的代表從聯(lián)合國的一切機構中驅逐出去。在復雜的內外環(huán)境中，對外人和敵對分子宣傳的整頓治理，對外宣傳工作的組織性，有效地統(tǒng)一了輿論，澄清了實事，維護了國家的利益。

其次，以靈活的對外宣傳策略宣傳黨和國家的對外政策。對外工作中，有些政策由國務院或外交部等部門出面宣布不太合適，在這種情況下，毛澤東采取巧妙的宣傳方式，既能傳達國家的姿態(tài)，又能有效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各民主黨派經過政協(xié)曾于1950年11月4日發(fā)表了支持抗美援朝斗爭的聯(lián)合宣言，于1954年11月4日發(fā)表了解放臺灣聯(lián)合宣言。1954年12月19日，毛澤東邀請各民主黨派、無黨派民主人士座談政協(xié)工作，提出政協(xié)的任務之一是協(xié)商國際問題，如抗美援朝問題、美國占領臺灣問題、將來可能發(fā)生的美國侵略等問題，這些事國務院要辦，外交部和國防部要辦，但有些問題，需要先商量取得一致方針，由政協(xié)常委召集會議更好。國務院的人都可以去參加，不是以機關資格，而是以個人資格。

毛澤東指導我國的對外宣傳工作要注意時機性。對于我國與西方國家建交和加入聯(lián)合國的問題，美國利用臺灣問題予以刁難。毛澤東向外國友人表示，中國不會向美國屈服，“我們也是每天宣傳收回臺灣，只是我們不講明天或者明年。我們天天要求進入聯(lián)合國，但是我們不講時間?！盵2]1958年9月9日，《人民日報》發(fā)表了9月8日在最高國務會議上的講話新聞稿，在重點宣傳毛澤東揭露美國帝國主義的侵略行徑的同時，又為中美談判留有余地。報道最后強調：“毛主席對于中美兩國在華沙即將開始的大使級代表的談判寄予希望，他認為：如果雙方具有解決問題的誠意的話，談判可能會取得某些成果?！?/p>

再次，對外宣傳工作要謙虛謹慎，不要夸大，不要強加于人。對外宣傳工作責任重大，任務繁重，既要宣傳國家對外政策，又要適可而止。1957年1月27日在省市自治區(qū)黨委書記會議上講話，在談到國際問題時，毛澤東指出，那些頑固分子還要搞大國沙文主義那一套，行不通了，他們想影響我們，我們想影響他們?！霸谖覀冏约悍矫?，對外宣傳不要夸大。無論什么時候，都要謙虛謹慎，把尾巴夾緊一些?！盵3]毛澤東強調我們應注意自己的宣傳，對外宣傳不要強加于人，不應吹得太多，不應說得不適當，使人看起來好像有強加于人的印象。毛澤東在審閱中共中央對外聯(lián)絡部、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部起草的關于幫助外國人員進行訓練的文件時，將其中“主要是宣傳全世界革命人民的偉大導師毛主席和戰(zhàn)無不勝的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一句中的“全世界革命人民的偉大導師毛主席和戰(zhàn)無不勝的”21字刪掉，并寫了“這些空話，以后不要再用”的批語。毛澤東對外交部“關于加強宣傳毛澤東思想和支持西歐、北美革命群眾斗爭”的建議中指示：“第一，要注意不要強加于人；第二，不要宣傳外國的人民運動是由中國影響的，這樣的宣傳易為反動派所利用，而不利于人民運動?！泵珴蓶|在審閱《人民日報》、《紅旗》、《解放軍報》社論時，也多次強調“不要向外國人自吹自擂”。

二、采取多種對外宣傳方式與方法

為向外界傳達黨和國家的有關方針政策，毛澤東根據實際情況采取多種宣傳方式方法。

一是通過黨的會議發(fā)表講話及通過黨報黨刊發(fā)表社論或通訊的方式，有組織有計劃地宣傳黨和國家的相關方針政策。針對一些國際問題，毛澤東要求有組織地進行宣傳。1954年7月7日，毛澤東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指出，現(xiàn)在美國同我們關系中的一個重要問題就是臺灣問題，我們不僅要破壞美國跟臺灣訂條約的可能，還要想一些辦法，并且要做宣傳，阻止美國干涉中國內政。毛澤東通過講話嚴正表明維護國家統(tǒng)一的重要使命和堅強決心，還通過《人民日報》、《紅旗》、《解放軍報》等對外宣傳黨和國家的對外態(tài)度和主張。毛澤東在1958年9月5日和8日第十五次最高國務會議上兩次講話中談到國際形勢問題，9月9日，《人民日報》發(fā)表了經毛澤東修改的兩次講話新聞稿，強調目前的國際形勢對全世界爭取和平的人民有利，總的趨勢是“東風壓倒西風”，雖然美國在全世界許多國家建立了幾百個軍事基地，到處制造緊張局勢，以期達到它侵略和奴役各國人民的目的，但是事實是，美國制造的這些緊張局勢走向了美國人愿望的反面，它起了動員全世界人民起來反對美國侵略者的作用。

