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涇
(集美大學(xué) 美術(shù)學(xué)院 ,福建 廈門 361021)
關(guān)于佛像的產(chǎn)生,現(xiàn)在大都認同是在貴霜帝國時期,以公元一世紀末的假說最可信。古印度佛陀造像所表現(xiàn)的袈裟穿著方式有這樣兩種,一種是通肩式,另一種是右袒式。通肩式來自于印度西北部的犍陀羅地區(qū)的佛陀造像,偏袒右肩的著裝形式則來自于印度的馬吐臘地區(qū)的造像。這兩種穿著的方式都是袈裟從左肩繞過到后面,不同的是通肩式是從左肩到右肩后,袈裟覆蓋右肩后從正面繞過頸下,然后再將袈裟末端搭到左肩上固定(圖1)。
右袒式則是從右腋下通過,袒露右肩,然后一直繞搭到左肩上,從正面看袈裟斜向地覆蓋在胸前。這兩種著裝樣式的造像以后開始交替出現(xiàn),隨著佛教東傳而傳入中國。
佛教造像藝術(shù)傳入漢地后,佛陀造像又演化出一種新的袈裟穿著樣式 “對襟式”,這種袈裟穿著樣式又稱“褒衣博帶”式。下面我們就“通肩式”、“右袒式”和“對襟式”這三種袈裟披著方式,對莫高窟北朝時期佛陀造像的衣著分別進行分析。
圖1 通肩式的披著方法
袈裟有通掛左右肩之“通肩式”,這種披著方式是最常見的。在印度,佛著通肩衣出自犍陀羅地區(qū),后傳至印度馬吐臘地區(qū),馬吐臘貴霜時期造像已身著通肩衣。通肩式大衣是犍陀羅及中國早期佛造像中的常用衣飾。
關(guān)于通肩式的袈裟披著方式,義凈曾說過:若對尊容,事須齊整,以衣右角,寬搭左肩,垂之背后,勿安肘上,若欲帶紐,即須通肩,披已將扭內(nèi),回勾肩后,勿令其脫,以角搭肩,衣便繞頸,雙手下出,一角前垂,阿育王像,正當其式[1]。文中清楚說明了袈裟的披著方式,并以阿育王像為例證,即是“以角搭肩,衣便繞頸”的通肩。在敦煌莫高窟北朝時期的洞窟中,可以看到很多著此種類型袈裟的佛陀造像:敦煌第285窟北壁東起第一、二禪室之間壁畫西側(cè)一尊禪定佛(圖2)、254窟西壁中央說法佛(圖3)、第263窟北壁前部上層佛陀(圖4)。這種“通肩式”的袈裟,“以赤布僧伽梨通覆雙肩,包裹全身,襟交于肩后?!保话闶强床坏紧卖膬?nèi)穿著的。
在古代印度的佛陀造像身上,就有很多此種類型的袈裟。如現(xiàn)存柏林印度博物館的出自2~3世紀印度犍陀羅地區(qū)的佛陀立像(圖5),這尊佛陀立像身著袈裟就是“通肩式”的。加爾哥達的印度博物館收藏的佛陀立像(圖6),其來源于5世紀的印度馬吐臘地區(qū)。這尊佛像身披通肩式袈裟,與犍陀羅風(fēng)格的造像相比,衣著更加貼體輕薄。還有一尊公元474年也就是印度笈多王朝時期的佛像,也是身披通肩式袈裟(圖7)。雖然這三尊佛像出自印度不同地區(qū),但可以看出“通肩式”是一直都有的佛陀衣著樣式。佛教自西域傳入中國后,這樣的造像衣著形式一直存在。公元4~5世紀的出自若羌縣(樓蘭)的壁畫上繪有身著通肩式袈裟的佛陀(圖8)?,F(xiàn)存德國柏林的一尊新疆巴楚縣吐木休克遺址出土的木雕坐佛(公元5世紀),結(jié)跏趺坐,雙手做禪定印,著通肩式袈裟(圖9)。
右袒式袈裟即斜披袈裟,以赤布僧伽梨繞腰絡(luò)腋,覆左肩,袒右臂,露出內(nèi)服僧祗支(襯衣)。此為印度衣服之式,袒臂便于勞作行動。
關(guān)于偏袒右肩的袈裟,在《大智度論》卷七《佛土愿釋論》中說:
“佛初成道,菩薩夜三晝?nèi)?,六時禮請,偏袒右肩合掌言……”[2]
