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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帶來一瓶酒

2013-12-29 00:00:00寇俊杰
民間文學(xué) 2013年10期

于征正在上班,手機響了,是大甄打來的:“我在火車站,你快來接我吧!”于征喜出望外,說:“你怎么來了?”“想你了唄!你快來吧,我還給你帶來了好東西!”

大甄是于征上大學(xué)時的室友,全寢室雖說相差不到一歲,但算起來數(shù)他大,他又姓甄,所以大家都管他叫大甄。于征和大甄的生日只差一天,倆人又脾氣相投,關(guān)系親得更是沒法說。可大學(xué)一畢業(yè),倆人就天各一方,雖說常打電話,但快十年了彼此也沒見上一面。

在火車站,大甄先認出了于征,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了于征,于征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于征把大甄接到一個高檔飯店,大甄從包里取出一瓶酒,說:“老弟,哥來沒啥給你帶的,就帶來一瓶酒。這酒是我們那兒的特產(chǎn),一千八一瓶呢!”于征吃驚地張大嘴巴說:“來就來吧,還帶這么貴的東西干啥!”他接過酒看了看,正要打開,大甄趕緊攔住他說:“你別打,放的時間越長喝著越香。這酒我在我們那兒常喝,這是專門給你的。你留著以后再喝!”于征想想也對,就把酒收了起來。

于征問大甄:“喝什么酒?”大甄說:“客隨主便?!庇谡鲗撇皇翘?,好酒賴酒喝著都差不多。大甄就不同了,挺會喝的。于征說:“你等著?!彼焦衽_邊挑了一瓶一千五百多元的酒。他想既然人家大甄拿了好酒,到他這兒了,怎么也不能掉價不是?

大甄在于征這兒玩了兩天。這兩天,于征全程陪著,把當(dāng)?shù)爻雒木包c玩了個遍。臨走時,于征在當(dāng)?shù)刈詈廊A的酒店為大甄餞行。那頓飯,于征花了兩千多元,這個錢他一直瞞著老婆,他覺得大甄來一趟不容易,沖他倆的交情——值!

酒足飯飽,大甄打著飽嗝,剔著牙縫,拍著于征的肩,說:“老弟,這兩天讓你破費了。不錯,夠交情,這輩子咱倆有緣!沒說的,有時間到我那兒去,哥一定好好款待你!”

話說過去就過去了,誰也沒在意。還別說,半年后,于征還真去大甄所在的城市出差了。大甄走后,沒少打電話客套,現(xiàn)在真有機會了,不告訴他顯然不禮貌。一辦完事,于征就和大甄通了電話。大甄說:“你在那兒等著,我半個小時后到?!?/p>

沒想到大甄大老遠跑過來,一身臟兮兮的工作服,伸出手來和于征握手,于征只好打消了擁抱的念頭。

大甄長時間握著于征的手說:“兄弟,不好意思。工廠這段時間正忙,我來不及換衣服就出來了。”于征說:“哪里,耽誤你工作了?!薄白撸覀冋覀€大一點兒酒店坐坐。”于征看看時間不早了,就說:“不用,在近處找個小店,隨便吃點兒就行?!贝笳绮缓靡馑嫉卣f:“那好,先委屈你一下,等晚上我一定好好請你!”他們每人要了一碗水餃,還沒吃完,大甄的手機就響了。大甄接通電話說:“機器壞了?別人都修不成?我正在陪朋友吃飯呢,是多年沒見的鐵哥們。啥?全廠都等著呢!”大甄說著,用眼神詢問于征。于征說:“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回去吧!”大甄對著手機說:“那好!我立即回去!”大甄放下手機,滿臉愧色地說:“老弟,實在對不住,廠里偏偏這時有急事——等晚上吧,晚上我一定好好請你!”

晚上,于征正在賓館看電視,手機響了,是大甄打來的:“老弟,廠里急需進一批原材料,我是管這一塊的,我不去不行!好在兩天后就回來了,你一定等著我!”于征想這么遠來的,還沒和大甄好好敘敘舊呢,再說也不用急著回去,就說:“好,我等你!”

