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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村雜記

2013-08-16 06:12龐灼
椰城 2013年9期
關(guān)鍵詞:母親孩子

■龐灼

一、老媽媽們

寫這些老媽媽時,忽然想不起她們姓什么,只有很少一兩個人知道她們的姓。

她們有的已經(jīng)逝去,有的還在。 叫人無奈也好,難過也好, 她們很快都將離開這個對她們來說是幸福的還是凄涼的人世。

寫這些是為了什么呢?我不知道。也許是感恩。母親多年的生活里,是她們和母親說著平常的話,是瑣碎的家長里短,是她們尋常的溫暖,陪伴了母親。 我感激她們。 盡管我為她們寫下的這些文字, 她們并不會看到,即便是看到了,也只是會奇怪:還有人竟然會寫了這些無足輕重的文字。

秋芳

秋芳是這些女人里面,唯一知道名字的人。她姓什么,我不知道。 母親老是叫她秋芳秋芳的。 母親到江南火熏村多年,可還是帶著會山苗族老家的口音。母親叫秋芳時,芳是讀上聲的,柔柔地向上,拉得很長。

秋芳不常來,來了,廚房里和母親說夠了話( 那時候的女人似乎總是喜歡在廚房里說話, 手里諸如擇菜之類的活兒也不用停下來),對我說,閑了去我那兒玩。最好找了,大雜溝右邊的村,第一間。不知為什么,她的嗓子有些啞。 我后來去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了大雜溝,一米多深,十多米寬,叫人無端地害怕。 后來我去了很多地方,再也沒有見過那么深的溝,幾乎是巨溝。

這條溝是怎么形成的呢? 過溝的人如果能知道挖溝的人曾經(jīng)這么賣力挖這條溝, 肯定會氣瘋的。

秋芳是很瘦的女人,顴骨很高,對我很和藹,可我無端地覺得,她是有點(diǎn)脾氣的人。

去秋芳家,除了玩( 她家有三個男孩子),還有一件重要事情, 就是奉母親的意思去借手動縫衣車。我只是在電影記錄片上看到過手動縫衣車。那個時候,母親是最愛做裁縫的。 秋芳家有手動縫衣車, 她自然也是做裁縫的。 幾乎家家的女人都會做,只不過都是手工針縫。

秋芳家的縫衣車平日里是掛在雜貨間的墻臺上的,像是裝飾品。

再后來就是去醫(yī)院看她了。 她躺在床上,臉色潮紅,不住地咳嗽。 我知道那是肺結(jié)核的癥狀。 這也才知道她的嗓子為什么是啞的了。 她不停地住院,過一段出來,再住進(jìn)去。 她的嗓子更啞了。

她生病以后,出院休息的時候,偶爾來我家,戴著口罩,不住地咳嗽。 母親留她在家吃飯,她只是搖頭。 她咳嗽得厲害,老是因?yàn)榭人哉f不出話。

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不大去她家了。 母親不叫我去,似乎也不再去借手動縫衣車了。

好些年以后,她才死了。

以后家里來了外人,吃了飯,母親一定記著用的是哪一只碗, 一定要單獨(dú)用開水煮了消毒。 大了,才覺得母親的苦心。 母親害怕呀!

鄉(xiāng)村改造時,那條溝終于有了座橋。 那么深的溝是怎么搭起橋來著?

老會想起那條溝。 我現(xiàn)在雖然住在城市里,如果沒有高樓擋著,如果那條溝還在,從9 樓窗子望出去,應(yīng)該是可以看見的。

那些曾經(jīng)生活在它周邊的人呢?

偶爾也會想起秋芳。 秋芳的墳一定很舊了。

秋芳的男人死的時候,給孩子們留下了遺囑,要穿老樣式的褲叉。

秋芳死的時候,穿了什么樣的褲叉呢?

