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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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讓作者寫一個簡介!但是她扭扭捏捏說不知道寫什么好……作為經(jīng)紀人(夠了!要點臉?。└纱辔襾碜降洞P……搞一個吧!
苒妹子長了一張賣萌專用的臉,齊劉海和小黑框什么的,皮膚白皙吹彈可破(……),看到第一眼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阿拉蕾的cos啊。想不通為什么已經(jīng)有了一張好皮囊的人寫出的稿子也這么有愛,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文如其人!偷偷地說,這個稿子她私底下認認真真修了蠻多遍,足以證明苒妹子很努力!就讓我狠狠推她一把吧?。ㄊ且迫ツ摹?/p>
我拉著賀昱源更像是拉著幼時不喜歡的布娃娃,真正被別人攬在懷里時,小心眼里泛出的都是酸水。
【你是我眼中的蘋果】
主謂賓,定狀補,英語老師慷慨激昂的聲音在我渙散的意識里,悠遠的像個畫外音,我在這場以上課為主題的情景喜劇里,瞌睡得死去活來。
我狠心掐了一下自己,不到五秒,再度點著頭昏睡過去。
江源看不下去,悄悄遞了一個東西過來。我睡眼朦朧地抬頭看他,卻被鏡子里自己的大臉,驚得清醒過來?!伴L得這么丑還敢不學(xué)習(xí)……”江源用書遮著臉,小聲嘲笑我的窘態(tài),“喜歡你的無知少年已經(jīng)迷途知返,離開了你這棵歪脖子樹,再不學(xué)習(xí),就你的食量將來一定會餓死街頭的?!?/p>
我沒有理他,看著前方微微怔住,不知何時已經(jīng)密密麻麻的黑板上,一行英文安安靜靜地躺在一隅——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后排的賀昱源,他正認真地托腮聽課,晨光附加狀態(tài)下的他眉眼溫潤,不卑不亢,沒有當(dāng)初跟在我身后的卑微,也沒有后來不屑一顧地高傲,時光已把少年打磨得沉穩(wěn)。
老師指著那行英文,喝了口水道,“薛翎,你來翻譯這句話。”
我站起身,有些茫然地看著紛紛揚揚的粉筆末,恍然驚覺,這個讓人眼睛發(fā)綠的高三,離賀昱源對我說這句話的夏天,已經(jīng)好幾個寒暑,時光淺淺地掠過,將愛戀留在了記憶里。
江源扯了扯我的衣服,我回過神緩緩道,“你是我最珍視的人。”
余光里,賀昱源看著我,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覺得微微有些悵然。
幾分鐘后,我看到賀昱源新發(fā)的微博。
“我們都只是平凡的人,經(jīng)不起太多波折,那一份真誠的喜歡,一旦錯過,就會成為永遠的遺憾。就如2012年那一個暑假,沒人會記得,更沒人會理解。堅持得太久,連忘記都變得困難?!?/p>
唔,他的語文水平還是這么爛。
【三十四分的壞情緒】
2012年的夏天我不是公主,卻不幸地得了公主病,因為賀昱源做了我身旁鞍前馬后的小跟班。
當(dāng)時的我少女情懷泛濫,一邊心安理得地看著他為了借給我,而特意買來的《花火》,一邊清高地拒絕他買給我的所有零食,即使偶爾忍不住貪嘴吃了,也會在事后塞錢給他,一本正經(jīng)地告訴他,廉者不受嗟來之食,我們兩不相欠。
其實我知道,再有錢,我也不能用意念讓零食飛到我手中,我故意忽略他付出的人力財力,無恥地說出兩不相欠這種話。這個情感的天平,一開始就斜向我這邊。
“你不應(yīng)該這樣。”作為我的同桌兼死黨,江源嚴肅地批評我,“給錢簡直就是侮辱一個男生對你的真心,”我斜眼看他,他立馬拿出一本游戲攻略,指著上面的正版游戲碟,狗腿道,“你試著喜歡這個怎么樣?不論是劇情,裝備,還是畫面都是一頂一地好,你一定會愛上它的,回頭我就告訴昱源你的新喜好?!?/p>
我正想說話,就看到賀昱源拿著一疊試卷走了過來,他把其中一張遞給我,欲言又止,“薛翎你這次發(fā)揮得不好,不要傷心……”
我掃了一眼分數(shù),鮮紅的三十四張牙舞爪地掛在卷頭,在一堆八九十中格外顯眼。我接過試卷,滿不在乎地揉成一團朝垃圾箱扔去。
沒中,我有些遺憾地拍拍手。
賀昱源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著急道,“你別的科目雖然拔尖,但是這樣下去化學(xué)會給你總分拖后腿的……”
瞧,他就是這么木訥的人,這種時候只有找出我的閃光點才能討我歡心,可惜他不懂,他居然讓我去對化學(xué)奴顏婢膝,所以我冷冷地打斷他,“關(guān)你什么事?”