在莫高窟北朝洞窟以及其他同期的石窟寺中,就有很多這樣袒露右肩的佛陀造像。如在克孜爾石窟出土的公元六世紀的托缽立佛版畫,立在蓮座上的佛所披袈裟就是右袒式的(圖10)。在河西石窟中佛陀造像也有很多此種類型的衣著。
圖10 公元6世紀托缽立佛版畫
依據(jù)不同的披著方式,將莫高窟這一時期佛陀造像中出現(xiàn)的右袒式袈裟的樣式歸納為三類。
(1)右袒式披著方法一:右袒式袈裟的披著方式是從左肩繞到背后,繞過右臂袒右胸將袈裟末端向后搭至左肩固定(圖11)。
如第268窟西壁的交腳佛像(圖12),身著右袒式袈裟,也是從左肩斜向后繞過右腋下再斜向掩左胸,袈裟末端向后搭至左肩。北涼的272窟、北魏259窟西壁的二佛并坐像(圖13)、北魏的254窟內(nèi)主尊的塑像,均著此種形式的袈裟。和印度出現(xiàn)的右袒式袈裟的披著方式有所不同的是,袈裟在繞至右肩時,并未像傳統(tǒng)的右袒式那樣,將右肩完全裸露(圖14),而是以部分袈裟搭覆右肩。
圖11 右袒式披著方法一
(2)右袒式袈裟披著方法二:我們可以在莫高窟的壁畫中看到此種著裝形式的形象,與前所述的幾乎相同,唯一不同的是袈裟的末端從肩后再繞過左肘,然后將袈裟末端執(zhí)于左手中(圖15),如莫高窟北魏洞窟254窟南壁前部,壁畫中佛陀作說法相(圖16)。
(3)右袒式披著方法三(圖17):第三種披著方式,應(yīng)該說是由右袒披著方式二演化而來的。
圖17 右袒式披著方法三
如251窟北壁前壁的說法圖(圖18),435窟北壁前部的說法圖(圖19),佛陀左手執(zhí)袈裟一角,將袈裟的一端捏在左手,然后沿左臂繞后頸至右肩,覆右肩,繞過右肘斜向掩左胸搭至左肩后。其實仔細觀察不難看出,這種右袒式袈裟的穿著方式與248窟苦修像的穿著方式非常相似(圖20),它們的不同之處僅在于手的姿勢不同。
僧祗支相當于穿著在袈裟內(nèi)的襯衣。僧伽穿著僧祇支是為避免三衣滑落露出胸部,所以,佛陀便允許比丘穿著僧祇支,并規(guī)定比丘尼一定要穿著它[3,4]。
關(guān)于僧祗支的穿著方式,雖然不能非常確定,但從一些文字資料中還是可以推斷一二的?!赌虾<臍w內(nèi)法傳》中有這樣的記載:“南海諸國。尼眾別著一衣。雖復(fù)制匪西方。共名僧腳崎服。長二肘寬二肘。兩頭縫合留一尺許。角頭刺著一寸。舉上穿膊貫頭。拔出右肩更無腰帶掩腋蓋乳下齊過膝”[5]《大唐西域記》卷二云:“僧卻崎左肩,掩兩腋,左開右和,長裁過腰?!保?]而在義凈的《南海寄歸內(nèi)法傳》卷二亦云:“其僧腳崎衣,即是覆膊。更加一肘始合本儀。其披著法露左肩,交搭左膊。恒著于房者,惟此輿裙”[7]。僧祗支附有衣帶,形狀在《四分律》卷四十一中說:“比丘得上狹下寬衣,受作僧祗支?!保?]但也未必都是這樣的款式,有的是長方形布作僧祗支??梢酝茢嗌笾?yīng)是斜向?qū)⒂依甙?,一端從右腋下向背后到左肩,一端從右腋下向前到左肩,兩端在左肩出交疊固定。雖然身著僧祗支的佛陀造像很多,但都因其外披袈裟而無從得知其穿著的方法。至于用何種物品將兩端固定在一起,筆者還不能妄下斷言。有關(guān)于佛陀的衣著來源于印度俗人的說法,《沙門袒服論》中有這樣的文字:“是以天竺國法,盡敬于所尊,表誠于神明,率皆袒服,所謂去飾之基者也?!保环羺⒖家幌庐敃r印度世俗人的著裝樣式?,F(xiàn)存柏林的拜城縣克孜爾石窟第22窟(公元4~5世紀)的“佛傳故事國王王后大臣像”壁畫中右側(cè)的行雨大臣(圖21),袒右肩,肩下裹白布并在左肩打結(jié)。他的衣著,是否與文字中所描述的僧祗支有相似之處呢?