她的三個孩子,我也已經(jīng)很久沒見了。 只是回家的時候,聽母親偶爾會說起來。 讀那個芳字的聲音還是上聲,還是那樣拉得長長的……

沈媽

沈媽的名和姓氏我都不知道, 母親只是說她沈媽沈媽的。 沈媽是龍江鎮(zhèn)上人,嫁來江南村,便成了江南村人。 皮膚很白,少有的白,也因?yàn)檫@白顯得雀斑特別多。 沈媽的臉扁平,我老是覺得她像是朝鮮人。 那時候老看到朝鮮片子,很多朝鮮女人都是扁平臉的。

這一家人是艱難的。 沈媽沒有工作,沈伯這個公路段工人,曾經(jīng)是“ 日本翻譯官”,養(yǎng)著四個兒子,日子能好過嗎? 其實(shí),沈伯只是在日本占領(lǐng)樂會期間,在學(xué)校里學(xué)過日語。 以他的年齡,那時不過十歲。 可這件事情不知怎么說的,沈伯就一直挨斗。 奇怪的是,沈伯不挨斗的時候,還是會悄悄地給他的孩子寫了日語五十音圖,用漢字注上音。 我甚至也跟著讀了幾天,知道“ 嗎米牟買哞”。

沈媽的事我?guī)缀跤洸黄鹗裁础?能記得的只是我可以在她家里隨意出入, 似乎她的家門從來就不關(guān)的。 她家住村口,只是一間屋子和對面的一間茅屋火房。 我可以從火房窗子進(jìn)去,再從火房的門出去,然后再進(jìn)入她家的屋子,再從她家的屋子后窗子出去。 她家的窗子后面是一片空地,可以翻窗子出去,不好的是,那片空地離廁所不遠(yuǎn),夏天味道很大。

可以說的也許是她家的酸菜吧。 樂會人都會腌酸菜。 冬天到了,從自留地里拔上一擔(dān)白菜,腌一大缸。 母親的酸菜也是沈媽教腌的。

沈媽死了。好像她的氣管不大好。似乎是死在沈伯的后面。 記得沈媽好像還在哪一個兒子的家里住上好幾年。

沈媽住過的那一片老屋已經(jīng)拆了。 我路過的時候,也曾想走幾步,過去看看。 但終于沒有再去過。

我的家也在那兒, 那個時候從我家的窗子斜著就可以看到沈媽家的火房了。

魏媽

魏媽是和均村人。男人也是和均村人。魏媽也是有工作的女人。

兩個人都工作,生活就好,讓女人們羨慕。

母親講過魏媽的男人魏伯的一件事情。 陽江交流有展銷,魏伯退休了,沒有事,就趕去。 許多食品,只有好幾種蝦醬是可以免費(fèi)品嘗的。 魏伯每樣都品嘗了,極咸,也很香,可是不要錢。 魏伯回去難受得很。 回去了又聽人說,去早了有贈送的半斤裝大米。 魏伯沒有遇上,覺得比難受的嗓子還難過。第二個交流日又去,卻沒有贈送的了。 魏伯心里難過, 舍不得三毛錢坐車, 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到家。

魏媽疼孩子。 二兒子叫牛二,她怕孩子涼著,把被子縫起來,放上熱水袋,結(jié)果孩子不知怎么把熱水袋壓破了,急著,又出不來,燙得亂滾。

每月開了工資,魏媽就趕緊去存錢。 一次,一塊一塊的,一百張,皮筋扎好了,要去存。 可要上廁所,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下去,水已經(jīng)沖了眼看著一沓子錢旋轉(zhuǎn)了幾下就下去了。 順著管道找到外面的下水井,從流水的一邊掛了鐵絲網(wǎng),還是沒有找到。 大家都圍在一邊看,一百塊錢,我的媽呀!

大兒子結(jié)婚了,又離婚了。 魏媽老說那是個壞女人。離了婚的女人,晚上還會來,悄悄地。死不要臉! 魏媽罵。 魏媽就去和兒子住在一起,但又不方便住一間。 兒子在一間, 女人還是晚上悄悄來過夜。 魏媽就聽房,邊在心里罵,死不要臉!

李媽

李媽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 按現(xiàn)在的說法是古典,也是民歌一樣的風(fēng)韻,有“ 林下之風(fēng)”,稍黑,但皮膚極其細(xì)膩。 這印象從哪里來的,也不知道。 可我畢竟是見過她的,很熟,似乎老是會想起她倚靠在門口的樣子,或是寧靜地坐在椅子上。

李媽是萬州人口音,卻覺得好聽。 我不大喜歡萬州人口音,大約是人的緣故。 我沒有姑姑,比母親年輕的女人,又好看,干凈,會引起我的注意。

李媽盡管也是灰布、藍(lán)布的衣衫,但似乎都是熨燙過的,又收了腰,鞋尖圓圓的那種黑皮鞋。 頭發(fā)很順,絲一樣順,黑亮。

李媽的男人,叫李良彬,瘦長,白皙。 孩子又白又弱。

李媽該是經(jīng)常來家里的,經(jīng)常來,來了又靜悄悄地走了。

我家里可以坐人的只有一椅子,在里屋,不方便,再就是床,再就是可以圍著一張小桌子的小板凳。 那小桌直到前幾年,母親才賣了,家里又沒地方放,可惜,那是百十年前的花梨木呢! 李媽來家里,母親是和她坐那幾只小板凳的。