賀昱源臉漲得通紅,張了好幾次嘴也沒能說出點什么,最后垂著頭走回座位。
一直沉默看戲的江源終于忍不住湊過來為他舍友辯護,“就算你討厭化學(xué)老師也不應(yīng)該把氣撒在他身上,他只是關(guān)心你?!?/p>
“關(guān)心則亂?!蔽一卮鸬煤芨纱?,“托他關(guān)心的福,我變成現(xiàn)在這副鬼樣子。”我瞥了眼江源卷子上顯眼的九十九,悲憤莫名。
“其實不是他的錯……”江源又替賀昱源辯解兩句,看我興致缺缺,識趣地去研究他的電腦雜志。我悶頭趴在桌子上,有點淡淡的憂傷,雖然三十四分的卷子被我扔進了垃圾箱,可我沒辦法把自己的挫敗也打包好扔進某個情緒回收站。
我想找個人傾訴我的郁悶,可最后發(fā)現(xiàn)我只能對著鏡子做幾個丑臉嘲笑自己的失敗,沒有人可以把我的壞情緒收納懷中。
江源不行,他的成績那么好,我會不平衡的。
賀昱源也不行,他和我是結(jié)了梁子的。
【論暗黑屬性的觸發(fā)條件】
如果你還記得那句英語俗語,那么我告訴你,我第一次知道它是在我高一第一學(xué)期的化學(xué)課上,我和賀昱源的梁子也是在那時結(jié)的。
那時候,我和化學(xué)老師還沒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事實上,作為她的得意門生,即使在課堂上做些小動作,也會被睜一眼閉一眼地縱容過去。所以手中的雜志被抽走時,我還嬉皮笑臉地看著她,等待像往常一樣輕言輕語地數(shù)落。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化學(xué)老師拿著從雜志里翻出一張紙,一反常態(tài)地變了臉色,凝重道,“上課看雜志還學(xué)人家早戀,薛翎,你以為有點小聰明就萬事無憂了嗎?你還想不想考大學(xué)?”
我又驚愕又羞憤,一時沒能從尖子生那可恥的優(yōu)越感中緩過神來,遙想當(dāng)年集千萬寵愛于一身,我氣得渾身發(fā)顫,“只是看個雜志而已和戀愛有毛線關(guān)系?”
“而且,誰要你管我!”我的理智已經(jīng)被憤怒徹底吃掉,骨子里的叛逆讓我把書摔在桌子上,不顧老師鐵青的臉色朝外走去。
我去天臺吹風(fēng),可夏季的熱浪打得我萎靡不振,我忍受著怒火與熱浪的雙重攻擊,整理出如下信息:
紙條是賀昱源偷偷夾的。
化學(xué)老師是賀昱源的大姨媽,她認出了侄子的字跡并且瞬間狂化。
我因這多重原因,正巧撞在了她的槍口上。
A+B+C=D我對化學(xué)老師膩煩并且從此成績一落千丈。
從此,我在化學(xué)上無心用力,成績跌至谷底,我一棵初露尖尖角的小荷,就這么沒出息地縮回了淤泥中。
放學(xué)鈴聲響起,我勒住自己雜七雜八的思緒,提著書包朝外沖去,江源手疾眼快地提住我的后領(lǐng),“跑那么快干嘛?”
