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明

(湖北文理學院 文學院，湖北 襄陽 441053)

在通感研究中，我們發(fā)現(xiàn)術語不一致，學術話語或學術定位不清晰。這種現(xiàn)象值得人們反思?！巴ǜ小痹臼且欢鄬W科的術語，英文為Synaesthesia。但自從錢鍾書先生把它引入文學和語言學研究領域，卻出現(xiàn)了術語的喧嘩:有的遵從于錢鍾書的命名，稱之為“通感”;有的則認為通感來源于聯(lián)覺，于是徑直將生理學上的“聯(lián)覺”一詞用來概括文學語言中的感官特征交互融通現(xiàn)象;有的則為了與其他學科以示區(qū)別而命名為“移覺”。有的認為這三者名三實一，有的則認為差別很大。我們覺得:聯(lián)覺、移覺、通感是三個既相區(qū)別，又有著緊密聯(lián)系的概念。

一、關于聯(lián)覺

聯(lián)覺即屬于生理學上的“通感”。它是一種生理現(xiàn)象，發(fā)生在感官層，是基于生理層面的，直接和機械聯(lián)動的反應;或由于大腦神經某些系統(tǒng)之間的抑制系統(tǒng)不健全或不成熟而產生某些越位連接，造成不同感覺神經的“短路”、“串聯(lián)”，外界信號在大腦傳遞混亂而生成的特殊生理活動。聯(lián)覺是人們的一種潛在能力，但只有少數(shù)人能將這種感知上升到意識層面，或被科學實驗所檢測。在國外，自1880弗朗西斯·高爾頓在《自然》雜志上描述了第一例聯(lián)覺現(xiàn)象后，［1］科學家對這種感覺互通的特殊生理現(xiàn)象的探究就一直沒停止過。有些聯(lián)覺研究表明，某些人在飲酒之后，能產生比較生動和清晰的聯(lián)覺情節(jié)。近幾年，科學家通過正電子輻射斷層掃描腦成像(PET，Positron Emission Topography)和核磁共振成像(MRI，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等技術對大腦的聯(lián)覺反應進行研究，發(fā)現(xiàn)人類大腦的每一個區(qū)域負責某種感覺成分，這就使得聲音分屬聽覺區(qū)，而不是視覺或嗅覺區(qū)。但是，有時兩種不同的區(qū)域發(fā)生交融，例如發(fā)生在嗅覺器官的神經沖動:香氣，若在向大腦的傳輸途中改弦易轍，到達腦的聽覺感覺域，人們則會產生“聽香”的生理體驗，在核磁共振成像里就發(fā)現(xiàn)腦的聽覺區(qū)在血流上加快，這就是聯(lián)覺發(fā)生的腦實驗證據(jù)。聯(lián)覺網英文版首頁即申明:Synaesthesia is automatic and cannot be controlled at will.(聯(lián)覺是自為的，不受意志的約束。)英國聯(lián)覺協(xié)會(UK Synaesthesia Association)的網頁也說:Synaesthesia in its simplest form is best described as a“union of the senses”whereby two or more of the five senses that are normally experienced separately are involuntarily and automatically joined together.Some synaesthetes experience colour when they hear sounds or read words.(聯(lián)覺，簡言之，就是在通常情況下五官中獨立體驗的兩個或更多感官自動地聯(lián)接在一起。有些聯(lián)覺者聽到聲音或閱讀文字能感受到顏色。)

1987年，英國聯(lián)覺協(xié)會的創(chuàng)始人，劍橋大學的西蒙·巴倫－科恩(Simon Baron－Cohen)在《感覺》(Perception)雜志上發(fā)表的論文證實，各種感知能力在開始時是融合在一起的，只是在成長的過程中才逐漸被分開。因此，對一個嬰兒來說，媽媽的聲音很可能帶有美麗的顏色和溫馨的香氣。［2］在此基礎上，神經科學家Daphne maurer在《科學》(Science)雜志提出了“新生兒感官互通假說?！保?］國內新華網以《科學家揭秘聯(lián)覺現(xiàn)象》為題報道說:世界在具有聯(lián)覺能力的人看來別有一番滋味，因為他們的聽覺、味覺、嗅覺和視覺相通。多數(shù)聯(lián)覺者在看到字母、數(shù)字和音符時會聯(lián)想到顏色。例如，在有些聯(lián)覺者看來，大寫字母A象征紅色，5乘以2等于藍色。但聽到詞語時，聯(lián)覺者大多會想到某些味道。對某些聯(lián)覺者而言，聽到“米歇爾”這個名字能使他品嘗到雞蛋白的滋味。該網站還援引法新社23日的報道說，科學家們發(fā)現(xiàn)，聯(lián)覺是一種從幼年時期開始出現(xiàn)的罕見遺傳現(xiàn)象，大概每23人當中只有1人能夠產生聯(lián)覺。［4］為了找到更確鑿的證據(jù)，英國科學家朱莉婭·西姆娜和詹姆·沃德對6名聯(lián)覺者進行跟蹤實驗。實驗證實:聯(lián)覺這一現(xiàn)象客觀存在，絕非臆造。對聯(lián)覺者的核磁共振腦成像顯示，對應的詞語能使他們腦部特定區(qū)域產生反應。西姆娜還發(fā)現(xiàn)，聯(lián)覺者產生味覺并不是由聽到聲音引起，而是由聲音傳達的詞語意義引起。透視圖顯示，產生味覺時，他們大腦解讀詞語意義的部分產生反應，而負責記憶詞語讀音的部分則沒有反應。有些人即使忘記了詞語說法，但只要記得該詞語的意義，依舊對該詞語產生味感聯(lián)覺。例如，一位實驗者看到留聲機時，盡管忘記了“留聲機”這個說法，但她仍然“嘗”到了巧克力的滋味，這與她以前的實驗紀錄結果吻合。為此，兩位學者把產生聯(lián)覺現(xiàn)象的原因歸結為人類大腦各部分交流功能的差異。聯(lián)覺者大腦的某些功能，譬如語言功能和感覺功能之間可以互相聯(lián)通，交換信息，但普通人的大腦不具備這種能力。［5］