李媽后來病死了。 我也不大注意,只記得她好看的樣子。 還沒老,就死了,就一直是年輕的樣子,真好。

李良彬時間不長就又娶了一個, 我有些吃驚,大人也說,也太快了一些。 我覺得也是,那么好一個女人。 尤其是我見到那個女人時,覺得一點(diǎn)也不好看。

我希望能有一張李媽年輕時候的照片, 坐在一張老式的雕花椅子上,側(cè)著一點(diǎn)的,有一點(diǎn)光照在她好看的頭發(fā)上。

鮑媽

鮑媽姓什么,我不知道。

這已經(jīng)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

鮑媽相貌奇古。 周作人也這樣刻畫過廢名,說是相貌奇古。

鮑媽顴骨奇高,有人說是那種顴骨高、殺人不用刀的女人。 眼睛奇怪地亮,瘦,身子任何地方都是硬的,凸出的,甚至是手指的關(guān)節(jié)。 個子卻不低,只是黑。 一口的三更羅黎話。 三更羅哪里人,我不知道。 我只是覺得她像是個少數(shù)民族,在一個極其偏僻的小地方。

我沒有太記住她什么事情。 只是記得她說過的一句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木偶跟木偶熬。

她的男人,自然姓鮑。 司機(jī),解放前就開車,給國民黨開。 我老是覺得他從前是國民黨軍人,身子有些塊兒,莊重。 似乎兩人都抽煙。 后來看錢鐘書的《 圍城》,覺得鮑媽就像是方鴻漸等人旅行途中隨時在某個古鎮(zhèn)就會遇見的某個女人。 不過鮑媽應(yīng)該是在五指山區(qū)。

記不得吃過鮑媽什么東西。 那時吃的東西是如此重要。 一個孩子和一個女人的關(guān)系,首先的可能就是孩子吃了女人什么東西。 或是女人在任何一個地點(diǎn)給孩子什么吃的。 我應(yīng)該是吃過鮑媽的好東西的。 那時有一些稀罕的東西,諸如芝麻醬、蕃薯,母親都會分出來一些給人送去,芝麻醬難分,要用勺子艱難地?fù)赋鰜?,蕃薯簡單,三個五個地用小筐送。 鮑媽自然會還回來一些什么。 鮑媽的飯,現(xiàn)在想來, 應(yīng)該是那時少見的辣。 她家的碗碟不大,這也是不知道哪里來的記憶。

鮑媽家好像是有過一只鷯哥,會說幾句人話。我至今還驚訝那種聲音, 前不久一次, 我去一家店,忽然旁邊傳來聲音,以為是人,才知道是一只鷯哥。 那聲音和人的聲音真是像。 如果不看,會覺得真人似的。 鷯哥甚至?xí)脦追N聲調(diào),悶悶地不高興的,貴族地傲慢一樣的。 鮑媽的鷯哥會什么? 想不起來了。

鮑媽有一個女兒, 個子很高的那種, 算是漂亮,跟了老爸。 下面是兩個兒子。 我小時候和這兩個玩。 大的一個,手汗奇重。

鮑媽兩口子后來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家。 回娘家了。 只有三個孩子在。

她回來以后, 我的父母不知道為什么和他們一家失和。

鮑媽一家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搬了家, 從我的隔壁搬到了村后坡上。 那時候大約還沒有徹底交惡吧。 也許是為了一點(diǎn)什么, 我和父親去了鮑媽家。 奇怪的是我在床上見到一封信。 誰寫給誰的,也記不得了。 我是怎么就看到了那封信,又怎么偷走了那封信,都不知道了。 只是記得信里的內(nèi)容有對我們家詆毀的言辭。

后來鮑媽一家去了哪里,似乎就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凈凈,影子、灰塵一樣。

很多年過去了,鮑伯是有些莊重的人,莊重的人似乎都死得早。鮑媽呢?應(yīng)該活著。幽暗里活著。那樣相貌奇古的人不易死去的, 狐一樣, 在暗中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木偶跟木偶熬。 一口的三更羅話。