我從他的魔掌下掙脫出來,沒好氣道,“回家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你倒是思想端正,”江源翻個白眼,“我就是提醒一下你昱源的生日要到了,上次他為了給你過生日,幾個月都在吃老干媽就饅頭,這回輪到他,禮尚往來你也得好好準(zhǔn)備一下?!?/p>
我胡亂沖他揮揮爪子示意他知道了,就一溜煙地跑出了學(xué)校,其實我跑那么快也沒事干,我只是不想呆在那里,那里有三十四分的卷子和被它壓倒的我。
我在街上晃悠了一會,進出了幾個精品店后就徹底絕望了。店主很熱情,禮品很精美,價格很大膽。
我本著顧客就是上帝的原則巡視了近十幾家精品店,腿都跑斷了也沒找到一件十五塊錢就能拿下的禮物,沒錢的事實讓我徹底喪失了斗志。
我聳拉著腦袋走在大街上,開始認真考慮撿到錢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砸到牛頓頭上的不是椰子】
第二天我遲了一節(jié)早讀,蔫耷耷地來到教室時,江源指著我的黑眼圈大呼小叫,“薛翎你又通宵打游戲了吧!”他痛心疾首地拍著我的肩膀,“這種事情你怎么能不叫我!”
我含含糊糊地應(yīng)了幾聲,剛坐下,賀昱源已經(jīng)走了過來,手里還有一沓紙。
他把早點遞給我,在我執(zhí)著的目光下,默然收下五塊錢。
“我把你的卷子撿了回來,這是上面出現(xiàn)的問題,我已經(jīng)替你整理好了,詳細答案我寫在了后面,有什么不懂的就來問我,總好過你在家里熬夜?!彼趺粗牢以诎疽棺龌瘜W(xué)?我左眼寫著疑,右眼寫著惑。
他仿佛看懂我的心事一般道,“你每次打完游戲,雖然也有黑眼圈,但心情是打過雞血狀態(tài)的,只有因為學(xué)習(xí)才會這么沒精打采。”
我想這個時候我應(yīng)該感動,他的細心還有無微不至,連局外人的江源都感動得淚花閃閃,我沒理由無動于衷。
可事實上,我血氣逆行,滿腦子都只有被拆穿的惱羞成怒。
可是他無辜地眨著眼,把我的恐懼和無能為力暴露在空氣里,無所遁形。
“瞎說什么呢,她怎么可能半夜學(xué)習(xí)哈哈哈!”江源打斷賀昱源,最后的哈哈哈落在空氣里像個冷笑話。
賀昱源不理解他的幽默,只是木訥地轉(zhuǎn)過頭對我道,“你邊吃邊聽吧,”他攤開試卷指著錯題開始滔滔不絕,沒注意到我越來越冷的眼神,“這邊的是羥基,它經(jīng)過脫水縮合后……哎!你干什么?”
賀昱源吃驚地奪回已經(jīng)被我撕成碎片的卷子,手忙腳亂地想要把它們湊齊,我看著他,心頭突然升騰出一股無法抑制的厭惡,他越關(guān)心我,就越顯出我的無能與悲哀。
“我受夠你了!”我冷冷道,看著他受傷驚愕的表情,我愈加嫌惡,傷人的話像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砸在他身上。
“你以為你是誰?成績好就能隨意揣測別人的想法和行為?”
“別以為假惺惺地對我好我就會感恩戴德,我到底是被誰害成這樣的你清清楚楚!”
“你就堅持你的木訥幾十年不動搖,滾出我的視線吧!”
最后一聲驚如落雷,炸得教室一片寂靜,就差丟下一根針。所有的人都轉(zhuǎn)過頭來尋找源頭,每一個嚴肅的外表下,都藏了一顆八卦的心。賀昱源在這些目光里窘紅了臉,訥訥張嘴卻又不知如何解釋。
我豁開他,哼哧哼哧地跑向我的小天臺。
那里雖然熱浪滾滾,卻能把我的壞情緒全部蒸發(fā)出去。
江源跟著我跑上來,兩個心情截然不同的人,待在天臺上相顧無言。同樣寂寞的風(fēng)吹得我們一陣凌亂。
但凌亂的時間也太長了些……在腿都站麻的情況下,我終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無所謂道,“有什么要說的就說吧,我知道我很過分?!?/p>
“他就是呆,”江源跟著坐下來,深沉道,“他喜歡你喜歡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為了配合你的偽文藝調(diào)子,半夜都在背詩詞,你明白我半夜乍醒,聽到一個漢子深情地念著“小軒窗,正梳妝”的驚悚嗎?你明白嗎?”
江源越說越激動,喘了口氣才又道,“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他到底看上你哪一點,那貨其實是白內(nèi)障吧?”
