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由于蛇的外表給人留下了丑陋、猙獰、可怕的印象,再加上它們大多齒有劇毒,故而在人類的情感世界中,蛇便成了陰險、兇惡、狠毒的代名詞。
代稱災禍
對于蛇的恐懼,主要當歸因于毒蛇的威烈。而先民們對毒蛇咬人、瞬間置人于死地的現(xiàn)象起初無法解釋。于是,先民對蛇就既感到恐懼又感到神秘,以致將蛇禍作為普通災禍的代稱。
甲骨文中蛇字作“它”,象兩腮有毒腺暴凸、頭作三角形的毒蛇形,被引申為一般的禍祟,常見卜問“無它”的刻辭,即是占卜有無災禍發(fā)生。
蛇的吞噬能力也是古人怕蛇的原因之一。遼寧凌源出土戰(zhàn)國早期蛙蛇形馬飾,以雙蛇捕蛙為題材。雙蛇噬蛙又見于廣西恭城出土的一件青銅尊紋飾上。蛇的這種吞噬能力一經(jīng)夸大,就有了“巴蛇吞象”之類的傳說。
在古人眼里,蛇還能帶來其他災異?!渡胶=?jīng)》記載。在獨山又有“黃蛇”,它“出入有光”,長著魚鰭般的翅膀,一出現(xiàn)也會使當?shù)卦夂禐?。鮮山上有能發(fā)聲叫喚的“鳴蛇”,其聲如奏石磐那樣清脆,見則又是“其邑大旱”。除去這些見了即有旱災的蛇之外,居于陽山的蛇,長著人臉、鳥翅,見則洪水將吞沒大地。
邪惡的詛咒
西方對蛇禍恐懼更甚,多處將蛇作為邪惡的象征、詛咒的對象。古代希臘、羅馬神話及《圣經(jīng)》中,蛇是不光彩的怪物。巨人迪飛(Typhoeus)腰纏群蛇,它力大無比,與宙斯作對。宙斯之妻赫拉(Hera)欲殺死宙斯的私生子,派去的復仇天使就是一對劇毒大蟒蛇。
莫扎特歌劇《魔笛》一開始,埃及王子塔米諾正被巨蛇追趕,是夜后的使女救了他一命,這里的蛇通常就是一條尾巴帶刺的怪物,是惡與恐怖的象征。
蛇既有主禍的一面,古人便有防范的心理。長沙馬王堆漢墓漆棺畫上,即有一組防蛇畫面。這組畫繪于棺蓋上,自右上角起,先是一鹙低頭覓食;次“頁”為鹙見一蛇;第三幅一頭獸首、人立的怪物,正張口、翹舌,由鹙將銜著的蛇送進它口中;再下面,繪此怪正吞蛇。又繪它把蛇欲送口中。另一處,有一仙人正樂滋滋地操蛇耍弄。此獸首人身之怪即是“土伯”,為地下的主神。
鹙,據(jù)說是善食蛇的禽類,晉崔豹《古今注》:“扶老,禿鹙也,似鶴而大;大者頭高八尺,善與人斗,好啖蛇”,其名“扶老”,也許正是它“好啖蛇”而保護了棺中尸體的緣故。棺畫是以鹙逮蛇、土伯吃蛇來表現(xiàn)對蛇的防御,防止蛇對死者的侵害;也可以理解為將蛇比作廣義上的災禍,食蛇表示辟邪,為死者祛除災異。
以鹙驅蛇主題,使人聯(lián)想到另一件戰(zhàn)國漆器,以立雕盤曲雙蛇構成厚重的臺座;一對似鶴的鳥,以頸部延伸成高架,單足插于雙蛇座上,鶴身可轉動。雙鳥及蛇身以彩漆勾畫,部分羽、鱗不以寫實技法,而代之以三角云紋裝飾,與造型配合自然,異常美觀。該器中的鳥似鶴,與“似鶴而大”的鹙極似;足踐蛇座,也正與“扶老”啄蛇、啖蛇的作用一致。
操蛇、踐蛇之喻
蛇禍駭人,凡不懼蛇禍者必具非凡的神力。因此中外許多神像都作操蛇、啖蛇、踐蛇之形。就國內來說,這類器物戰(zhàn)國較多,如河南新鄭出土的操蛇神獸器座,中山王墓中操蛇神燈,以及信陽楚墓木雕啖蛇鎮(zhèn)墓獸等。
在外國藝術品中,約公元九百年的南印度青銅雕牧神克利希那,也是足踩蛇或手持蛇的形象。據(jù)傳克利希那是為擠奶女郎所愛的神,替農人行善,性格活潑,善吹牧笛,他的形象總帶有世俗溫情的田園色彩。
另外,邁錫尼科納克廟中也有手持雙蛇的神,但為女性。在希臘神話里,智慧女神和勝利之神都手執(zhí)繪有蛇紋的盾牌。這些神靈之所以受到崇拜,也就是因為對蛇禍及災異具有非凡的遏制力。
正因蛇的諸多“不良”所以,在中國乃至世界文化中,蛇有幾大貶義的象征意義,首先是狠毒。如深入人心的“農夫和蛇”。其次是陰險、冷漠。那些外表美麗、內心陰險狠毒女人被稱為“美女蛇”,在某些有關偵破、間諜內容的文學作品中常有美女蛇的形象。再次是莫測,因蛇沒有腳卻可以爬行,又往往來無影響去無蹤,顯得很神秘莫測,由此帶來的是種種禁忌。如我國各地各民族都有各種蛇的禁忌。如忌說“蛇無腳”,害怕蛇真的長出腳來追人;忌見蛇交配、忌用手指蛇、忌看到蛇蛻皮,貴州有些地方的民諺說“見到蛇脫皮,不死也脫皮”;苗族有的地方,接新娘途中忌看到蛇從前面經(jīng)過;安徽有些地方的人夢到蛇,認為這是有人暗算的預兆;很多人忌見到蛇“腳”,更忌見到“兩頭蛇”,認為這都是兇兆。蛇的第四個象征意義是狡猾。雖然這個象征意義源于《圣經(jīng)》中蛇引誘伊甸園中的夏娃和亞當偷食智慧之果,但如今業(yè)已深入國人心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