另據(jù)駱小所的文章，芬蘭音樂家西貝柳斯就曾以視覺論聽覺。他說:“A大調是青的，C大調的紅的，F(xiàn)大調是綠的，D大調是黃的……。”［6］

筆者少年時的稼穡活動也有類似的體驗。在打谷場上，當父親用鐵撮箕撮起曬干的稻谷，撮箕底部與谷子摩擦發(fā)出的“嗞嗞”聲音，讓在一旁拎著麻袋的我感覺特別刺耳，同時，身上的汗毛炸起，仿佛雞皮疙瘩似的。至今，我聽見這種聲音，仍然有膚覺上的敏感反應。

現(xiàn)在，學術界對于聯(lián)覺的本質特征的認識基本是一致的。美國心理學家豪厄爾斯成功地在人身上形成了人工的色－聽條件反射，并在進一步研究中發(fā)現(xiàn)，聲音在顏色混合中，起著與顏色相同的作用。這一實驗充分說明了聯(lián)覺與條件反射的緊密聯(lián)系。［7］前蘇聯(lián)心理學家彼得羅夫斯基認為，“聯(lián)覺是在刺激一個分析器的影響下產生另一分析器所特有的感覺?！保?］美國心理學家克雷奇直接把聯(lián)覺表述為“某種感覺感受器的刺激也能在不同感覺領域中產生經驗?！保?］袁暉也認為，各種感覺的相互影響、相互補償以及相互兼有等形式，只是各種感覺相互作用中的特殊形式，不能稱為通感。［10］第二代認知科學認為，人的大腦天生就有尋求和建立事物之間聯(lián)系的能力，而且人的知識、記憶和智慧不是儲存在某個神經元中，而是儲存在由神經元連接而成的特定集合體中，它們又互相連接，構成了一個龐大的網絡。人們可通過學習不斷改變神經元之間的連接方式或激活的權重。［11］

綜上所述我們得知:(1)聯(lián)覺發(fā)生在腦神經活動(生理活動)的感覺階段;(2)聯(lián)覺是兩種不同的感覺經驗的挪移與匯和而造成的，而且常常是無意識的;(3)聯(lián)覺是由一種實際的感覺刺激與另一種非現(xiàn)實刺激所引起的多感官體驗，表現(xiàn)為一種自動化的串聯(lián)過程。所以，聯(lián)覺能產生，是由于人的腦神經功能可以把同一事物的不同屬性系聯(lián)在一起，或者把毫不相干的兩種(多種)事物的不同屬性系聯(lián)在一起，形成一種暫時的生理聯(lián)系模式。(4)聯(lián)覺不能進入文藝領域，但文藝可以向它尋求生理解釋。