我撇撇嘴,賀昱源看上我這種姑娘,不光是眼瞎,還有一段不長不短的淵源。
賀昱源是個很無趣的人,這一點,從他不參加我們的八卦討論組就可以看得出來。要知道,八卦是將大家的猥瑣之心聚合在一起的神兵利器,強烈的歸屬感會爆刷親密度,尤其是這種新生開學(xué)的特殊日子里。
可他居然在這么火熱的氣氛里,埋頭寫寫畫畫。
我拍拍他,“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他皺了皺眉,“砸到牛頓頭上的不是椰子而是蘋果?!?/p>
我這才注意到他面前寫著“牛頓”的紙,被他用筆叉了好多遍。
哦……原來是被學(xué)習(xí)所困,我沖他嘿嘿笑道,“物理不會做問我啊,看你也沒人搭理以后就做我小弟吧!”
在我迅速解決完他手頭問題后,他的目光由懷疑轉(zhuǎn)為深深地崇拜。
后來我知道,他家里都是老師學(xué)習(xí)壓力很大,又加上性格木訥不知道如何與人交往,當(dāng)時只有我會時常逗逗他,偶爾講兩道題給他聽。
都說錦上添花無人記,雪中送炭暖人心。
這一暖,賀昱源就激動地把自己交到了我手里,也不管我想不想要。
【錢不是問題,問題是沒錢】
我躊躇了很久,還是決定去跟賀昱源道個歉,不管他對我有多縱容,我也太過分了。
他果然沒有與我計較。
我忸怩著道歉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他平靜地擺擺手,“沒事,薛翎你不用道歉,我不會說話,總是惹你生氣,你不要介意就好?!闭f完還特意扯起嘴角沖我笑了笑。
幾句話說得我好心酸,再配合他那牽強的笑容,瞬間就戳中了我的淚點。
在愧疚的催化下,我激動地抓住他的手,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賀昱源,你放心,你生日我一定會送你一件大禮!”
賀昱源不自然地抽出手,耳朵充血,羞澀的笑容靜悄悄地蔓延在臉上。
我長嘆一聲,眼前的木訥少年,實在是太好哄了。
承諾倒是痛快,可真正實施起來,才發(fā)現(xiàn)資金問題上,我沒有任何起色,并且原先的十五塊,在減掉一頓早點錢后,只剩十塊錢。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雖然這年頭一分錢掉地下都沒人撿,雖然我是個軟妹子,卻也同樣為錢愁眉不展。
零花錢份額既定,問人借錢又太麻煩,思來想去,我只能當(dāng)做自己沒說過那番話,再委屈賀昱源一回。
反正他會原諒我。
我送的是個筆記本,稍微裝飾了一下就把他送給了賀昱源,他拿到禮物時,眼里不小心露出的期待讓我狠狠地心虛了一把。
送完禮物,我就陷入了和語文斗才思,和數(shù)學(xué)比邏輯,和英語賽記憶,以及和化學(xué)秀下限的痛苦生活中,期末考試榨干我最后一絲精力后,我的真愛暑假先生姍姍來遲。
用勺子挖西瓜吃的時候,我左思右想覺得少了什么,才發(fā)現(xiàn)暑假過去大半個長度過去了,賀昱源卻像被外星人綁架了一般在我的圈子里遁形了,我放下矜持給他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他聲音淡淡的,完全沒有我料想中的欣喜若狂。
“你在干嘛?”我含著勺子不滿地問道。
“下軍棋”他的回答很簡潔。
“你會下軍棋”我愣道,“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事你從來沒有注意過,怎么會知道?”他反唇相譏。
我訕訕地換了話題,扯了些有的沒的,當(dāng)最后出現(xiàn)“今天天氣真好哈哈哈”這樣的對話時,忍不住掛了電話。
我有些憂愁,怎么才一個假期,賀昱源就由一個溫潤少年變成了渾身帶刺的小刺猬?
我很郁悶,但郁悶了小半個假期我也沒能鬧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再見時,賀昱源于我已變成冷淡疏離得得少年,他不會再為了在大熱天給我買一盒巧克力,因為怕融化而細心的的放上幾支雪糕,也不會去很遠的地方為我買一杯好喝的奶茶。
我悲哀地發(fā)現(xiàn),我的公主病還在,尼瑪小跟班居然落跑了!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
好,他不找我,我去找他。
我拿著習(xí)題本巴巴地跑到他跟前虛心請教,他看也沒看就果斷說了不會。
以前從來都是他找我講題,現(xiàn)在我主動跑去,卻貼了個冷屁股,其中巨大的落差讓我覺得異常挫敗。
我灰頭土臉地回到座位。目睹了全過程的江源無奈地敲敲我的腦袋,“他的心上人已經(jīng)換人了,你干嘛還要去討那個嫌?”