在《敦煌學(xué)大辭典》中,段文杰先生對“僧祗支”詞條的解釋說:“僧人覆肩衣、襯衣。敦煌彩塑、壁畫中之佛、菩薩均著之。佛像之著僧祗支始于十六國,菩薩始于北周,其式為:掛左肩,繞右腋,長至腰?!稹⑸┯谄漪卖闹畠?nèi),菩薩則為獨袖半臂緊身衣,隋代最為流行”[9]。也許我們可以將菩薩的僧祗支作為參考。在北魏的第254窟中心塔柱東向面圓龕外北側(cè)殘存的菩薩像、第260窟中心柱東向面佛龕的兩旁斜侍菩薩、248窟中心柱南向龕西側(cè)的斜侍菩薩所著都是偏袒右肩的“左開右合”的服裝,應(yīng)是僧祗支,但仍然無法看到其肩部的結(jié)構(gòu),但可以肯定的是,僧祗支的兩端固定的位置應(yīng)是在左肩部,或系結(jié),或交搭。
圖21 克孜爾石窟第22窟“佛傳故事國王王后大臣像”壁畫中的行雨大臣
所謂對襟式,《敦煌學(xué)大辭典》袈裟條中是這樣說的“對襟式,又稱雙領(lǐng)下垂式,即以袈裟覆雙肩,雙領(lǐng)下垂于胸前,形如對襟衣,露內(nèi)衣僧祗支。袈裟三式中,對襟最晚,流行于北魏晚期。”[9]此種對襟式袈裟,由于其形如南朝士大夫們“褒衣博帶”的衣著,也被稱為是“褒衣博帶”式??梢哉f,“褒衣博帶式”算是一個“基本款”,在這一基礎(chǔ)上,還有著不同的表現(xiàn)形式。
圖22 西魏285窟的西壁中央圓券大龕內(nèi)塑倚坐說法像
在莫高窟北朝時期佛陀造像中,采用褒衣博帶式衣著的佛陀造像,一般都是著雙層袈裟。如西魏285窟的西壁中央圓券大龕內(nèi)塑倚坐說法像,此尊造像的著裝形式如下:內(nèi)著偏袒右肩的僧祗支,外披赤色袈裟,在僧祗支與外披袈裟之間,由領(lǐng)襟處又露出一層有花紋裝飾的領(lǐng)襟,并從此處伸出兩條帶子,在胸前打結(jié)。由此看出應(yīng)是在僧祗支上僧伽黎下又披一層衣物(圖22)。北壁上層的說法圖中七佛,東壁門兩側(cè)的無量壽佛,西魏第432窟中心柱東向面圓龕內(nèi)的說法佛,北周第461窟西壁二佛并坐像北側(cè)一尊,北周第438窟西壁圓龕內(nèi)倚坐說法佛,北周290窟中心柱東向面圓龕內(nèi)倚坐佛,均為此種樣式的衣著。
圖23 第285窟北壁上層二佛并坐像(西魏)
對于褒衣博帶式衣著進行分析,大概歸納了以下幾點:(1)最外層披著的僧伽黎通肩式披著,深領(lǐng)下垂,袈裟搭覆左肘上固定(圖23(a));(2)僧伽黎右袒式披著,袈裟末端搭覆左肘(圖23(b))。
關(guān)于僧伽黎內(nèi)穿著的衣物,田邊三郎助在《鞏縣石窟北魏造像與日本飛鳥雕刻》一文中認為,“采用褒衣博帶式服飾的佛像大體上內(nèi)穿偏衫”[10]。在臺灣的郭慧珍在《漢族佛教僧服裝之研究》[11]一文中,對偏衫作了專門的論述。她認為偏衫是由僧祗支與五衣合縫而成。
宋贊寧《大宋僧史略》卷上《服章法式》云:“后魏宮人見僧自恣,偏袒右肩,乃一施肩衣,號曰偏衫。全其兩扇衿袖,失祇支之體,自魏始也?!保?2]又,宋釋道誠《釋氏要覽》卷上《偏衫》曰:“魏宮人見僧袒一肘,不以為善,乃作偏袒,縫于僧祇支上相從,因名偏衫?!保?3]由此可以判斷,僧祗支在左,覆肩衣在右,兩者縫合在一起而成為偏衫。但如何縫制在一起,古代典籍中并未說明。僧祗支是印度僧伽聽衣的一種,和三衣一樣都是一長方型的布塊。原來是在穿著三衣之前,先將它從右腋下繞身,交搭于左肩上,這可避免胸部暴露。
