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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著頭的瞭望者——詩人老鄉(xiāng)印象

2013-08-30 08:19◎人
江南詩 2013年6期
關鍵詞:敘事詩老鄉(xiāng)詩人

◎人 鄰

正忙諸多雜事,第二天又要外出,雨田從綿陽來電話,話急得很,說救急,要我寫詩人老鄉(xiāng)印象記。這也本是我早有心要寫的,寫寫他的詩,他的人,他那些有意思的事情。認識詩人老鄉(xiāng)三十多年了,可寫的東西不少,但是如此突然,幾天之內要交稿,心下猶豫許久。

多年來,我們時常的見面,是對坐著喝酒。很多時候也并不說些什么。大部分時候是他說,我聽,不說的時候我們喝酒。也有時候,既沒喝酒,也沒多說話,只是靜靜坐一會兒,說些閑話,說完了,我就走了,他也并不深留。

我心里知道,老鄉(xiāng)并不喜歡別人寫他。也許,他以為外人很難寫到他的痛癢處,寫與不寫也都是無所謂的。他只是尋常一個人,寫幾句“順口溜”(他時常這樣說自己的詩),硬錚錚地活著罷了。硬錚錚,是老鄉(xiāng)常喜歡說的話。他說“硬”這個字的時候,是河南伊川口音,讀作“ning”,三聲的。也因此,我常常遺憾一些作家想要獨特傳達出來的意味,因為普通話語音的推廣而無奈地消失了。讀劉震云的小說,自然是懂得河南延津話,才能讀出味道的,這也如同聽豫劇,哪里能不懂河南話。懂得河南伊川話的詩人,試著讀讀他的《西照》,一定別有味道:

鷹也遠去

又是空蕩蕩的

空蕩蕩的遠天遠地

長城上有人獨坐

借背后半壁斜陽

磕開一瓶白酒一飲了事

空瓶空立

想必仍在扼守詩的殘局

——《西照》

那樣的口音讀,真的,味道是不一樣了。每一個有著地方生活經驗的詩人,其實都是在用自己的方言、方言的那種無可取代的音調來思索。

開始寫這些文字,已經在蘭州去洛陽的火車上(到了洛陽,去龍門石窟,父親指著龍門東山西山之間說:那邊就是伊川。父親說這話的時候,我正面對著盧舍那大佛。想起老鄉(xiāng)小時候,是來過這里的,這些莊嚴親切的造像對老鄉(xiāng)會有些什么樣的影響呢?而我凝神之間,看著盧舍那,忽然想到了“愛”這樣一個字——我真的有些愛上了盧舍那,那么美,那么溫暖,奇異的美和溫暖)。

火車一直往東,想想老鄉(xiāng)當年是一路往西的。寧往東挪一尺、不往西挪一寸,河南人不知什么時候,有了這句老話。少年時候的他,也許有機緣讀過一些邊塞詩。西行路上,他也許會想起些什么,想起那句老話,想起讀過的某幾句邊塞詩。少年的他,哪里會知道,他以后會因為寫詩而嘔心瀝血。

老鄉(xiāng)跟我說起過當年在老家伊川鄉(xiāng)下的事情,說河水如何清澈,揭開河邊的石頭,一伸手就是一只螃蟹,說他的會打獵、會采藥材的父親。說起父親,老鄉(xiāng)是極敬重的,似乎那個人并不僅僅是父親,而是某處一位極可以敬重的人。老鄉(xiāng)的秉性,無疑是繼承了父親的耿直和堅毅。老鄉(xiāng)也說起過他的母親,說了什么,我忘了。老鄉(xiāng)不會有意說這些,只是隨口說起,不露聲色,淡而散漫那樣。

老鄉(xiāng)從老家伊川出來,似乎在河南中原油田那兒念過幾年書。多年前,我跟他去過,印象卻全然模糊了。再后來,他似乎直接從那兒當兵去了新疆,去了極偏遠的天山腳下的什么地方。他后來熟稔于毛筆和酒杯的手指,在新疆的時候卻是用來發(fā)報的。他給我演示過發(fā)報的動作,不是用指肚,而是蜷曲回了手指,用第一節(jié)手指關節(jié)的。看他模擬的發(fā)報動作,手指間是帶著捉筆和拈著酒杯的意思的,而那些電碼也就帶著酒和墨的味兒了吧。

