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杰
記得一本書中說作家茹志娟書室掛著寫有“煮書”二字的條幅。她曾說:“書,光看是不行的,只看故事情節(jié),等于囫圇吞棗,應該精讀。然而,精讀還不夠,進而要‘煮?!薄爸蟆?,該是何等爛熟、透徹?。?/p>
作家常說:“如果房間里沒有書,就仿佛一個人沒有靈魂?!闭嬲淖x書,不是因為負擔和壓力,而是因為濃厚的興趣和美妙情愫的吸引,此時,不應叫“讀”,而應叫“煮”。
每次“煮”書,都是一次心靈的旅程,從容實在最為重要。無論讀什么,都應該給自己一段完整的時間和一個靜謐的氛圍。讀書一旦進入了從容的境界,則定然像元朝吳徽所說的“尚友古之人焉”。也就是說,此時此刻,讀書人在精神上與前人相溝通、交流,陶冶、凈化、提升了自己的心靈。
從容“煮”書的真諦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把握的。南北朝時有一位學者名叫陸澄,他自幼好學,行坐眠食,手不離書。可是讀了三年《易經(jīng)》,背得滾瓜爛熟,卻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從表面上觀之,讀三年《易經(jīng)》怕是夠從容的了,然而,不求審美體驗、感情共鳴,又怎與從容讀書沾上邊去?同是讀書,亦喜背誦,文學巨匠茅盾卻十分從容。他照樣能熟練地背出120回的《紅樓夢》,茅盾在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上取得的巨大成就,不就歸源于其從容“煮”書,能夠從所讀書中汲取精神的養(yǎng)料嗎?
凡從容“煮”書之人,總不乏讀書的情趣。當年,司馬溫公啟卷“必先幾案潔凈,藉以茵褥,然后端坐之”,有的人則“夜雨孤燈亂翻書”,還有的人認為“讀書要在床上、爐旁、霧煙中、酒瓶邊才行,這樣才能讀出味道來”。于是,我猜想魯迅讀史,從通篇盡是“仁義道德”的字縫里,看出滿本都是寫著“吃人”兩字,看出了幾千年的歷史只有兩個時代,即百姓想做奴隸而不得的時代和暫時做穩(wěn)了奴隸的時代——這石破天驚之言。固然依恃的是其慧眼睿識,然而,何以不跟魯迅一茶一煙相伴,不慌不忙解構、有滋有味剖析有關呢?
不過,要想做到從容“煮”書,則要把讀書當作心靈義務,把美好的青春時光托付給高貴的思想和真誠的文字。亦難怪古代不少讀書人總是把靜坐作為理學的必修課,以清心寡欲,打消雜念。朱熹告誡讀書人說:“當靜坐涵養(yǎng)時,正要體察思繹道理。”程頤則“每見人靜坐,便嘆其善學?!敝挥袥_破名利,耐得寂寞,經(jīng)住誘惑,方能從容“煮”書。
朋友,何不試試從容“煮”書呢?書香定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