以莫高窟第461窟西壁南側(cè)的比丘像為例(圖24),這一比丘像的衣著與前偏衫的五條衣部分。根據(jù)以上的線索,對敦煌莫高窟北朝洞窟內(nèi)所保存的佛陀衣著形象進行分析研究之后,對偏衫的結(jié)構(gòu)問題及穿著方法有以下推論,如圖25所示:
圖24 莫高窟第461窟西壁南側(cè)的比丘像
圖25 偏衫披著方法
步驟一:先將偏衫的僧祗支部分(AB邊)披著在肩上,接著把僧祗支A端向左肩斜向與B端系結(jié)在一起固定;步驟二:將五條衣部分的CD邊披覆左右兩肩,最后將CD端在胸前系結(jié)(圖25)。
閻文儒先生在《中國石窟藝術(shù)總論》一書中認為 “右開左合”的偏衫是早期佛教造像的主要特征?!保?4]在《大唐西域記》卷二云“僧卻崎覆左肩,掩兩腋,左開右合,長裁過腰?!倍x凈在《大唐南海寄歸內(nèi)法傳》卷二中亦云:“其僧腳崎衣,即是覆膊。更加一肘始合本儀。其披著法露左肩,交搭左膊。恒著于房者,惟此與裙”。究竟作者所指的“右開左合”的偏衫是怎樣的?不得而知。
在楊泓先生的《試論南北朝前期佛像服飾的主要變化》[15]一文中,曾以天安元年(公元466年)馮愛愛造像為例作過這樣的描述:“……像做高肉髻,斜披寬大的袈裟,袒露出右半身和右臂,在右肩上半披著偏衫。袈裟里還露出內(nèi)襯的絡(luò)腋,也是從自左肩上斜裹下來的。”我認為這種對“偏衫”的理解是錯誤的。實際上這里所說的“偏衫”只是外披袈裟的一部分,在前面我已對此種披著形式有所論述,這種形式只是袈裟從后背繞到右腋時,將部分袈裟覆在右肩上,和文獻中記載的“偏衫”似乎出入很大。
關(guān)于上述的“偏衫”,其形制最具代表性的當屬莫高窟北周時期的洞窟第439窟西壁龕內(nèi)北側(cè)的伽葉像(圖26)。其身披一件赤色袈裟,從左肩領(lǐng)襟處看是一層,右肩領(lǐng)襟處也是一層,一直搭覆到右手腕處。在此位置又從這一層袈裟下伸出一片衣物,搭在左臂上。這樣看來伽葉應(yīng)是著兩件衣物。再仔細看,就會豁然開朗:在這兩層衣物的下面是一件“掩兩腋,袒右肩”的僧祗支,雖然由于褪色而很難看出其形狀,但根據(jù)胸前的衣紋,我們?nèi)钥梢耘卸ㄆ錇樯笾?。這樣,結(jié)合以上描述,對此種袈裟的披著形式就不難理解了。
此尊伽葉像身著僧祗支與覆肩衣縫合而成的偏衫,外披右袒式袈裟。僧伽黎從左向后繞頸經(jīng)右腋下再繞至身前,末端搭至左肘處。而偏衫的右端一角則塞在與僧伽黎相交的位置,以便固定。再看其袈裟的下端露出裙的痕跡,可以判斷其下裝為涅槃僧(涅槃僧,梵語Kusula)。
由褒衣博帶樣式轉(zhuǎn)化而來,胸前隱去帶結(jié),領(lǐng)部下垂,露出內(nèi)服僧祗支。第248窟東向龕內(nèi)佛說法像結(jié)跏趺坐,右手施無畏印,左手與愿印,外披對襟袈裟,右領(lǐng)襟敷搭至左肩,為褒衣博帶演化式(圖27)。以往的通肩式袈裟以赤布僧伽黎通覆雙肩,包裹周身,襟交于肩后,一般內(nèi)服僧祗支是不會露出來的。此尊造像雖然也是通肩式的樣式,可領(lǐng)部較為下垂,僧祗支很明顯地從領(lǐng)口處露出,這與以往的樣式是明顯不同的,所以將其歸為“褒衣博帶演化式”一類。