在新疆的時候,他還沒有寫詩。他在新疆部隊里的事情,我印象深的是曹永安。曹永安后來是新華社不簡單的人物,但在新疆部隊里——老鄉(xiāng)說,曹永安一邊罵我,一邊給我洗衣服。我還記得老鄉(xiāng)說得其中一句:曹永安罵道,你就是個豬。曹永安為何給老鄉(xiāng)洗衣服,我不知道,也許是曹永安覺得老鄉(xiāng)的衣服太臟了,實在看不下去。說到這兒,話拐個彎子。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我去位于文化廳(省作協(xié)在五六樓那兒辦公)頂層(七樓?)是老鄉(xiāng)的一間蝸居,敲開門,老鄉(xiāng)正往洗衣機里塞著臟衣服。后來,我忽然再想起的時候,覺得那么多臟衣服怎么可能都塞了進去,且怎么能加得進去水,洗衣機怎么轉動。記得老鄉(xiāng)有點無奈,也有點無所謂的樣子,好像那些衣服能不能洗得干凈,不關他的事情。那些衣服后來怎么樣了,老鄉(xiāng)夫人回來看見,會不會發(fā)牢騷,是可想而知的。在我的想象里,那些洗衣機胡亂一攪,根本就沒有洗干凈的衣服,畫布一樣掛在文化廳樓頂?shù)蔫F絲上,該是意味深長的風景。

無奈地謾罵老鄉(xiāng)的曹永安,我在蘭州見過好些次,相貌記不清了,只是記得身材適中,身板筆直,確乎是當過兵的樣子。曹永安后來去了上海,依舊是新華社響當當?shù)娜宋?。閑暇時候,他跟老鄉(xiāng)還有不少的來往,自然會想起老鄉(xiāng)的臟衣服。一個在上海的講究干凈的男人,想起這些,曹永安難免要再次罵點什么,可老鄉(xiāng)的反應呢?也許依舊不過是無所謂。老鄉(xiāng)把他的有所謂都放在詩歌上了,其他的事情,自然是無所謂的。

新疆當罷兵,老鄉(xiāng)到蘭州,居然去上了藝術學校,居然是去學油畫。他也許小時候在老家學過點畫,但我從來沒有聽他說過。他在新疆部隊發(fā)報的時候,也沒有聽他說過畫畫黑板報之類的事情,可是一下子上了專門學校,叫人迷惑不解。我也從未問過他這一段的經歷。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不知道就不知道好了,有什么可問的,非要知根知底,有什么意思呢?也許就是畫畫的機緣,畫面,意境之類,加之后來的讀書,導致了老鄉(xiāng)的詩的寫作吧。

李老鄉(xiāng)與雨田(2013年攝于蘭州)

因為專業(yè)的學畫,也因為“文革”或是什么,老鄉(xiāng)的油畫夢沒有做完就去了蘭州煉油廠,在文化宮當了美工。正值“文革”,老鄉(xiāng)難免要根據(jù)“革委會”的意思,在某些墻上或者樓面上寫大字的標語,或是畫畫偉人像工農兵之類。我現(xiàn)在想,后現(xiàn)代的藝術家們,也許可以尋找一些現(xiàn)今的文化名人,與他們“文革”的“手跡”,做一些拼貼,那是很有些意思的。有心人細細尋找的話,蘭煉的某堵舊墻上,有機緣的話,也許還能找到老鄉(xiāng)的“墨跡”。老鄉(xiāng)手里,也許還有過去的某幅畫稿,不過不會示人罷了。前段,我偶然去臨夏,在一處舊廠房的內部,赫然見到完整的“文革”時期的黑紅兩色的油漆刷出來的大幅宣傳畫和標語,黑紅的油漆十分新鮮,像是剛剛刷上一樣,令人驚心。這樣的東西,是應該如同文物一樣保存下來的。

“文革”后期,老鄉(xiāng)已經在寫詩。很早的時候,我偶然在老鄉(xiāng)的家里看到過他寫企業(yè)工人奮力工作情景的詩。原文記不得了,大約有一句的意思是:(勞動熱情)好像蒸饃剛揭開了鍋。看過之后,我和當時也在場的詩人陽飏看了笑笑,老鄉(xiāng)也笑笑,并沒有不好意思。也確實,那個時候的革命詩歌,這樣的比喻,是頗為新鮮的。

