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靜
當你把少女之吻無數(shù)次地
獻給書本,驕傲的蜜蜂蝴蝶
頓時自慚形穢,而塵封五千年的“書香”
喜獲終極注解
一道閘門開啟,天池純水
汩汩流淌
來吧,鴻蒙中所有的文字
列隊前來受洗
洗去鉛塵
洗去銅臭
污濁通通洗去后,或能復活
一冊干凈的靈魂
這是一位詩人寫給“90后”香港女孩曾芷君的詩,因為她的“吻”有著無窮的魔力。
小時候,剛剛出生幾個月的曾芷君突然因神經(jīng)萎縮雙目失明,被界定為“完全失明”的她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的花花草草,甚至連爸爸媽媽的樣子也看不到了。讀小學時,她的雙耳被確診為中度至嚴重弱聽,原本什么也看不到的她又被命運重重地撞擊了一下:她竟然什么也聽不到了,只能靠助聽器與人溝通。然而,上天給這個女孩的磨難并未就此止步,由于神經(jīng)萎縮,她漸漸出現(xiàn)了手指觸感缺陷??床坏?,聽不到,現(xiàn)在連像普通盲人一樣用手觸摸盲人專用的點字書也行不通了!
厄運接踵而至,一向喜歡讀書的曾芷君再也坐不住了,小小年紀的她開始嘗試身體各個部位的最佳觸點。慢慢地,她終于發(fā)現(xiàn)用嘴也能“讀”書,于是興奮地告訴父母:“不能看,不能聽,不能摸,幸運的是,我還有嘴呀!”
看著孩子長時間用嘴“吻”書,脖子常常累得抬不起來,曾芷君的媽媽心疼了,也曾勸過她放棄。生性倔強的曾芷君微笑著安慰媽媽:“放心吧,我沒事的。終有一天,我必須要接受這個現(xiàn)實,如果這次選擇逃避,這個困難就會跟著我一輩子?!?/p>
一般視障人士練習用手閱讀點字書都要摸索一段時間,以唇“吻”書的困難就可想而知了。即使閱讀同樣的內(nèi)容,曾芷君不僅比其他用手讀書的失明人士慢,更要比正常人多花一到兩倍時間,但她從來沒想過要退縮,這讓她成為盲人學校唯一一個“吻”書的孩子。
曾芷君終于可以繼續(xù)“讀書”了,生性樂觀的她還想像個普通孩子一樣生活。原本她可以在盲人學校安心就讀至中學三年級,但由于想早些融入主流學校,曾芷君提早在中學一年級時便轉(zhuǎn)往英華女校,和正常孩子們在同一個教室里讀書。
然而,視覺、聽覺、觸覺“三感不全”的曾芷君要和正常學生在同一個課堂聽、寫、閱讀、討論,對她而言的確是個不小的挑戰(zhàn)。因為要比一般學生多花一倍的時間讀書,除了吃飯、洗澡和睡覺外,曾芷君幾乎把所有時間都用在了“吻”書上。
課堂上,曾芷君捧起老師事先準備好的點字筆記,一邊埋頭用嘴“吻”字,一邊帶著助聽器聽老師講解。為了不影響其他同學聽講,她只會偶爾拿出她的專用超級巨聲“打字機”做筆記。用英語教授的通識課信息量大、觀點多、內(nèi)容新,課堂上不僅要討論,還要小組代表發(fā)言……這些普通學生看了都要皺眉頭的問題,曾芷君都沒有逃避。
曾芷君講英語的速度雖然比較慢,但依然會積極主動地發(fā)言。別的學生可以靠看電視、看報紙了解時事,可這些對曾芷君來說都是不小的困難,但她的觀點卻經(jīng)常讓人眼前一亮。在香港英華女校里,曾不止一位老師發(fā)出這樣的感嘆:“難以想象她是怎么掌握那么多學習內(nèi)容的。”
終于,今年夏天,曾芷君迎來了香港的“高考”。
即便根據(jù)有關(guān)規(guī)定,有聽力障礙的學生可以豁免中英文聽力考試,但曾芷君并沒有安然享受這樣的“優(yōu)待”?!半m然我有聽力障礙,但是我不能因為這樣就放寬對自己的要求,仍然應該善用尚有的能力。”就這樣,她不僅借助助聽器完成了聽力考試,并最終完成了在很多人眼里“不可能”的任務:在香港“高考”——中學文憑考試中摘得多科狀元級成績,成功考入香港中文大學翻譯系。
如今,曾芷君的故事傳遍了網(wǎng)絡,越來越多的人被她的精神所感染,稱她為“2013最感人勵志少女”,更有人把她比作“90后”的海倫·凱勒。許多媒體都想采訪她,本以為聽到的是她“身殘志堅”的“血淚史”,然而,他們見到的曾芷君卻是樂觀而又幸福的。即便父親是點心師傅、母親是全職家庭主婦,即便她的學習比常人的難度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但在曾芷君眼里,充實、樸實但有意義的生活,遠遠勝過豐厚的物質(zhì)生活。“我很明白未來的道路一定會充滿挑戰(zhàn),比現(xiàn)在的更多更大更難,但因為身邊一直有鼓勵和支持,所以我一定會努力面對?!?/p>
也許,正如海倫·凱勒所言:“我的身體雖然不自由,但我的心是自由的。就讓我的心超脫我的軀體走向人群,沉浸在喜悅中,追求美好的人生吧!”對于凌駕命運之上的人來說,強大的內(nèi)心往往更會迸發(fā)出神奇的力量。在積極樂觀的曾芷君心中,快樂的時光其實數(shù)不勝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