二是采取與各國代表團談話的方式宣傳我國的對外方針政策。建國初期，毛澤東曾先后與英國工黨代表團、日本國會議員訪華團、泰國經濟文化代表團談話，與巴西、阿根廷、古巴、委內瑞拉等拉丁美洲一些國家共產黨代表團及代表談話，與南斯拉夫共產主義者聯(lián)盟代表團、黑非洲青年代表團、德意志民主共和國人民議院代表團、秘魯議員團等等代表團談話。毛澤東針對當時的國際形勢，通過這些談話闡述他的外交思想、外交策略和決策。60年代初期，毛澤東與亞、非、拉美各國社會活動家、和平人士、和平協(xié)會、工會、青年、學生代表團等各界代表團進行了廣泛的交流，會見了外國各界代表團70余次。在談話中，毛澤東對亞、非、拉美人民反帝反殖的正義斗爭表示深切同情和支持，支持非洲人民和美國黑人反對種族歧視的斗爭，希望非洲人民為爭取民族獨立和解放而奮斗。

三是會見相關國家首腦，宣傳我國的內外政策。毛澤東先后四次同印度總理尼赫魯談話，與緬甸總理吳努、印尼總理沙斯特羅阿米佐約、危地馬拉前總統(tǒng)阿本斯、印度尼西亞總統(tǒng)蘇加諾、澳共總書記夏基、尼泊爾首相柯伊拉臘等人談話，宣傳中國的和平外交政策。

此外，毛澤東還通過與外國記者談話宣傳中國的外交政策。他非常重視做好來華外國記者的工作。通過外國記者闡述重要的政策主張，傳遞重要信息，為外交斗爭、外交工作服務。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先后會見了南斯拉夫、古巴、阿爾及利亞、阿爾巴尼亞、智利、巴西等國的新聞工作者以及斯諾、斯特朗等延安時期的外國友人。毛澤東與老朋友斯諾的談話，是他對外宣傳工作最為典型和成功的范例。建國后，毛澤東三次會見了斯諾，分別談到中國要維持世界和平、反對世界大戰(zhàn)、堅持臺灣是中國內政的問題，談到中美關系有希望改變的問題，談到中美建交的問題。以此為基礎，斯諾先后出版訪華著作，發(fā)表與毛澤東的談話及感受，各國報刊相繼轉載，成了許多報紙、通訊社的頭條新聞，在國際上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尼克松做出及時回應，表示“在某個時間以某種身份訪問大陸中國”，美國國務院也宣布希望同中國改善關系。

三、將對外宣傳工作與外交政策相結合

新中國成立后，黨中央和毛澤東等中央領導，根據國內外形勢的需要，適時地向外界宣傳黨和國家的外交政策，也正確分析我國歷史、現(xiàn)實，以對外宣傳為打開外交工作的突破口。

一是宣傳維護國家根本利益、維護國家統(tǒng)一的政策。解放臺灣和統(tǒng)一全中國是新中國最重要的使命之一。面對美國帝國主義干涉中國內政的行徑，毛澤東不僅在各種外交場合反復提出嚴正抗議，而且向外國友人表明中國統(tǒng)一的堅強決心。1954年8月24日毛澤東同英國工黨代表團談話，希望英國工黨朋友們勸勸美國人，把第七艦隊拿走，不要管臺灣的事，否則會是搬石頭打自己的腳。1955年10月15日，毛澤東同日本國會議員訪華團談話，指出中日兩國有個共同的問題，就是有美國壓在頭上。因為美國的干涉，中國的臺灣還沒解放。國家要獨立，“各國的事情要由各國自己管，這是個真理”。

二是宣傳黨和國家維護世界和平的政策，向周邊國家強調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毛澤東在會見國際友人時，反復宣傳中國的和平外交政策，說明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不同的制度是能和平共處的。毛澤東于1954年8月24日同英國工黨代表團談話，表示“我們要繼續(xù)創(chuàng)造一個和平的國際環(huán)境”，英國、法國、美國也需要和平、通商。毛澤東在與周邊國家領導人談話中，著重強調我國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10月23日，毛澤東同印度總理尼赫魯談話指出，我們現(xiàn)在需要幾十年的和平，至少幾十年的和平，以便開發(fā)國內的生產，改善人民的生活，我們不愿打仗。他說，凡是贊成這個目標的，我們都能同他合作。我們是一個新中國，雖然號稱大國，但是力量弱，我們需要朋友。在同其他國家領導人談話中，毛澤東也多次強調中國的和平外交政策。