再后來,就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他的敘事詩了。與新詩史上的那些敘事詩相比,老鄉(xiāng)的敘事詩,選材獨具,構思巧妙,在語言上亦壓縮很緊,一些片段節(jié)選下來,就是語言精練的抒情短詩。老鄉(xiāng)的這些敘事詩,應該是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寫抒情詩的基礎上,轉身而為的。他的敘事詩,一定是因為那個年代各樣“物事”太豐富,叫人忍不住去敘事(如果不寫小說的話)。我以為老鄉(xiāng)那些敘事詩,那些并不注意所謂的宏大敘事,而著重于驚心動魄現(xiàn)世的敘事詩,在以后的《新詩史》上是應該記載下來的。在那個階段做橫向比較,他那些敘事詩幾乎是無與倫比的。旅途在外,手頭沒有他的敘事詩在,不能引錄,有興趣的讀者或者是新詩史的專家,可以找來看看。

那些敘事詩,除了刊物的刊發(fā),沒有出版過單行本。除了出版社的原因外,老鄉(xiāng)后來對于他的敘事詩的苛刻反省,也許是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后來,老鄉(xiāng)有過若干次出版詩集的機會,他都沒有把它們留給他曾經嘔心瀝血創(chuàng)作的敘事詩。

他的那些敘事詩,我印象很深的是一組刊發(fā)在《星星》上的短敘事詩。其中有一個細節(jié),是寫離婚。老鄉(xiāng)寫道:離婚了,就是男人女人不能再睡一個熱被窩了(大意)。

他的較長的敘事詩,在時間上應該是更早一些的,是《心石》。這首敘事詩是叫人無語無奈的。老鄉(xiāng)在里面寄寓了很深的對現(xiàn)實人生的思考。老鄉(xiāng)后來請人打印了若干本他的敘事詩,我記得里面就有這首詩。手頭沒有,在旅途亦沒辦法找來引用,只好遺憾了。記得是鄉(xiāng)下的背景,里面大意是寫?zhàn)囸I,寫沒有糧食吃的那些吃觀音土的人的命運。其中一個人死了,后來因為遷墳還是因為什么,打開墓穴,人們發(fā)現(xiàn)因為吃觀音土,他的心臟已經變成了一塊心形的石頭。后來,上級領導來村里視察,村里沒有什么稀罕好東西送給他,就把這塊“心石”送去了。即便是現(xiàn)在,抓住這樣的題材,一氣貫穿著寫下去,也是震撼人心的,何況是在那個年代。

后來,因為敘事詩的成就,詩壇開始關注老鄉(xiāng)這樣一個人。甘肅也同樣。也許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后期吧,開始“撥亂反正”的時候,老鄉(xiāng)調入了《飛天》雜志社。這之后,老鄉(xiāng)似乎還寫了一小段時間的敘事詩。記得有一首敘事詩,詩名我記不得了,大意是寫一個鄉(xiāng)村景象,有公雞之類。后來我在流沙河寄贈老鄉(xiāng)的《臺灣詩人十二家》的扉頁上,看到流沙河帶著些戲謔意味的題贈。流沙河態(tài)度曖昧,贊賞還是略有調侃,總之是親兄弟一般的熱忱、相知,叫人讀來感動。

這之后,老鄉(xiāng)似乎不再寫敘事詩,而全力轉向抒情短詩的寫作了。

老鄉(xiāng)后來的抒情短詩,最早我見到的是他上世紀七十年末的作品,大略是整飭的四行一節(jié),十幾行到二十行左右。在語言表現(xiàn)上,已經可以看出老鄉(xiāng)自己的獨具探索。盡管還稍稍帶有過去的某些痕跡,可是我們不能多加挑剔了。一個從那個年代過來的詩人,在初期的探索中,已經呈現(xiàn)了不可多得的新意境,是應該得到尊重的。

行旅在外,我手里沒有詩人老鄉(xiāng)這一時期的詩,有興趣的讀者或者研究者,也許可以去找一下1986年或1987年當時在西北民族大學漢語系任教的唐祈和孫藝秋編選的《中國詩選》,里面有老鄉(xiāng)的一組詩,組詩名好像叫《打撈清晨的陽光》。對這一階段老鄉(xiāng)的抒情短詩感興趣的人,還可以去找找甘肅人民出版社大概是1986年出版的老鄉(xiāng)詩選《春魂》,這本集子較為完整地保存了老鄉(xiāng)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中期的百余首抒情短詩。這些短詩,自然會帶有一些過去的痕跡,可是,其中呈現(xiàn)的新意是毋庸置疑的。