二、關于移覺

從生理學角度看，視、聽、嗅、味、觸覺五官相通屬聯(lián)覺范疇，這一生理結構在心理結構上必然有所體現(xiàn)，這就產生了移覺現(xiàn)象。移覺是心理現(xiàn)象，有人類的心理活動因素，主要發(fā)生在知覺層。它是在聯(lián)覺的基礎上，主體記憶、經驗與意識層面自動呈現(xiàn)的感覺呼應狀態(tài)，某感覺喚起它感覺對某一感官刺激自動進行感覺的合成反應。此時，生理上的聯(lián)覺感覺開始在心理層面有所投射，出現(xiàn)聽聲類形、見形類聲，以及更為詳細和真切的動覺、色覺、溫度覺等心理感受。比如在日常生活中，我們于炎炎夏日目睹四壁深藍或墨綠，清涼之感便油然而生;寒冬里看見紅黃橘色，心理就有一種暖和的意念，這是因為人們在長期生活經驗中形成了特定顏色跟溫度之間的某些關聯(lián)，是人類知覺的整體性特點與某些特定感官特征之間相互觸動而引發(fā)的結果。這就是人類心理上的移覺反應，這樣的感覺移借在人類活動中經常發(fā)生。駱小所認為，移覺，是基于感覺的轉移。［6］26“感覺的轉移”就是主體在感官上實際發(fā)生了功能變化，造成感覺形象的轉移，并在心理有所覺察。哲學家兼科學家培根曾說道:“音樂的聲調搖曳和光芒在水面浮動完全相同。那不僅是比喻，而是大自然在不同事物上所印下的相同的腳跡?！保?2］這種“腳跡”其實就是自然界事物的相互聯(lián)系在人類心理上的遙相呼應，來自感官層面的實際感受引起心理上的客觀反應，可謂移覺發(fā)生的科學依據(jù)。當人們便把這些反復存在的心理體驗進行歸納整合，上升到概念層面時，便構擬出諸如“熱鬧”、“冷靜”、“響亮”、“聽見”“香甜”之類的通感合成詞。如錢鍾書所指出的:“西方神秘宗亦言‘契合’(CorresPontia)，所謂:‘神變妙易，六根融一’。然尋常感官，時復‘互用’，心理學命曰‘通感’(Synaesthesia)。”［13］從理論上講，移覺的發(fā)生，與人類從前的記憶和生活積累有關，雖然我們的移覺體驗沒有自覺的意識成分，但不可否認，移覺是以回憶和聯(lián)想的方式引起了不同感覺之間的溝通。它是通感的直接基礎，是通感前兆。

1980年，張壽康先生對移覺作出了定義，根據(jù)張先生的定義，感覺是一種心理過程，是客觀的外物作用于人體感覺器官的結果。人在特定語境下，感覺在心理上往往可以彼此轉移。［14］如“尖”是目視的一種結果，如說“繡花針很尖”;但如果人們聽聲音時，感覺到這聲音的音質音高有很強烈的刺激作用，也會在心理層面產生“尖”的感受。張氏說的這層意思就是我們談的“移覺”。可一旦把這種感受用語言記錄下來，說“聲音尖”，那么尖的詞義就有了“聲音尖”的聽覺意義，這時的“尖”就含著通感的變化了。所以張氏談的名目是“移覺”，可是沒貫徹到底，說到語言層面時還堅持是“移覺”的現(xiàn)象。故張先生“移覺”一文雖然已觸及到通感的核心:不同的感覺產生溝通。但我們又不得不承認，作為概念系統(tǒng)的通感話語，不管是表達者還是接受者，面對通感，在生理上、心理上，不同感官的感覺內容實際打通的機會是很少的。更多的情形是，不同感官的感覺特征體很少在現(xiàn)實的人類感覺系統(tǒng)中交通、挪移或混融。因此，移覺是現(xiàn)實中實有的事，即人的心理真的出現(xiàn)某個感官上的感覺被移植去表達另一感官的感覺的印象。新世紀有汪少華的移覺定義:移覺是指我們在思考或交際時用屬于乙感官范疇的事物印象去表達屬于甲感官范疇的事物印象，以期達到新奇、精警的表達效果。［15］和張壽康的定義一樣，明里說的是移覺，實際上談的仍屬通感。汪文里有個關鍵詞:“表達”，這就明確認可了“移覺”屬于語言系統(tǒng)，而忽略了它的生理、心理根源。對此，褚孝泉指出，文學中的通感描寫與感知心理密切相關。在客觀方面它取決于感覺之間的固定聯(lián)系;在主觀方面則來源于感知的類比變化。［16］

