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色年華
作為后唐莊宗時期的猛將,萇從簡的出身可謂一般,其祖上世世代代以屠羊為生。不過,也正因為這一祖?zhèn)髀殬I(yè),萇從簡自幼力大無窮,與人打架斗毆時,可以力敵數(shù)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覺得砍刀這種短式的殺豬利器不夠氣派,從軍后,萇從簡選擇了長款武器——槊。
剛?cè)胛闀r,萇從簡只是個低級的武官小校,但其勇氣可嘉,每次攻城,莊宗招募“梯頭”(率領士卒登云梯的人,往往九死一生),他總是第一個報名。莊宗見他實在算個猛人,便提拔他為帳前親衛(wèi),兼步軍都指揮使。
有次莊宗率軍與梁軍對陣,見敵軍中有一人手執(zhí)大旗,耀武揚威,不由感嘆:“這貨真猛?。 被蛟S莊宗只是觸景生情隨便感慨一番,但萇從簡卻發(fā)誓要報此“仇”,立刻請命,說會把那貨拿下。莊宗覺得沒有十足把握,便沒答應。誰知,萇從簡表面上服從,暗地里卻率十數(shù)騎沖入敵陣,還沒待對方反應過來,就搶了大旗返回來了。這下,不光莊宗服了,連敵軍也服了,萇從簡的表演華麗謝幕后,雙方人員均紛紛鼓掌叫好。有這樣的猛士,還有什么打不贏的仗呢?莊宗明白,重賞之下,勇夫更勇,于是賞賜給萇從簡無數(shù)錢財。
在一次戰(zhàn)斗中,萇從簡光榮負傷,箭鏃直逼骨頭內(nèi)部,唯一的辦法就是鑿骨取出。但那時沒有麻醉藥,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因此軍醫(yī)十分小心,折騰了半天,都沒有取出來,萇從簡不耐煩了,怒道:“你不會往里邊鑿嗎?”軍醫(yī)只好從命?,F(xiàn)場圍觀者嚇得半死,他卻泰然自若,頗有關羽刮骨療傷之神勇。
萇從簡雖然勇猛,但“不法”行徑也不少。因他能打仗,莊宗也不深究,還賜他國姓。莊宗死后,就沒人再護短了,可他仍然死性不改,動不動還玩些暴力“游戲”。身邊的人稍有違逆,輕則鞭笞,重則斬殺。因此,平時大家都繞著他走,實在躲不過的,則側(cè)身恭立,大氣都不敢出。他還喜歡吃人肉,每到一地,就搜羅當?shù)氐男『沓?,史載其“煩苛暴虐,為武臣之最”。明宗忍無可忍,干脆取消了他的國姓,讓他恢復本姓。
應順元年(934年),潞王李從珂造反,朝廷舉兵平亂,萇從簡也在其中,不想?yún)s被俘虜,送至李從珂面前。當時,李從珂風頭正盛,來投奔的人源源不斷,便質(zhì)問萇從簡為何不投靠他。萇從簡說:“為人臣子怎能有二心,是生是死由你定?!痹谖宕莻€城頭變幻大王旗的時代,這樣的猛人能有幾個?因此,李從珂將他收至麾下,給了他個團練使當。
后來,在與河東節(jié)度使石敬瑭的戰(zhàn)爭中,萇從簡見己方軍心離散,便投奔了石敬瑭,此后官路也是一路飄紅。但依然不改流氓本色,本著“搶到就是賺到”的原則,他一見到民間有好東西,就馬上派人去搶。任許州節(jié)度使時,他知道當?shù)匾桓粦艏抑胁赜幸粭l罕見玉帶后,就讓兩個武功高強的手下半夜去搶,具體要求是:殺活人,取玉帶。但這兩個手下見富戶老兩口十分恩愛,動了惻隱之心,下不了手??赏瓴怀扇蝿眨匀O從簡的性格,他倆肯定沒活路了。思前想后,兩人決定告訴富戶原委,讓其主動獻出玉帶,以免惹來不必要的禍端。之后,兩人逃走,從此浪跡天涯,不知所終。算是為殘暴荒唐的五代時期增添了一道人性的色彩。
這些事,石敬瑭不會不知道,但鑒于萇從簡確實是名猛將,便一直保持沉默,直至他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編輯/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