“文革”結束,許多詩人的內心是極其痛苦的,長期的所謂“無我”、“大我”,讓這些詩人無法轉換,而完成個人的蛻皮似的新生。而老鄉(xiāng),卻在陣痛之后,脫胎換骨般完成了新生的轉換。

對老鄉(xiāng)的詩歌做過長期跟蹤研究的詩歌理論家常文昌這樣評價他的詩:“(老鄉(xiāng))以豐富而幽默的潛臺詞取勝,是他戲劇化的又一表現(xiàn)形式,如《想家》抒寫掛念妻子之情,‘我不在家,誰來幫你/拉套扶犁’,妻子百般辛苦:汗珠 還在你的鬢角搖晃/套繩 仍在你的肩上/想我 也只能用手沾沾眼淚/望一望 天邊的云彩/怕那里的白雪 /凍紅了月亮//終日忙在地里/蝴蝶 怎能不落到頭上/二虎幫你拉套/二虎幫你扶犁/二虎呀 我的好兄弟/其他 我不多想”。此詩結尾出人意表,全詩的意味在最后的收結。‘其他,我不多想’包含了多少復雜的矛盾的心理,就像戲劇中的潛臺詞一樣含蓄,但是意思又不言自明。

“《羊皮筏子》更是這方面的代表作品:‘一群羊,被殺之后/長得又肥又胖/胖胖地在河里漂著//撐稿的漢子,不知何時/當了無頭的首領/被那無頭的羊們 三番五次/舉過了黃河//沒毛的羊 光光的羊/自己運起了自己的/毛和肉?!米约旱钠ぷ龀裳蚱しぷ?,再運起自己毛和肉的羊類,有何等深沉的悲哀!詩人看到了某些悲劇現(xiàn)象,但又不知道如何解決,表現(xiàn)出一種無奈?!?/p>

我們還可以讀讀老鄉(xiāng)在他的《死后一分鐘》:“死了 就該及時/閉上眼睛/誰來悼念無關緊要/從云縫里發(fā)現(xiàn)的題材/多是天堂之類的文物/這對你沒用/對一般的鬼們沒用/大家動動手吧/快把死者的眼瞼闔上/莫讓他在活人中/認出誰是鬼的/間諜”。

還有老鄉(xiāng)的《天倫》:“我被擠出一種境界 我可以/伸胳膊伸腿了/我買到了江山//我買到了江山 買到了/十五平方米的高層房間/我要發(fā)光 發(fā)60瓦的光芒/照耀我的小天小地 我的/二十年河東 三十年河西//夾著鋪蓋卷的妻子兒女/涌進門了 我飽含熱淚/舉起偉人般的手掌/拍了拍我的人民”。

這樣的詩,在表面上,語義是曉暢的,但是,在似乎尋常語義的背后,有更深的內涵可以體味、深究。在詞義的抵達上,許多詩人的方法是用詩意的語言直接抵達,而老鄉(xiāng)的方法是避免過于詩性的語言,自然而樸實,并通過他的巧妙構思去啟示(現(xiàn)在的許多詩人在創(chuàng)作上是缺乏構思的),讓人稍稍頓一下,似有所悟,而終有所悟、所思。

老鄉(xiāng)的老朋友詩人、詩論家高戈對老鄉(xiāng)的詩歌語言特點進行過這樣的描述:“談論作為文學最高形式的詩,不能不談到語言。但真要談起詩的語言,卻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因為語言之內的詩十分有限,詩貴在語言之外。老鄉(xiāng)創(chuàng)作的注意力主要是放在尋求語言之外的詩,但也十分注重語言之內的詩。不過他并未遵循那種‘一個詩人應有一種語言風格’的古訓,而在各種層次的詩中追求多種語言風格。因此,我們可以在他的詩中同時找到諸如凝重、輕松、簡潔、灑脫、典雅、通俗(乃至粗俗)等各種相悖例證。同時他還試驗通過語義的引伸、演繹、替代、模糊、多義乃至書面的視覺感(字的形體、行的排列)去增強詩的效果??傊痪湓?,他的詩的語言特征是無特征、無格局?!边@對老鄉(xiāng)的詩,是較為準確的解讀。近日,有人采訪張大春,他有一個說法也是這樣的意思。他說:“每個作家都應該嘗試著變換腔調,‘風格論’害慘了現(xiàn)當代作家”。