三、關于聯(lián)覺與通感

何俐認為，聯(lián)覺和通感都是自然而然發(fā)生在感覺中，出現(xiàn)并存在于感覺階段的一種心理現(xiàn)象。二者都具有不自主性。［17］我們認為，聯(lián)覺屬于生理層面;移覺屬于心理意識層面，是通感潛在的心理表征。表達者利用人類聯(lián)覺認知能力和語言的再現(xiàn)功能，建構修辭話語造成人們有意識的心理感知活動時，則移覺上升為通感。亦即，通感是表達者找到(聯(lián)通)相關感覺后的藝術釋放，在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表現(xiàn)為詩人有意識的心理活動并形諸于語言，所以通感少不了感性和理性因素。因此，聯(lián)覺層面的互通，具有恒定性、無意識性、自發(fā)性和少見性等生理特征。國內劉宇紅以“感知性通感”和“修辭性通感”來區(qū)分兩種不同的通感類型。［18］我們以為，該文所涉“感知性通感”的界定與特征均符合我們對聯(lián)覺的認識;所涉“修辭性通感”的看法與我們對通感的看法基本一致。通感的發(fā)生是有聯(lián)覺的神經生理機制在內。阿恩海姆在論到比喻的產生根源時也認為，比喻不是藝術家們的獨創(chuàng)，而是人們從普遍的經驗世界的方式中發(fā)展和衍化出來的。［19］由此也可得到我們的推論:通感也不是表達者的獨創(chuàng)，它也是從生理上的聯(lián)覺經驗和日常普通移覺的心理轉移經驗中發(fā)展衍化出來的。劉曉波也認為通感的產生有賴于人的生理聯(lián)覺，但通感不僅僅表現(xiàn)為生理感覺。通感主要是想像力的自由運動，是由內感覺走向外感覺，在某種特定的心境的引導下產生多種感覺共同作用于某種事物或情感的通感。［20］因此，我們覺得，何俐的觀點或許應該這樣表述:聯(lián)覺具有無意識性，而通感就具有強烈的自主性和主觀性。通感用于文學語言，在于有一個“感”字，感者，有物感、心感，但都整合于心感。只有心生感觸，才能調動語言描寫外在聲色等感覺體驗。人類特有的聯(lián)覺、移覺現(xiàn)象雖然也可通過語言的渠道為人們所知曉，但那基本屬于客觀的記錄與重現(xiàn)，與通感在文學語言中的強烈創(chuàng)造性和感染性是不能相比的。主要原因就在于聯(lián)覺、移覺活動沒有滲透人類強烈的心靈感觸，遂很難將聯(lián)覺、移覺現(xiàn)象用生動的文學語言予以審美化表達。蔣孔陽引證的“倒戴眼鏡”實驗，［21］其結果也能初步印證我們對聯(lián)覺、移覺的基本看法。國內楊波、張輝援引國外腦科學的成果，表示在國際學術界，腦科學和神經生理學常常把臨床的通感(clinical synaesthesia)與文學通感和藝術通感加以區(qū)別。臨床通感(實即聯(lián)覺，筆者按)是由X染色體遺傳的，它基本屬于腦神經科學研究的領域。［22］發(fā)生在自然科學領域和人文科學領域的通感現(xiàn)象，盡管兩者使用同一個術語:“通感”，但它們的內涵和外延具有較大差異。(要注明的是，英文synaesthesia一詞，國內學術界不分學科對象，統(tǒng)一譯為“通感”，也是筆者所不認同的。人們應該視不同學科語境，對應翻譯才是。若synaesthesia在語境中涉及生理學領域，則建議譯為“聯(lián)覺”，若出現(xiàn)于心理學研究中，似應譯為“移覺”為好，文學與語言學中synaesthesia，對應譯為“通感”。當然，這是筆者愚見，各學科領域可以展開批評和對話。)

四、關于移覺與通感

《世說新語·假譎第二十七》里記了一個“望梅止渴”故事:曹操的部隊在行軍途中缺水，影響了軍心。曹操謊說前面的樹林里有片很大的梅林，我們趕到那里就可吃到酸梅子了。官兵們一聽說有酸梅子吃了，嘴里似乎就有了口水，也不感到渴了。“吃酸梅子”是聽覺上產生的信息刺激，但這種感覺信息讓士兵的心理產生味覺體驗，嘴里頭似乎有種“酸”的味道感覺出現(xiàn)，于是聽覺上的感覺轉移到味覺，在味覺“酸”的作用下，口水仿佛就從人的嘴里流出了，自然就不口渴了。這種現(xiàn)象就是移覺，即感覺轉移的心理活動。通感則是移覺的顯形，它建立在各類感覺體驗的基礎上，是心理概念的語言化呈現(xiàn)，是“由想而移為辭的體現(xiàn)過程”。［23］感覺與移覺在心理或思維層面上的互換、串換、連接、交互是日常生話中常見的現(xiàn)象，但不同的是，藝術家或藝術作品利用特定手法調動人們的心理移覺來完成審美體驗時，更多的是以主觀的思維與意識的能動性參與創(chuàng)造。因此，通感在生理及心理層面應和人的聯(lián)覺與移覺，但又加入了主體的選擇與創(chuàng)造，通感的產生應該是感覺、知覺、想象、情感等低層及高層心理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它基本遵循人類心理及認知上的感官投射規(guī)律，但在人的主觀能動性作用下，又可以能動地改變或不按正常的認知投射規(guī)律出場，具有鮮明的創(chuàng)造性。德國美學家羅伯特·費歇爾一方面認為情感是心理活動，另一方面把情感分為三級:前向情感、后隨情感和移入情感，分別對應于感覺的前向感覺、后隨感覺和移入感覺。也就是說感覺里面伴隨著情感體驗的“廣狹深淺”。［24］感覺里面有心理活動，這已經屬于審美的感覺范疇了，與聯(lián)覺中的生理自動感知不一樣。但羅伯特·費歇爾所謂的“前向情感”的對象是光、色等自然現(xiàn)象在心理的低級情感反應，“例如月光，晨曦和黃昏可以象征人的情調，紅色可以顯得熱，藍色可以顯得冷之類?！保?4］604紅色可以顯得熱，藍色可以顯得冷”的例說，顯然就是我們這里論及的“移覺”。由此看來，把移覺視為一種較低級的心理活動，是可以從這些學術前輩的灼見那里得到支持的。而通感則類似羅伯特·費歇爾的情感高級階段——移入情感。那么，移覺→通感的次第層級與體驗深淺也符合人們的認知程序了。所以，作為移覺的高級形態(tài)，通感包含對生活現(xiàn)象的心理體驗，但它更蘊含了對生活現(xiàn)象的更深刻的情感體察，是一種語言現(xiàn)象和文藝美學現(xiàn)象，符合一定的審美原則。劉勰《文心雕龍·物色》云:“是以詩人感物，聯(lián)類不窮;流連萬象之際，沉吟視聽之區(qū);寫氣圖貌，既隨物以宛轉;屬采附聲，亦與心而徘徊。”［25］劉氏從創(chuàng)作和鑒賞兩方面的論述，符合通感在創(chuàng)造美的過程中所具有的天賦優(yōu)勢。詩人有感于生活中的某一形象，作由此及彼、觸類旁通的聯(lián)想，以豐富自己所捕捉的形象，進而使接受者在欣賞過程中產生臨其境、觀其色、聞其味、聽其聲、品其味，觸其冷暖、感其哀樂等心理上的感受。這種多方溝通、浮想蟬聯(lián)的藝術感受必然使得通感話語的表達蘊涵更為深刻、豐富。錢鍾書《通感》說到:“在日常經驗里，視覺、聽覺、觸覺、嗅覺等等往往可以彼此打通或交通，眼、耳、鼻、身等各個官能的領域可以不分界限。顏色似乎會有溫度，聲音似乎會有形象，冷暖似乎會有重量。［12］13這其實說的是心理上的移覺。因此我們注意到，錢氏在講了這個描述性定義后，話鋒一轉，就開始對文學語言中的通感現(xiàn)象展開論述。舒蕪指出，錢鍾書所談的“通感”具有兩種所指意味:一是指人的心理活動，再則是指語言運用中的修辭方式。舒蕪因此認為，“通感”一詞在心理學中可以使用，在語言學里也可以使用。［26］我們認為，與其這樣把通感歸納為兩層含義，倒不如引入“移覺”術語，把它們剝開，分別歸入心理上的移覺和語言層面的通感。我們覺得，如此處理至少可以避免因術語不一致而帶來的許多學科爭議。舒蕪還認為，心理活動中的感覺轉移是不自覺的，但作家卻可以自覺利用這種心理活動來提高藝術表達效果。通感就是作家根據(jù)感覺轉移的心理活動來調整語辭的一種具體方法。［26］35舒蕪的觀點，我們完全贊成，只是舒氏沒有明確指出心理上的感覺轉移應該歸屬“移覺”，實在是個遺憾。

