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彥軍
在造幣廠工作了半年。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的鼻子出現(xiàn)了一種很奇特的功能——能聞著錢味。知道這個功能后,我突然很害怕。
這半年在造幣廠我也看見了,有多少工作賣力、很有前途的,就因?yàn)槌=佑|錢,干著干著,轉(zhuǎn)瞬間就消失了。有的去了監(jiān)獄,有的正在偷錢,被巡邏的公安抓了個正著,押走了。人都有這種心,希望自己能有花不完的錢,我眼睛看錢,手抓錢,就鼻子沒用還能聞到錢,這不是引我我犯罪嗎?
我膽戰(zhàn)心驚地過了半個月,總算輪到我休假了。坐在出山的車上,我想,要不然,就把我的鼻子給弄破吧,完了再撒上胡椒面兒,辣椒苦茶一抹,把鼻子弄得失去功能,那不就不用再擔(dān)心了。
正想著,突然,我的鼻子一陣癢,把眼睛一閉,我清楚聞到,有一捆錢正從一個女人身上往一個男人身上移動,那捆錢是三百七十張百元大鈔,第二十三張和第二十四張的中間,還夾了張五角的紙幣。
這股味道來得很濃烈,并且根本就是沿我的屁股繞過去的。為什么這樣?我正莫名其妙,突然,我左邊發(fā)出一聲瘋狂的喊聲:“媽呀,我的錢,我的錢?!蹦桥瞬钜稽c(diǎn)兒沒把褲子給脫下來,左摸右摸,可是錢呢?
很多人過來把她圍上,問她:“你丟了多少錢?”可是,那女的一會兒說四萬,一會兒說三萬。說她是去給一個廠家送材料款的,財(cái)務(wù)拿的錢,自己還沒查,可能是她丟錢后變糊涂了。
女人說話一含糊,乘客們一下子沒了興趣,只當(dāng)瘋子在胡鬧??墒?,這女的可真是急瘋了。她讓司機(jī)停車,車還沒停穩(wěn),她就朝下邁開左腿。
這還了得?她要再往前邁半步,下去的可就是一具尸體。
不行,得幫她,我一把把她拉住了,說:“你的錢我知道在誰那兒?!苯又?,我轉(zhuǎn)身在那個男人背上拍一把,“把錢拿出來吧?!?/p>
我這么一說,那男的一下子就炸了,說:“我的錢憑什么交給她?”
旁邊還有幫腔兒的說:“是不是你偷了人家的錢?”
這時候,從后面擠過來一個警察。我說:“我是她們會計(jì)的老公,她給她多少錢,我能說得一分不差。你讓他把內(nèi)褲里的那捆錢掏出來,咱們當(dāng)面查完了,他說個數(shù),我說個數(shù),誰對聽誰的,怎么樣?”
我這么一說,那小子一下子樂了,說:“我的錢是三萬六千八,咱們查,要是我說得不對,你們抓我,要是他說得不對,你們非抓他不可。”然后,從衣服里掏出一把錢。
我知道。高明小偷的手都特精,一把錢那么輕輕一摸就能知道多少,他摸出這捆錢是三萬七,為了保險,他順便從里面抽出兩張放在口袋里,可是,那兩百塊錢哪能逃過我的鼻子?
警察拿過錢正要數(shù),我說:“別數(shù)了,她的錢是三萬七千零五角,這些錢是三萬六千八百零五角,還有二百他沒拿出來?,F(xiàn)在先不用搜他的身,你從后面查到第二十三張,看那里邊有沒有一張五角的?”
警察一翻,果然,有五毛錢從里面掉出來。小偷被抓,我也被請進(jìn)了公安局。
從公安局出來,我一下予興奮了,我的鼻子成了我一生的財(cái)富。公安局安排我做特警,再有偷銀行搶金庫的,我用鼻子一追蹤,上天入地,他們還能跑嗎?
馬波薦自《微型小說選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