詩友與李老鄉(xiāng)聊天(田間攝影)

從上世紀八十年代到現(xiàn)在,老鄉(xiāng)在詩藝上的探索,已經三十幾年了。他經常的話是,我對自己的詩是不滿意的。他的一些詩,反復不知改過多少次。而這還只是外在的形式,要知道老鄉(xiāng)是可以如同汪曾祺那樣打腹稿的,在腹內不知修改了多少次。

在詩歌的形式上(沒有形式,就沒有力量,目前詩歌的松散形式,也許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詩的力量),老鄉(xiāng)也做了積極的探索。我以為他的詩,吸收轉換了古典格律詩的形式,在古典詩歌的整飭和白話詩的自由之間,巧妙地建立了一種自己的形式。

他三十年來的詩作,若以年選的形式比較,每隔幾年,是可以看出他的遞進拓展痕跡來的。所謂嚴謹,所謂挑剔,所謂詩藝,詩人們是應該向老鄉(xiāng)學習的。他從來沒有輕易寫過一個不負責任的字。杜甫的“吟安一個字,捻斷幾莖須”,是可以放在老鄉(xiāng)身上的。

對于老鄉(xiāng)詩歌價值的評判,不是我這篇稿子的要點。我只是略略說說,說點自己的印象,真要說,得專門的時間精力,也需要某種能力,而我自以為是沒有這種能力的。好在,老鄉(xiāng)的詩,有人專門研究。

這篇文字,只是印象記,大略寫寫印象就是。

關于對你老鄉(xiāng)的印象,也許還可以看看曾在蘭州生活多年的報社記者張海龍的描述:

“老鄉(xiāng)的長相,酷似晚年的愛因斯坦,一頭花白亂發(fā),雙目炯炯,香煙從不離手,喝酒手起杯落。在《飛天》文學編輯部骯臟雜亂的辦公室里,那張桌子上只有他雙肘所及范圍內光潔發(fā)亮,許多直入人心的詩句仿佛飛機從這個紛亂的機場上隨時起飛。老鄉(xiāng)一直都很窮,喝的是茶葉末,抽的是一元錢一包的金城煙,這個標準,與民工無異。不過,你必須尊重一個詩人的窮,上帝安排他來到這世上顯然另有他用,窮就窮吧,他命定不是來賺錢致富的。他可以和你交換思想,可以高談闊論,可以就著兩元錢一瓶的劣質白酒說詩說到天光大亮。在他瘦小枯干的身體里,有你看不見的巨大力量?!?/p>

海龍的觀察是恰切的。

若干次跟老鄉(xiāng)聊天,確實覺出他的巨大力量。他不是一個單純的詩人,聊天時候,你會覺出他思維的神游,遠遠超越了一個詩人。他思索宇宙,思索時間空間,他遺憾這輩子不懂外語,不懂數(shù)學。有時候我會覺得,他僅僅作為一個詩人是有些浪費了。他隨口說出的那些話,儼然警句。我也若干次對他說,你寫一些片段式的文字吧,就直接把那些片語記下來就是。真的,我一直以為相比于他的詩,他的那些“片語”,擁有更為巨大的迷人力量。

他的這些力量,取決于他的大量的閱讀,和遠遠超過我們想象的閱讀,取決于他長期的駁雜吸收之后清水洗滌般的靜默思考。而這些思考,一旦進入了他的詩,就成為那些詩的意象和意境的復雜背景。老鄉(xiāng)的詩,有理性的成分,有理性和感性的糅合。他在詩里浸入了他殫精竭慮的理性思考。自然,這種理性的進入,有時候也很難避免對詩的感性造成細微裂紋的傷害。

詩人老鄉(xiāng),今年已經七十歲了。今年他回蘭州,我們暢快地喝了好幾場酒,邊喝邊聊,他依舊是沉迷于思索,遠遠大于詩的思索。他以詩開始的思索,已經彌漫到了更光大的范疇。他幾次試圖擱下自己的筆,說不再寫了,可是,他一直沒能放下。在他的心里,還有許多他想要寫的東西,還沒有寫出來。這是他的遺憾,也是他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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