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顏煙雪
那年,路過一場雪
每到一個地方,總是期盼在應(yīng)有的時節(jié),看到一場漫天大雪,用來彌補心底的遺憾。雪,似乎是我前世欠下的債。到今生,仍舊負債累累。
身居上海,這個中國國際化氣息最濃郁的城市,很難想象,冬的季節(jié)里,朵朵雪花呼嘯而來,直至淹沒整個城市,換上了一身魚白的裝束,會是怎樣一番歡暢的光景?那時,安靜的城市會不會多了些溫柔的味道?也會不會多一些人性的慈悲?還有,緩下來的步調(diào)?
有心人,做有心事,成有心愿。
2012年的最后一天,攥著開往蘇州的火車票,走出地鐵。那時,暮色已近,呆在地鐵口,看那歡唱著肆虐而來的雪花,心底生出一種歡欣、一種遺憾。期盼的美麗,在我離去的時候,恰恰地來了,不早不晚。像一段殘章,補全了,仍是殘缺的。在心底,永遠地少了完整。
地鐵口與入站口之間,短短的數(shù)十米,有了雪幻化成的簾幕,頓覺得有種東西恍若隔世,靜好。并不明媚的光影里,只有小孩子,會伸出手心,去迎接從天而來的晶瑩。也如他們剛剛來到這世間的純凈。很多人,都撐了傘,怕是畏懼雪會打濕她的衣衫,花了她的妝容。背著背包,緩緩地走,一步一步,愿這路途無限綿長。也曾想過,如很多憂傷的照片里,拉著旅行箱,如一個遠征者,或是一個背井離鄉(xiāng)的人,只落下一個回味悠長的背影。只是,少了一種心境,便少了一種力行。
高鐵緩緩地啟動了,雪還在落著,一點一點,如散落天涯的夢。
初中,家境甚是貧困,父母與我,僅僅能供足生活吧。光鮮,靚麗,都是不曾想象過的。不去觸碰,也不會覺得傷懷。
初二的冬季,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了好幾天,路上,樹上,屋頂上,能看到的地方,唯有純白的寂寥。所能知道的,只是雪來了,可能愛上了塵世,不走了。單薄的衣衫,總是讓我對窗外的雪望而生畏,聽到喚我堆雪人打雪仗的聲音,只能說聲:不喜歡,你們?nèi)グ?。誰會不喜歡呢?孩子的天性又怎會輕易地改變?愿生活,給我一種溫暖,在我需要的時候。
那晚,從遠方回來準(zhǔn)備過春節(jié)的親戚,看著我瘦瘦弱弱瑟瑟發(fā)抖的樣子,帶我去買了一整套的冬裝,從衣服到鞋子,都是我不曾想過的牌子。很感激,就像到現(xiàn)在,都不曾忘卻一樣的記憶。我有了全新的面貌,去和我的伙伴,迎接這個冬天。當(dāng)他們還念念不忘我昨日還說著不喜愛的話時,我只是向著陽光,追逐那些瞬間消失的雪朵。生活里,真情,多情。
現(xiàn)在,雖早已廢棄了那時的衣服,只是一入冬,一飄灑起我歡喜的白雪,我就會想起,在少年寒冷的冬季,有一個人,溫暖了我的曾經(jīng)。給冬天,一抹陽光;給落雪,一種溫暖;給過去,一種感懷。
這些年,我在游走
有人說,愛上一個人,戀上一座城。
巴蜀之地,向來是人們所向往的。恰巧,出生到世間的時候,也生在不遠不近的武皇之都——廣元。不曾離開故里的時候,是從來不曾想過要去了解什么的。只覺得在這里生活了,她的一切,比起常人,會多一份熟悉,多一份親切;會覺得她的一切,從開始,就已是屬于自己了。
去到上海,常常會與人談起故鄉(xiāng)的事,我的一無所知,總讓我有挫敗感。才發(fā)現(xiàn),對故里,竟是陌生的,就像從小在母親溫暖懷抱長大的孩子,卻從來不了解母親。
記得那天,陽光燦爛的天氣,獨自游玩黃興公園。在黃興的銅像前拍照,意外的和一個年過古稀的老者聊了起來,理科出身的我,對黃興、對辛亥革命、對武昌起義,都可以說得頭頭是道。甚至是對銅像前黃興手寫的“忘我”兩個字,也可以聯(lián)想到道家思想。只是在老者問起我的故鄉(xiāng)那里有什么?唯一的答案,只是武皇之都,再多不出半個字的釋義。所有的欣榮,也在那刻煙消云散。很久,很久,老者走后,我還站立在銅像面前,看黃興,也看自己,更看我的故里,我最熟悉也最陌生的地方。
這些年,父母在蘇州,我也少不了奔波于上海與蘇州之間。蘇州,除了父母親和一干親戚外,再沒了相識的人。每每,等他們都上班去了,都會覺得我是被拋棄的一個,還是我自己來到這里,讓他們拋棄我。也會騎著一輛火紅色的自行車,帶上相機,冒充文藝青年穿梭在人煙稀少的道路上,擯棄一路的繁華,只撿拾最平淡的生活,在光與影的接吻剎那留住記憶。
走了這許多年,才發(fā)現(xiàn),在地圖上,那些鮮明的字眼,有很多,我都欠下了一個允諾。
成都,為了一個女孩,我出走了。西安,有一個女子說,會帶我走遍大街小巷。云南,有一個阿姨說,等我一起,還有她的兒子,去大理寺。北京,有人說那才是適合我的地方。蘇州,還有一些人,在那等著我。
太多太多,無暇顧及的夢,只能在現(xiàn)實里,一點點地徒步靠近。這些年,我在游走,也在忘卻。
你是我年輕的夢
有人說,誰年輕的時候,沒有愛過一個混蛋;誰年輕的時候,沒有做過一個天真的夢。
很小的年紀(jì),作文本上,會寫下各種美好也天真的夢想,會覺得,那才是現(xiàn)實,那才是未來。也會因美美地滿足著。越長大,夢想也就變得越微不足道,到最后,只有現(xiàn)實的生活,沒了夢想的憧憬。生活,也從此失了生氣,少了靈性。
青澀的年齡,喜歡上一些事、一些人,會覺得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只是,那些情愫無時無刻不擾亂你的心扉,看見了便微笑了,想著了便快樂了。于是在夢境,也會顯現(xiàn)出那些美好的花環(huán),擁有了,持久了,幸福了。那種虛無的相伴,成了你美麗的夢,成了你每天開心的源泉。你說,你有一個夢,在夢里,只有你和她。
離開熟悉的地方久了,再回去,總有一些如你們曾經(jīng)一樣大小的人兒,會站成你們曾經(jīng)的模樣,站成你們那時的風(fēng)景。心底的空白,也會在那時,被涂滿原先的色彩。走了那么久,還是回來了;相伴了那么久,還是走散了。兩個背影,只剩下一個人的駐守。
碧水的湖邊,小孩子嬉笑地說著我的夢想。
“你是我年輕的夢?!蹦忝摽诙觯匀魺o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