老太太

老太太從福建來。 一直沒有見過她的男人,感覺是很早就沒有了。

她的個子非常小,只有一米四的樣子,皮膚白皙。 她給我的感覺,是近乎蒼白沒有血色的枯槁的手,搖著描了金線的小巧扇子,而指甲則是鮮紅的豆蔻深深染了的。 衣衫是散發(fā)著熏香氣息的青灰色綢衣,那淡淡的氣息叫人忽略了它的復(fù)雜花紋,而一雙繡花鞋在墁地的青磚上走過, 轉(zhuǎn)瞬就在燈燭映照不到的地方黯淡了。

老太太隔一段時間就會來一趟。 輕輕敲門,坐一會, 幾乎也不吃什么東西, 頂多只是喝一碗清水。 似乎來我家的目的,就是和我的母親說話。

她在我家的屋子里偶爾走動的時候, 也是輕輕的,似乎總是怕弄出什么聲響,而那聲響則會嚇了她一跳。

寶善的娘

寶善的娘,也是常來我家的。 后來因?yàn)橐稽c(diǎn)瑣事( 不知道是什么事)喝敵敵畏死了。

很多年以后,我想起她的時候,心想她還是死了的好。

她的七個孩子:

小寶打架坐牢;

蘭花抽大煙跳樓;

江江偷竊坐牢;

明明偷竊坐牢,出獄后給人打瞎一只眼睛。 后來,因?yàn)榇蚣芙o人捅死。

只有三個孩子,還好。

有這樣幾個孩子,她能好好活下來嗎? 活下來她還會覺得人世間有意思嗎?

二、親人的飯

滿天下吃過許多, 但真正懷念的還是貧窮時候母親給我們吃的幾樣飯。 就是那只平凡的手在沒油沒鹽的日子里做出的飯, 滋養(yǎng)著我們兄弟姐妹,讓我們都長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高高大大。

炒茄子:六七十年代,那時候每人每月只有半斤油,我們?nèi)伊谌艘粋€月只有三斤,每天只有八錢油。 八錢油現(xiàn)在連一個菜都沒法炒,真不知那個時候是怎么炒的。 茄子吃油, 倒在鍋里的那一點(diǎn),貪婪的茄子下鍋后立即就不見了。 小鐵鏟子在鍋里翻幾下就趕緊加水,要不然就焦糊了。 蓋上鍋蓋,悶一會兒,翻幾下,再加水悶一會兒就好了。 調(diào)料是鹽和椰子肉絲,偶爾會有點(diǎn)味精。 就著一碗蕃薯稀飯,或少見的干米飯,那滋味好到叫人干什么都有勁。

醬油面:芝麻醬很少,偶爾才有人不知從哪里弄來一瓶。 挖幾勺子,涼開水打勻。 另搗了蒜。 面條快煮好時, 隨鍋再煮上切好的白菜。 竹筷撈出來,澆上打好的芝麻醬油、蒜、醋,拌著吃。 這樣的飯最多可以吃到三碗。

煮薯干:那時木薯干要占到七八成,大米不夠吃,母親挖空心思把木薯切片曬干,磨成粉。 放到鍋里差不多煮熟了,稀稀勾上一點(diǎn)赤糖。 母親怕我們吃不飽,總是盛上半碗薯干,再添上點(diǎn)赤糖。 我們不愛吃,吃上幾塊薯干,趕緊把糊糊喝完,裝著去廚房添糊糊, 偷偷把碗洗了。 母親自然是知道的,一家人把飯吃完了,鍋里還有那么多薯干。 母親不吭聲,她心里是最難過的,我們玩餓了,還得回來吃。

餅:也是蕃薯干做的。 不過外面包了薄薄一葉蓽拔菜。 熱熱地煎出來,看起來真像是特色佳肴,張嘴一咬不一樣了。 母親做這樣的餅,心里該有這樣的幻想吧,她是給她的孩子們做了好吃的,能吃的。 不同的是另一次, 以為是包了玉米面在里面的,可張口咬開,里面竟然真的全是玉米!