馮杏實談到了通感與移覺的區(qū)別:通感是人的主觀感覺之間的相互轉換與溝通;移覺是主體把主觀感受移情于客觀事物。［27］換句話說，通感是在人自己身上的感覺之間或感受之間進行的，移覺則是在人和人以外的客觀事物之間進行的。在語用效果上，通感主要是表達者針對自己的感官感知特點，予以細膩化、形象化的處理，使之產生立體多元的審美效果，豐富人們對自身情感和外界事物的認識。移覺主要是把主體的心理感受轉移到其他事物身上，從而使認知范圍擴大化。

仇小屏指出，所謂聯(lián)覺所標舉的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含觸壓覺和溫度覺)五種知覺間的移借，是因為人類有此種聯(lián)覺的能力，所以才能夠以聽覺形象來說明、比方視覺形象，這種情況應該從“移覺格”的角度來審視。［28］因此對于移覺與通感的關系，我們似乎可以這樣歸納:移覺是通感的隱性狀態(tài)，它還處于心理層面;通感是移覺的顯性狀態(tài)，它在主體心理移覺的基礎上，創(chuàng)造性調動語言，使之固化為可以供接受者把玩欣賞的審美話語形態(tài)。也就是說，在潛能上，每一個人都能體驗移覺的感受，惟一的困難在于將這種感知上升到概念和意識層面，用語言予以表達之。而藝術家憑借比常人更靈敏更豐富的心理體驗和藝術傳達能力就可以自如地將心理移覺轉換上升為各類藝術中的通感表達。如:

山路原無雨，空翠濕人衣。

──王維《山中》

表達者信步山間小徑上，四周圍草木匝地，蔥郁的樹木把日光擋在了小徑之外，表達者觸目所及，皆是蒼翠欲滴的翠色，這些來自視覺上的各種復雜體驗，在心理上產生一種渾身衣服被淋濕的膚覺感受。若表達者將這種感覺上的互通體驗潛藏在心底，只是從心理上感受到“濕”的清新感覺而不把它形諸文字和詩篇，則表達者此時的感覺互通屬于移覺。但表達者是著名詩人，唐代山水田園詩派的開創(chuàng)者之一，豈能讓如此美妙的感覺互通停留于心理感受階段?于是詩人把這種生活中的感覺互通現(xiàn)象進行有意識的加工提煉，建構為著名的詩句，我們就認為這是詩人用通感手法能動創(chuàng)造出的藝術品了。劉大為也曾表示，通感畢竟不是現(xiàn)實的忠實反映，通常只能引發(fā)微弱的心理感覺，而且都是極不穩(wěn)定的、稍縱即逝的，在更多的場合下，它們只是作為一種被壓抑的無意識心理而存在。因而欲在想象中清晰穩(wěn)定地呈現(xiàn)出通感所帶來的形象，對一般人來說是比較困難的。［29］我們以為，劉氏所述的“作為一種被壓抑的無意識心理而存在”就是一種移覺的存在，它比通感的存在場合更多，心理特征更顯著。將心理上的移覺態(tài)轉換為通感形象，可不是一般人隨隨便便就能辦到的，需要具備一定藝術素養(yǎng)的表達者才能恰當?shù)貙刃臐撛诟杏X釋放出來，外化為各種藝術形式。劉先生的表述，再次印證了“通感是一種審美的話語形態(tài)”的觀點。