三是宣傳反對帝國主義和霸權主義的思想。反對帝國主義和霸權主義是新中國重要的外交原則之一。1956年7月14日，毛澤東同危地馬拉前總統(tǒng)阿本斯談話，指出美國到處打著反共的招牌，為著達到侵略別人的目的。在反對帝國主義的壓迫上，兩國性質是相同的，只是所在地區(qū)、民族、語言不同。毛澤東在各種場合宣傳“美帝國主義是紙老虎”、“東方壓倒西風”等觀點，用以鼓勵和激勵人們反對帝國主義和霸權主義。1956年7月14日，其在莫斯科共產黨和工人黨代表會議上的講話中揭露帝國主義宣傳的欺騙性，他還指出，所有亞洲、非洲、拉丁美洲國家的共同歷史任務，就是爭取民族獨立，發(fā)展民族經濟和發(fā)展民族文化。

四是宣傳中國的國情。新中國成立之初，百廢待興，國家面臨各種挑戰(zhàn)。美國在國際上不斷對中國造謠，試圖阻止西方國家與中國正常友好往來。對此，毛澤東適時地向西方友人表達中國的態(tài)度，并宣傳中國的實際國情。他說“中國人民政府、各民主黨派和人民團體都歡迎你們來訪問，把你們當自己的朋友看待。請你們在這里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樣吧。你們到中國來看看是很好的?！彼f，中國雖然落后，但正在向前發(fā)展，“中國是一個正在開始改變面貌的落后國家，經濟上、文化上都比西方國家落后。但是現(xiàn)在正在開始改變面貌，已經取得了改變的可能性”。[4]毛澤東的坦誠解釋，有力地回擊了敵對勢力對中國的歪曲宣傳報道。

五是宣傳中國的國際擔當精神，樹立中國的國際地位。建國初期，在美國的鉗制和封鎖下，中國必須有一定的擔當精神才能逐步打開外交局面，才能樹立良好的國際形象和國際地位。1955年12月21日，毛澤東接見泰國經濟文化代表團，表示中國可以同泰國進行貿易往來。他表示，泰國如果要鋼，要鐵，我們都有，要輕工業(yè)品我們也有。還表示可以幫助泰國設輕工業(yè)工廠。1958年9月2日，毛澤東同巴西記者馬羅金和杜特列夫人談話中豪邁地表示：“所有亞洲、非洲、拉丁美洲的國家要我們助一臂之力，我們都是愿意的。”1959年6月11日，毛澤東同秘魯議員團談話中表示：“中國不僅要自己料理自己，自己過生活，還應該對別的國家和民族進行幫助，對世界有些益處。同別的國家一樣，不僅要為自己而且還要對世界做些貢獻。”[6]通過毛澤東的宣傳，中美、南美、亞洲、非洲的一些國家先后與中國進行了經濟和文化交往，并逐步建立了正式外交關系。

六是宣傳馬克思主義。宣傳和傳播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是毛澤東倡導的對外宣傳主要任務之一。1956年4月29日，毛澤東同拉丁美洲一些國家黨的代表談話時指出，各國應根據自己國家的特點決定方針、政策，把馬克思主義同本國特點結合起來。6月28日，毛澤東會見羅馬尼亞駐中國大使尼古拉·喬洛尤，鼓勵他找中國政府各部、軍隊、黨和群眾團體的負責人談話，提醒他不要迷信在社會主義國家里一切都是好的，要了解現(xiàn)實的真實情況。只有這樣，才能把壞的東西改造成為好的東西，才能真正地把馬克思主義與本國特點相結合，才有利于發(fā)展和進步。毛澤東多次交代中共中央對外聯(lián)絡部：“對于一切外國人，不要求他們承認中國人的思想，只要求他們承認馬列主義的普遍真理與該國革命的具體實踐相結合。”在國際上宣傳馬克思主義，在一定程度上為中國贏得了盟友。

毛澤東的對外宣傳思想與他的國際戰(zhàn)略思想和外交思想密切相關，也與他歷來倡導的黨的思想宣傳工作原則相一致。在復雜的國際環(huán)境中，毛澤東的對外宣傳方式方法、策略、原則等，有力地配合了我國的外交政策和外交活動，打破了帝國主義的歪曲報道及封鎖，向國際友人宣傳了我國的和平外交政策，取得了國際友人的支持，為我國正式進入聯(lián)合國和與世界上大多數國家建交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1]毛澤東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434-1435.

[2][3]毛澤東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145；192.

[4]毛澤東文集第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340.

[5]毛澤東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71.

責任編輯：毛軍吉

D610.0 獻標識碼：A

1673-5706（2014）01-0043-04

2013-12-16

李斌，湖南省社會科學院副研究員、博士；楊立新，湖南省永州市委黨校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