紅燒肉:一年半載才能吃上一次紅燒肉。 肉還在鍋里燉著,我們就等不及了,幾個在鍋邊轉(zhuǎn),不肯走開,生怕走開的那一刻肉忽然熟了。 肉勉強(qiáng)煮到半熟,我們就說,肉熟了,肉熟了。 我還能想象那個畫面,四個孩子,四肢都瘦小,只有腦袋和嘴巴奇大,嘴朝鍋里煮著的肉噘著,眼睛卻看著母親。母親知道肉沒爛,但還是每人撈一塊,說,嘗嘗,看熟了沒有。 我們才塞到嘴里,還沒嚼,就說,熟了,真的熟了。 簡直是太香了!

有時候做紅燒肉,母親會有意做幾個蕃薯餅,蕃薯餅?zāi)蟮么笠恍覀儗⑥盹灥惯^來,把紅燒肉放在那個蕃薯餅里頭,舉著,滿村子里轉(zhuǎn)著吃。

牛骨頭湯:奢侈了。 最早一次喝牛骨頭湯,是在三姨家。 進(jìn)門,見三姨奇怪地搬一只小板凳坐在鍋臺上。三姨家的鍋臺奇大。也正好是冬天,暖和。三姨居高臨下地一邊和我說著話, 一邊揭開鍋蓋用勺子攪一下。

我后來知道那湯要熬好幾個小時, 似乎要熬一個整夜更好。

那湯我應(yīng)該是喝了,可什么味道,記不得了。只是記得三姨坐在鍋臺上認(rèn)真熬湯的樣子。

三姨比母親老不少,應(yīng)該是辛勞的緣故吧。

早飯:小時候是沒有早飯的,就一個蕃薯。 匆匆起來,冬天就摸黑。 褲兜里揣一個蕃薯,硬撅撅的,在大腿上,一走一別。 可就是這個蕃薯,讓那個漆黑寒冷的早上,有了一點(diǎn)溫暖。

吃早飯是在外婆那兒了。 是放假的時候,也遲了幾年,生活似乎好了一些。 早上,還睡著,外婆就起來了。 捅開火,燒水,洗蕃薯,切成小塊。 這時候水也開了。 下了蕃薯慢慢煮,稍煮一會兒,把鍋只放火上半個, 剩下那半個留著蒸吃。 又忙著切咸菜,切絲,極細(xì)的絲,拌上香油,醬褐色的咸菜,亮亮的,夏天一樣。 蕃薯湯和蒸薯干也上來了,滿桌子的熱乎。

粿條:粿條也是外婆的飯。 母親也會做,但不如外婆悠閑。

老家地方大,做粿條在火房里,鋪開了干。 三塊石頭支起鏊子。 鏊子是一種中間略鼓起來的鐵制平鍋。 濕米粉磨漿了,細(xì)稀的。 撒成兩尺半大小的稀泥,在柴火燒熱的鏊子上,慢慢地蒸,全展開了,容易烙干水分。 粿饃很薄,很快一張就好了,全家人吃,十幾張粿饃切成粿條,也不到一個時辰。菜是韭菜、雞蛋、豆芽之類。偶爾會有辣椒醬。關(guān)鍵是要刀工好,要切得細(xì)。

母親干這活要幫手,一個撒,另一個蒸。 外婆則是個人,手底下飛快,臨危不亂。 火在鏊子底下催,心還要靜,實(shí)在是不容易。

很久沒有吃粿條了。 外面的店里有抱羅粉、海南腌粉,還有陵水酸粿條,米漿糊攤的,大同小異,卻沒有外婆的粿條筋道,這不是那個味兒。

補(bǔ)記一:外婆去世好些年了。 去世的時候沒有去送行,想過三年的時候回去,依舊是沒有。

外婆,姓符,跟外公同姓。 1898 年出生,屬猴,享年99 歲。

補(bǔ)記二:這一篇文字肯定是不會為母親寫的。我不想讓她知道我還記得那些艱難的日子。 雖然母親也早離我而去。 那些艱難的日子里,母親還有一種苦,那就是眼看著她的孩子們跟著她吃苦,她又無能為力。 我希望讓她覺得,我們四個孩子早就把過去的生活忘記了。 只是記得后來的甜。

因?yàn)樨毟F,母親只念過三年書,認(rèn)得一些字,后來慢慢學(xué),大約是可以看懂報紙、家信的。 好在我不在她還在人世的時候?qū)懀?要不然她是肯定會看到的。

母親在世的時候,在家也沒閑著,我給她買了筆墨紙硯,希望她寫寫字,也算是樂趣。 后來回家,看到那些字還真好,顏體字,臨得有肉有骨。 可惜,遺憾的是沒留下母親親臨的一張字,裱了,掛在我的書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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