五、聯(lián)覺移覺通感:通感的構成維度

應該承認，作為修辭現(xiàn)象的“通感”，與屬于生理感覺范疇的“聯(lián)覺”有著一定的淵源關系，但是這畢竟是兩個不同性質的術語。根據(jù)韋氏新世界大學詞典的解釋:

1.(physiol.)Sensation felt in one part of the body when another part is stimulated.

2.(psychol.)A process in which one type of stimulus pruduces a secondary，subjective sensation，as when some colol evokes a sepecific semell.［30］

這說明“通感”具有生理和心理兩個不同的來源，分別對應于我們從生理、心理層面對“通感”這一術語所作出的“聯(lián)覺”和“移覺”的區(qū)分。金炳華也指出，通感的生理基礎是大腦皮層各區(qū)域之間原有的橫向神經通道和內在聯(lián)系在經驗中的溝通;心理基礎是人在實踐中積累的經驗和貯存的信息在當下事物刺激下，既引起同一感受器和大腦相關區(qū)域的興奮，又引起其他感受器和大腦其他區(qū)域的興奮。通感實質上是借助聯(lián)想、想像而產生的綜合性的感受。［31］因此，作為感覺范疇中的“聯(lián)覺”屬于初級的、簡單的認識，但“通感”這種修辭現(xiàn)象要復雜、高級得多。作為一種生理現(xiàn)象的“聯(lián)覺”，以原發(fā)的為多，帶有一定的普遍性，但“通感”這種修辭現(xiàn)象的發(fā)生，還在于人類生理器官向社會器官的轉變并完成。社會實踐是這場轉變完成的中介，自從人類的生理器官轉變?yōu)樯鐣鞴?，人類用各種感官感知外物時，就不單是生理的需要或滿足，而是帶有強烈的社會意義和選擇性了。也就是說，通感的發(fā)生往往滲透著作家的獨特的感受，也可以說是作家本人在特定的社會環(huán)境中，在生理聯(lián)覺的基礎上，綜合了個體的經歷、性格、氣質、素養(yǎng)、風格而形成的結晶物。作家所感受到的、表達出來的“通感”，并不一定都是人們所共同感受到的，但卻是為人們所能理解的。正如錢鍾書所說的:“詩人對事物往往突破了一般經驗的感受，有更深刻、更細致的體會，因此，也需要推敲出一些新穎奇特的字法?！保?2］14它要經過作家的藝術加工——即創(chuàng)造性的想象，再用藝術化的語言表達出來。人們常說，“紅”顏色能產生“暖，的感覺，于是“紅色”屬于“暖色”，但修辭上的“通感”卻并不都是把“紅”寫得很“暖”。李賀在《南山田中行》里就有“冷紅泣露嬌啼色”的描寫。同是描寫花的香氣，楊萬里的《郡圃杏花》寫的是“行穿小樹尋晴朵，自挽芳條嗅暖香”;朱熹的《紅梅臘梅》詩則是“冷香無宿蕊，濃艷有繁枝”。同是寫春天的鳥鳴，有的作家把聽覺和嗅覺相溝通，從聲音中感受到花的“香氣”，如后面所舉的“風來花底鳥聲香”(賈唯孝《登螺峰四顧亭》)就是;有的作家把聽覺和觸覺相聯(lián)系，聲音里可以產生柔軟的感覺，于是就有“鳥拋軟語丸丸落”(黎簡《春游寄正夫》)的詩句?？梢姴煌淖骷?，感覺分析器的感受并不完全一樣，有的甚至懸殊很大。就是“通感”的感覺區(qū)相同，不同的作家的感受也相差很遠。蘇軾的筆下是“小星鬧若沸”(蘇軾《夜行觀星》)，黃景仁卻有“隔竹卷珠簾，幾個明星，切切如私語”(黃景仁《醉花陰·夏夜》)的感受。這兩例都是視覺與聽覺溝通，不同作家的感受就很不相同。由此可見，盡管文學語言中的通感部分含有日常行為中的自然活動——聯(lián)覺和移覺成分，但表達主體在構建通感話語時，對聯(lián)覺、移覺進行了審美的改造、選擇和修正，如果原封不動地把聯(lián)覺或移覺現(xiàn)象搬到文學語言中，就不可能與其他文學語言融為一體，接受者也無法理解，更無從獲得審美愉悅。因此，“通感”這種包含創(chuàng)造性的主觀想象和感覺挪移的語言活動，與生理現(xiàn)象和心理現(xiàn)象中的“聯(lián)覺”、“移覺”有本質的區(qū)別，它有著自己的內在規(guī)律，是和作家的獨特的感受和創(chuàng)造性的勞動分不開的。廢川指出，通感的產生取決于人的藝術審美能力，并帶有很大的主觀性。［32］我們覺得，不能把修辭現(xiàn)象的“通感”和生理現(xiàn)象或心理現(xiàn)象中的“聯(lián)覺”(通感)混在一起進行研究。那種把“通感”當作是許多修辭現(xiàn)象的心理基礎的看法，很可能是沒有注意到這兩種不同現(xiàn)象的本質區(qū)別而產生的。