248窟的塔柱西向面開雙樹形龕,內(nèi)塑苦修像(圖28)。此尊苦修像身披赤色袈裟,袈裟的穿著方式是:佛陀兩手作禪定印,始端搭覆在左手腕上,從左肩起沿頸后到右肩,自右肩垂下,覆右臂,露出雙手后,再從右臂繞至左肩,末端搭至左肩。第288窟中心塔柱東向面圓券龕內(nèi)的倚坐佛,披著袈裟的方式也是“深領(lǐng)下垂”的“褒衣博帶演化式”,其腹部無帶結(jié)(圖29)。
圖26 莫高窟第439窟西壁龕內(nèi)北側(cè)伽葉像
所謂“搭覆雙肩下垂式”,其表現(xiàn)形式是這樣的:佛衣的右領(lǐng)襟由右肩下垂覆搭于左肘,左領(lǐng)襟斜向腹部右側(cè),右手多作無畏印,左手作與愿印,內(nèi)著僧祗支。
在莫高窟的355窟正壁盝頂帳形龕內(nèi)彩塑禪定佛像(圖30),是西魏所造,造型屬西魏的秀骨清像的風(fēng)格,其袈裟的披著方式在莫高窟北朝時期的洞窟中僅此一例。也就是上述的 “搭覆雙肩下垂式”。下面根據(jù)視覺上所表現(xiàn)的衣著特征,對這尊塑像所著袈裟的披著方式進行分析,如圖31所示:
袈裟的一端搭覆在右肩,自右肩向前繞至左肩,深領(lǐng)下垂至腹部,然后再從頸后繞過至右肩,搭垂下來的袈裟將右臂完全覆蓋,然后再將垂下的部分繞過右手腕搭至左肘。
通過圖像與文獻記載的比對,認為這一時期佛陀造像的表現(xiàn)樣式是基本符合佛教的儀軌制度的,在佛教文獻資料中可以得到映證。按照莫高窟北朝時期的佛陀造像中所表現(xiàn)衣著的披著方式進行實際穿著,是可以實現(xiàn)的。
莫高窟北朝時期佛陀的衣著基本上是按照漢地僧侶的衣著進行塑造的。莫高窟北朝時期的佛陀一般穿著為:外披袈裟,內(nèi)著僧祗支,下裝為涅槃僧。隨著“褒衣博帶”式佛衣的出現(xiàn),莫高窟北朝時期佛陀造像的衣著也由原來的“外披袈裟,內(nèi)著僧祗支”逐漸變化為多件僧衣層疊披覆。以漢族僧侶服裝作為參考,對這種類型的造像衣著樣式進行分析,作出了幾種推斷,一種推測是這種披著樣式可能是內(nèi)著僧祗支,其上再披覆兩層袈裟;還有一種推斷是內(nèi)著與覆肩衣縫合的偏衫,外披袈裟。
對于偏衫的結(jié)構(gòu)問題,筆者根據(jù)莫高窟285、461、439等洞窟內(nèi)的佛陀衣著形象,結(jié)合文字上的記載,在文中作了兩種推斷,明確了偏衫與僧祗支的關(guān)系。并在文中還指出了一些以往學(xué)者所作相關(guān)研究的謬誤。如閻文儒先生在《中國石窟藝術(shù)總論》一書中提到的“‘右開左合’的偏衫”,筆者認為此種說法存在疑點。在楊泓先生的《試論南北朝前期佛像服飾的主要變化》中將披覆在右肩的袈裟稱為偏衫,這種說法是不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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