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笑
劉暢走在我前頭,我和劉欣桐不緊不慢地在后面跟著,順著樓梯往下走。
劉暢跳下兩級樓梯,在轉(zhuǎn)角的空地處立定。他右手拿著我的新書《短發(fā)夏天》,夸張地在空中甩了一個弧度:“我啊,就像一顆璀璨的流星劃過矚目的天際,典型的大帥哥啊,只是高中就黯淡了。”
我居高臨下地拍了一下他的頭,笑道:“暢姐,你已經(jīng)黯淡初中三年了,高中璀璨一個試試?!眲⑿劳┩仆莆野凳疚铱熳?,可我感覺到她已經(jīng)笑得花枝亂顫。
下到二樓時,劉暢猛地停下,我撞在他的身上狼狽極了。他轉(zhuǎn)過頭來習(xí)慣性地扶扶眼鏡,神情嚴肅地說:“我說了不要打我的腦袋!你萬一把這個聰明絕頂?shù)男∧X袋打壞了,天下人都會生氣的!”我摸摸他的平頭腦袋,手上有微微的刺痛感:“知道了,不打了。我得罪不起天下人!”
暢姐走得有點快,像一只迫不及待沖出牢籠的喜鵲。我和劉欣桐一直在喊“慢一點”。他好像沒聽見似的。這沒有什么好奇怪的,暢姐天生有一種優(yōu)越感,好像自己注定是個真命天子。
在三人中,我的角色就是一個看戲的。他倆幾歲時,別人就愛把他們放在一起比較,因為他倆的媽媽在一個單位工作。久而久之,他們就愛斗嘴,什么都喜歡比個輸贏。
我踏著小碎步努力跟暢姐并肩。他往地上吐一口痰,然后說了一句臟話,大概是罵我收他20元錢賣書給他。說實話,我并不怕他罵我,我們還打過架。他從來不讓我,脾氣一上來照樣跟我打,狠狠地打,打到驚動了老師。事后我一個月沒有理他,他便低聲下氣來跟我道歉。第四次道歉時我才原諒他。
說到“豬老三”這個名字,可是有典故。某次上課,鄒老師故意問二分之一加三分之一等于多少,神情恍惚的暢姐一口答道:“五分之一?!彼孕艥M滿地咬著手指甲,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全班同學(xué)瘋狂地笑起來。我頂著笑聲想都沒想,回過頭惡狠狠地說:“豬,明明是六分之一?!边@一次連鄒老師都被我們逗笑了。于是,鄒老師就給暢姐命名為“豬老大”,我理所當(dāng)然當(dāng)了“豬老三”,劉欣桐小朋友自然是逃不過“豬老二”這個昵稱的。
下了樓梯轉(zhuǎn)彎,出了菜市場就可以“重見天日”了。我和劉欣桐往一個方向走,劉暢往另一個方向走。天氣漸冷,過馬路時,風(fēng)吹得我的衣服鼓了起來,就像時光此刻在我的腦海里膨脹一樣。
身旁經(jīng)過的事物,我努力想記下來,可矯情的浪花拍打在我的腦海里。我是“豬老三”,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經(jīng)過這條馬路;我曾在大雪紛飛的夜晚站在馬路中央等著他們的到來;我曾和他倆奔跑在這條窄窄的馬路上,趕著去吃麻辣豆腐;我曾在黑暗中扶著他倆踽踽前行;我曾在泣不成聲的時候,看見他倆丟掉手中的麻辣豆腐……
我會多么多么想著你們。如果多年以后重聚,我們會不會坐在鄒老師家里,一人占一條沙發(fā),一吵又是一個下午?
(本文作者系湖南冷水江市一中學(xué)生)
(指導(dǎo)老師/羅忠東)
(責(zé)任編校/曾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