如前所述，感覺是一切認識的基礎，但感覺，包括屬于感覺范疇的聯(lián)覺都不能必然地產生修辭上的“通感”。作為一種修辭現(xiàn)象的“通感”，僅僅有某種感覺，乃至于聯(lián)覺是遠遠不夠的，它還必須要具備“通”的特性。我們以為，“通感”之“通”，主要來自于人類的心理移覺能力。金開誠也認為，感覺轉移(即移覺，筆者按。)是通感的前兆?！案杏X轉移是一種自發(fā)的心理活動，它可以出現(xiàn)在一切正常人的身上;但感覺轉移這種初步的通感在創(chuàng)作中不能發(fā)揮更大的作用，但它所起的契機的作用卻很值得珍視。”［33］如果要談“心理基礎”的話，把“移覺”作為通感的心理基礎，也許更符合通感辭格的個性:不同感覺之間的互通與轉移。

通感是修辭的需要。在建構其他辭格時，主體感覺是向外開放，再由外到內;在構建通感辭格時，主體是由內向內，抒寫內心感知覺的匯通體驗。感知覺對先前事物的感受存貯在認知經驗中，構建通感辭格時，遂調動各種以往體驗，主動將本屬某感官的感知活動、情感運動等內容，聯(lián)通或投射到身體其他感官的活動當中去。所以通感修辭的建構雖然是由內向內，但暗含一個由外向內的積累過程;或者說，這種先驗的由外向內的積累就是通感發(fā)生的基礎。也就是說，通感帶有強烈主觀性，是表達者主觀感受的凝結，帶有獨特的個體性，它崇尚創(chuàng)新，絕少重復。由于主觀意識的打入，通感修辭滿溢著表達者的智識與靈慧;對接受者而言，既是一種難得的享受，又對接受者的接受心理帶來新的挑戰(zhàn)和沖擊。黃麗貞《實用修辭學》所言:“移覺只是感官之間形容詞的挪移，彷佛叫人用眼睛去聽，用耳朵去看，比較偏守在器官之間?！ǜ小倪\用，是把各感官的交互作用，直指心靈，主要在加強作者的情意的表達?！薄巴ǜ幸妻D了視、聽、味、觸等感覺，直接指向心情的表達，這是它和‘移覺’只用于心覺以外的感官間的移用所不同的地方。”［34］此種看法區(qū)別出“知覺”與“心覺”的不同。我們認為:感官上的知覺匯聚于知覺主體，會引起心覺是理所當然的，因此知覺與心覺有本末、先后的區(qū)別也顯得很自然;如果表達者的主觀能動性使得他(她)用一種或多種感知覺來互相形容，必然要借助心覺的整合作用，此時就不能以移覺格或是聯(lián)覺視之，應該稱為通感;但若用一種或多種感知覺來形容心覺或以心覺來形容其他感知覺，這就出離了通感的范圍。所以如果聯(lián)覺具有溝通不同知覺所產生的強烈感受，那么通感則在更高層次上融會了知覺與心覺，生成“由實而虛”、“由象而意”的美感效果。認知語言學認為，認知系統(tǒng)由感知覺、情緒、范疇化(概念形式)、抽象過程及推理等組成。通感的形成基礎無疑是感知覺之間的聯(lián)通與變異，但它從認知、思維到語言形象，勢必摻和進表達者的情緒與思維結果，產生不同本覺與通覺之間的對應。