第二天,于征走進一家超市,忽然想起大甄送他的特產(chǎn)酒,就仔細尋找,一看,還真有這種酒,和大甄給他的一模一樣,再一看標價——一百八十元。于征問服務(wù)員:“這種酒還有更貴的嗎?”“這就是最貴的!”服務(wù)員回答。

晚上,于征打開電視,正播當(dāng)?shù)匦侣?。里面有一個鏡頭,是當(dāng)?shù)仡I(lǐng)導(dǎo)到一個單位視察,親切地和職工握手。突然,于征眼前一亮,大甄居然也在和領(lǐng)導(dǎo)握手,而且一身西裝。難道自己看錯了?于征心想,他不是去外地進原料了嗎?但他再仔細看看,沒錯,是他!就是大甄!于征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于征拿出手機,翻出大甄的號碼,打通電話說:“大甄,我單位突然讓我回去,我已買好了車票,十分鐘后火車就要開了……”大甄打斷于征的話:“什么?我明天就回去了!太不湊巧了,我還準備了兩瓶特產(chǎn)酒讓你帶著呢!”“不必了,我自己去超市買了一瓶……”“真的?”大甄打斷于征的話,顯得有些吃驚,“那……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你來我這兒還讓你買酒。這樣吧,等以后有時間,我一定陪你好好玩玩。”于征正要說“不必了”,就聽到手機里傳來“嘀嘀嘀”的聲音——大甄掛了電話!

一年后的一天下午,于征下班回家,騎著自行車剛到單位門口,就聽有人叫他。他從自行車上下來,四下看看,沒有熟悉的人??!他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忽然又聽到有人叫他,他這次聽清了。于征順著聲音看去,發(fā)現(xiàn)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的寶馬車,有人抻著脖子正一眼不眨地看著他。于征推著自行車走過去一看——是大甄!一年不見,大甄胖了許多。

大甄對于征說:“老弟,你去年去我那里,我沒有好好招待,對不住了。我早就想再來看看你,但一直忙,沒時間,你不會怪罪哥吧?”

說實話,于征上次在大甄那兒一回到家,就把他送的特產(chǎn)酒摔了,并且下決心這輩子再也不理大甄了。后來,大甄打過兩次電話,于征都沒有接。沒想到現(xiàn)在大甄突然出現(xiàn)在他眼前,而且還開著這么高檔的車,于征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大甄說:“愣著干啥?你把自行車停在單位,快上車走吧!這次我做東?!庇谡鳘q豫了一下,說:“那多不好意思。”大甄拍了拍車門,一副成功人士的樣子:“咱倆誰跟誰呀!你快去,我等你?!?/p>

于征停好自行車,坐到寶馬車上,真是感到無比地舒服。坐這樣的好車還是第一次,他看著大甄熟練地開著車,不禁有些佩服起來。大甄邊開車邊說:“老弟呀,你怎么還騎著自行車上下班?是在單位沒混好,還是支持環(huán)保事業(yè)?”于征苦笑了一下,說:“現(xiàn)在升遷哪有那么容易?再說我小百姓一個,過平常日子,心里踏實!”大甄咧咧嘴說:“你別在這里講馬列主義,就咱兩個人,你給誰唱高調(diào)呀!”“看來你混得不錯,開這么好的車。”于征往靠背上靠了一下。大甄驕傲地說:“去年在單位是個副的,今年剛剛當(dāng)上正局。說實話,在大學(xué)你門門功課都比我好,想升遷,關(guān)鍵是沒機遇?。 贝笳缤A艘幌吕^續(xù)說,“我知道你那單位是清水衙門,我也想盡我的能力幫幫你。你們市的領(lǐng)導(dǎo)去我們那兒考察過,我和我們市的領(lǐng)導(dǎo)也來你們這兒參觀考察過兩次,我和你們市的張副市長說起過你,都說得差不多了。人家張副市長想見見你,我給你打了幾次電話,誰知你不接我的電話,這好機會就這么錯過去了,可惜了?。∫恢辽倌芙o你調(diào)一個好單位去!”于征心里有些后悔,但嘴上卻說:“沒事,我這人清心寡欲,只要餓不死就行。”

大甄把車停在市里剛落成的一個五星級大酒店門口,從后備箱里拿出了一瓶酒,對于征說:“這次我沒帶我們那兒的特產(chǎn)——特產(chǎn)也沒有我的茅臺酒好?。 庇谡髭s緊把酒接過來,他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覺得大甄現(xiàn)在是領(lǐng)導(dǎo)了,讓他拿著酒不合適,盡管一瓶酒誰拿著也不重。

大甄點的菜很豐盛,于征卻是不停地喝酒,菜沒吃到一半,他就醉了,嘟囔著:“甄局長,你捎的酒真不賴,上次你給的特產(chǎn)酒我還一直保存著呢……你再給我們市的領(lǐng)導(dǎo)說說唄……這桌酒錢我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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