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課間,曹夢章像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瓶飲料。
“可樂!”范環(huán)宇深情地呼喚著它的名字, 沖大伙兒喊道,“同學(xué)們,曹夢章請客,大家有杯子的拿杯子,沒杯子的拿礦泉水瓶……”
曹夢章連忙打斷他,說:“當(dāng)我這是送水車呢?我今天是想請大家看表演,這瓶可樂是道具?!?/p>
“道具啊!”范環(huán)宇十分失望。
“曹夢章,你就看在他翻山越嶺從教室最后一排奔過來的分上,讓他喝一口吧!不然,我的椅子白倒了?!痹佬惴逭f。
“他何止帶倒一把椅子?。 ?葉江雪不滿地說。
“可是,我這瓶可樂是肩負了重要使命的,怎么能壯志未酬身先死呢?”曹夢章?lián)u了搖頭說。
“什么使命?”“玉米?!眴?。
“豐富同學(xué)們的課間生活?!辈軌粽抡f著就使勁搖那瓶可樂,看瓶中出現(xiàn)了許多氣體才將它放在地上,猛地擰開瓶蓋,可樂便像噴泉一樣沖了出來。
葉江雪脫口而出:“可樂煙花!”
“好玩嗎?”曹夢章問。
“太好玩了!”同學(xué)們異口同聲地贊嘆。
就連一向埋在書堆里的“寂寞張”也觀看了這一表演,并且發(fā)表了評論:“這叫新可樂運動?!?/p>
曹夢章不無得意地說:“一瓶可樂如果沒有經(jīng)過這樣的噴發(fā)便進了俗人之嘴,該是多么可悲?。 ?/p>
“你說誰是俗人?” 范環(huán)宇急了,“就你這點兒雕蟲小技誰不會啊!”
“會你也來??!”曹夢章說。
“你等著!明天我就帶瓶可樂來,看誰噴得高!”范環(huán)宇說完氣呼呼地走了。
大話說出去了,可怎么帶得來呢?范環(huán)宇動起了腦筋。
第二天早晨,天空飄著蒙蒙細雨,范環(huán)宇穿著運動鞋來上學(xué),還背著一雙十分夸張的大雨靴。
“你有幾雙腳啊?”“玉米粒”笑著問。
“我只有一雙腳,天空卻有兩張臉?!狈董h(huán)宇說。
“玉米粒”在岳秀峰耳邊小聲說:“他怎么成哲學(xué)家了?”
課間,范環(huán)宇小心翼翼地從大雨靴里掏出兩瓶可樂,曹夢章雖然只有一瓶,卻也威風(fēng)凜凜地立在那里。
這場比賽沒有觀眾,運動員也只有兩個,裁判員卻有無數(shù),他們有的拿尺,有的拿手,有的拿發(fā)圈……測量著可樂噴泉的高度。雖然噴泉消失得很快,誰也沒有測準,但熱愛“新可樂運動”的同學(xué)卻越來越多,而由此引發(fā)的教學(xué)事件也層出不窮。
這天,馮家泰一時技癢,在課堂上又不能搖可樂,就一個勁地搖晃他的墨水瓶,也許瓶蓋本來就沒擰緊,也許擰緊了,被他抓來捏去弄松了,總之,瓶蓋飛了出去,黑墨水以一個優(yōu)美的拋物線飛到了首席班花陳夢嬌的身上,將她的白連衣裙染成了一幅水墨畫。馮家泰的爸爸理所當(dāng)然被叫到了學(xué)校,賠了陳夢嬌一條新裙子,卻無法賠償她流失的淚水資源。
又一個課間,女中豪杰王小丹在講臺上表演噴泉時,可樂瓶不幸摔倒,迫使黑板喝了一回可樂,老師留在上面的作業(yè)在可樂的沖刷下變得殘缺不全,而更糟糕的是,由于大家都只顧著看表演,竟沒有一個同學(xué)記下那作業(yè)。王小丹的媽媽是商場賣鞋子的,她被叫到學(xué)校后,看到這一情形,脫口而出:“喲!斷碼!”
更為不幸的是,這還不是唯一摔倒的可樂瓶。那天,岳秀峰在表演過程中,他的可樂瓶也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摔倒了,本該朝上噴的可樂卻橫向噴了出去,剛好經(jīng)過這里的教導(dǎo)主任看到一群同學(xué)先是圍攏在一起,旋即就像跳棋一樣跳將開來,正納悶?zāi)?,可樂就已?jīng)到了跟前,他躲閃不及,褲腿便被可樂沖刷了一遍。
岳秀峰趕緊說:“對不起!對不起!可樂發(fā)射時偏離了航向?!?/p>
“你們,你們這哪是可樂???簡直是掃堂腿!”教導(dǎo)主任氣憤至極,責(zé)令唐老師立即查明情況。
唐老師經(jīng)過艱苦的努力,終于查明這場校園“新可樂運動”的發(fā)起者是曹夢章,當(dāng)天下午曹爸爸就被請到了學(xué)校。
由于唐老師的一再叮囑,曹爸爸回去后沒有打曹夢章,而是在發(fā)出海嘯般的怒吼之后,氣呼呼地躺在了床上,并且很快打起了憤怒的呼嚕。
曹夢章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來到他床前,用同情的目光望著他,心想,真是個可憐人啊!他要用多大的毅力才能克制住打人的沖動呢?
忽然,曹爸爸坐了起來,伸出右臂,連續(xù)做著扇耳光的動作,嘴里嘰嘰咕咕不知在罵著什么,而他的眼睛卻仍然緊閉著。
曹夢章嚇傻了,趕緊跑去叫媽媽:“媽!不好了!不好了!我爸他夢游了。”
“夢游?”曹媽媽趕緊放下正洗著的碗,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跑了過來,曹爸爸仍然在一左一右扇著空氣。
“他爸!他爸!你這是怎么了?”曹媽媽使勁搖醒他。
曹爸爸揉了揉眼睛說:“我做了個夢?!?/p>
“夢見誰了?”曹媽媽問。
“夢見兒子了?!辈馨职终f。
曹夢章從他的床邊滑了下去。
第二天上學(xué)路上遇到“玉米?!?,見他一瘸一拐地來上學(xué),曹夢章忙問:“你爸打你了?”
“玉米?!秉c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現(xiàn)實中沒打,夢境中打了?!?/p>
“那你怎么跟真挨了打似的?”曹夢章著急地問。
“我的確是真挨了打。昨晚,他坐在我的床上跟我談心,談了很久很久,后來,我倆都睡著了。半夜里,我突然被他踹到了床底下,開燈一看,他還在那兒拳打腳踢呢!我把他喊醒,他說剛才夢見我了。你說他什么時候夢見我不好?偏偏這種時候夢見我?!薄坝衩琢!眰牡卣f。
這時,岳秀峰從后面追上來,說:“我爸也夢見我了!”
“你爸也夢游了?”曹夢章問。
“算不算夢游我不知道,只見他突然坐起來,手臂舉得高高的,食指不住地點著。”岳秀峰說。
“這是不是你爸平常教育你的典型動作?”曹夢章問。
岳秀峰點了點頭,說:“他氣憤不已時常常會這樣?!?/p>
他們到學(xué)校一問,全班35個同學(xué),有29個的父母這兩天都在做打小孩的夢。
曹夢章立即用本子卷成一個筒,站在凳子上說:“同學(xué)們請注意,同學(xué)們請注意,打小孩傳染病這兩天正在全世界流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