我們認為，聯(lián)覺是人腦天生的一項特殊功能，它主要發(fā)生在生理層，或者說，它主要是生理學或腦科學研究的對象;移覺主要是指人的實時心理出現(xiàn)的跨感官刺激——反應現(xiàn)象。它是人類后天社會心理的感覺自發(fā)行為，主要發(fā)生在心理層，或者說主要是心理學研究的領域;通感是人類言語行為的自覺建構，它主要發(fā)生在語言層。從通感涉及的感官活動看，它有聯(lián)覺的影子。人類天生具備的聯(lián)覺能力，是通感產生的生理基礎;從通感涉及主體間的心理聯(lián)想因素看，通感感覺特征體相互作用會產生語義聯(lián)想，這是通感的心理基礎，如此看來，通感又必然離不開移覺的參與。從心理反應的層級來看，通感似可歸于三級反應:外界客體的變化活動給予人類的生理或心理各種刺激，形成初級的聯(lián)覺反應和二級移覺反應;通感是我們主動要求的反應的物化表達方式，它建立在感知器官的初步反應基礎上，又經過心理的溝通，綜合，交融，最后顯形為我們能通過感官感知的“感受之共產”形態(tài)，所以我們稱之為三級反應。它經過我們的情感過濾，邏輯模塑，形成為概念和語言，成為我們可以描述和互相交流的各種感覺特征體之聚合物。雖然如此，我們還是不要把發(fā)生在生理層面的五官感覺上的相互串擾，發(fā)生在心理層面上的五官感覺之間的無意識的自然溝通，與概念體系內五官感覺特征體的相互作用而形成的通感修辭相混淆，籠統(tǒng)說成是通感(或移覺、聯(lián)覺什么的)，雖然它們之間存在交叉和聯(lián)系。通感辭格中的通覺特征體在形成諸文字時，已經包含了一個根本性的轉變——表達者在選用某種通覺來修飾或寫照某種本覺時，開始考慮到他的修辭意圖和情感指向。這時，原先屬于生理狀態(tài)的聯(lián)覺和心理自發(fā)聯(lián)想的移覺，轉換為一種藝術表達的沖動——一種有目的的審美話語活動。為了更有效研究通感，我們權且這樣鎖定通感:通感形成是一個動態(tài)的過程，它主要包括生理聯(lián)覺、心理移覺和語言通感三個維度?；蛘哒f，通感基本是由聯(lián)覺移覺通感三個維度構成的復雜系統(tǒng)。

［1］FRANCIS GALTON.Visualised Numerals［J］.Nature，1880(21):252 －256.

［2］BARON －COHEN，WYKE S，BINNIE.Hearing words and seeing colours:an experimental investigation of a case of synaesthesia［J］.Perception，1987(16):761－767.

［3］MAURER D，PATHMAN T，MONDLOCH C J.The shape of boubas:sound － shape correspondences in toddlers and adults［J］.Dev Sci，2006，9(3):316 －322.

［4］劉錚箏.科學家揭秘聯(lián)覺現(xiàn)象［EB/OL］.(2006－11－24)［2009－12－20］Http://xinhuanet.com/world/2006－11/24/content_5369209.htm.

［5］JULIA SIMNER，JAMIE WARD.The taste of words on the tip of the tongue［J］.Nature，2006(23):438 －439.

［6］駱小所.通感新探［J］.曲靖師專學報，1995(1):26－27.

［7］朱智賢.心理學大辭典［K］.1版.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89:392.

［8］彼得羅夫斯基.普通心理學［M］.1版.龔浩然，譯.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1:266.

［9］克雷奇.心理學綱要:下［M］.1版.周先庚，譯.北京:文化教育出版社，1981:44.

［10］袁 暉.對于通感辭格的再認識［J］.揚州師院學報，1985(2):27－32.

［11］何自然.認知語用學［M］.1版.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6:21.

［12］錢鐘書.通感［J］.文學評論.1962(1):13 －17.

［13］錢鐘書.管錐編 :第2冊［M］.補訂重排本.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1:138.

［14］張壽康.文章叢談［M］.1版.北京:語文出版社，1980:218.

［15］汪少華.移覺的認知性闡釋［J］.修辭學習，2001(4):18－19.

［16］褚孝泉.通感考［J］.復旦學報:社科版，1997(4):87 －91.

［17］何 俐.普通聯(lián)覺與審美通感的比較研究［J］.重慶工學院學報，2007(1):27－32.

［18］劉宇紅.從通感現(xiàn)象看自然語言音、形、義的產生［J］.湘潭大學學報，2005(6):146－149.

［19］伍彝甫.二十世紀西方美學名著選 :下冊［M］.1版.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345.

［20］劉曉波.審美與人的自由［M］.1版.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88:99.

［21］蔣孔陽.美感的心理功能［J］.學術月刊，1989(6):43－53.

［22］楊 波，張 輝.跨感官感知與通感形容詞研究［J］.外語教學，2007(1):16－21.

［23］王 易.修辭學通詮［M］.1版.上海:上海神州國光社，1930:29.

［24］朱光潛.西方美學史:下卷［M］.1版.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603.

［25］劉 勰.文心雕龍·物色［M］.王利器校箋本.1版.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278.

［26］舒 蕪.怎樣理解錢鍾書先生的“通感”說［J］.承德民族師專學報，1985(2):30－36.

［27］馮杏實.談通感［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1985(1):88－97.

［28］仇小屏.論譬喻中的知覺與心覺［J］.邵陽學院學報，2005(1):108－109.

［29］劉大為.比喻、近喻與自喻——辭格的認知性研究［M］.1版.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129.

［30］阿格納斯.韋氏新世界大學詞典［M］.英語4版.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2001:1452.

［31］金炳華.馬克思主義哲學大辭典［M］.1版.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3:618.

［32］廢 川.關于通感的幾個問題［J］.成都師專學報，1986(2):85－89.

［33］金開誠.藝術通感的心理內容［J］.社會科學，1980(6):130－131.

［34］黃麗貞.實用修辭學［M］.1版.臺北:“國家”出版社，1999:1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