心上人?他怎么會喜歡除我以外的人?
江源朝賀昱源的方向努努嘴,我看過去,只不過剛回來,賀昱源就走到陳珊面前幫她講著什么他耐心地寫寫畫畫,偶爾還會親密地拍拍她的腦袋。
陳珊察覺到我的目光,沖我羞澀地笑了笑。
我別過頭,心里不是滋味,他明明說過喜歡的是我,現(xiàn)在卻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有了新歡朝三暮四是會遭雷劈的好嗎!
“你不是不喜歡他嗎?干嘛那么在意?”江源疑惑地問道。
“我……”我語塞。
平心而論,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賀昱源對我的好,并且潛意識里把他歸為我的私有品,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私有品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識,并把之前對我的好轉(zhuǎn)嫁到他人身上,我的心里,除了不爽還是不爽。
我現(xiàn)在只想搶回他,他被暑假的熱氣熏成了傻子,我要拯救他!
我和賀昱源的位置徹底輪換過來,現(xiàn)在變成了我千方百計地要擠入他的圈子而不得法門,所以我只能硬生生地跟在他們后面刷存在感。
他們在圖書館看書做題,我就在一旁翻著文學(xué)雜志。
他們在路邊嬉笑聊天,我就從旁邊來回路過。
他們操場拉著小手散步,我就在后面左手拉右手寂寞地看著風(fēng)景。
哪里有他們,哪里就有我,我比螞蟻還優(yōu)良的出勤率卻始終沒有打動他,換來溫柔一瞥。
我覺得我現(xiàn)在就是劍神附體,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賤氣,他寵我的時候我不要,現(xiàn)在走了我卻要死纏爛打地追回來,連我自己也忍不住狠狠鄙視起自己來。
可眼下,我連鄙視自己的精力也沒有,正在進行的一千五百米體能測試,幾乎等同于要了我的命,我吃力地得沖向終點,喉嚨干燥得像吞了一團火,覺得靈魂都在飛。我想到以往賀昱源在終點等我時提的開水,總是晾個恰到好處,他曾經(jīng)一人包辦了照料我的全部程序。
可現(xiàn)在我把終點都瞄出了洞,也只看到吊兒郎當(dāng)?shù)慕础?/p>
我臉色蒼白地跑到終點,意識松懈后腿也軟起來,胸腔里的空氣好像被擠出了體外,我看著不遠處的賀昱源,他正扶著陳珊問東問西,秀各種恩愛,我眼睛澀澀的,大呼了幾口氣朝他們走去,江源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趨。
我在賀昱源面前站定,深呼吸,學(xué)著電視劇撕扯著他的袖子開始哭鬧,“你個沒良心的你之前明明說要照顧我的!說話不算數(shù)嘴上是要長痔瘡的你知不知道!你憑什么對我不理不睬,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了你倒是給個話啊,你以為誰都像你自帶讀臉技能??!”
江源夾著我的胳膊,“姑娘,穩(wěn)??!”
“穩(wěn)個屁??!現(xiàn)在我都快脫水死了你們都不關(guān)心我,我就是一棵苦命的小白楊,遇到的都是白眼狼!”我心情很激動。
“可脫水了是會昏倒的?!背聊税肷蔚馁R昱源突然出聲道,把我的激動硬生生地截住,有時候我真心想把他的腦袋拆開看看里面的結(jié)構(gòu),一個正常的人類怎么會木訥到這種地步!
像是要回應(yīng)他的話,腦內(nèi)竄上一股眩暈,我兩眼一翻昏了過去,臨閉眼,我聽到兩個聲音同時對我吼道,“薛翎你個二貨!”
【壓死駱駝的最后一個筆記本】
我設(shè)想過醒來后的千萬種情況,卻沒有想到,我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居然是賀昱源的小心上人。她抱著一個筆記本一本正經(jīng)地坐在床邊,像參加葬禮一樣莊嚴肅穆。
我兩眼一翻重新睡倒過去,陳珊小心翼翼地推了推我,又把手中的筆記本塞到我懷里,我半瞇著眼瞧了一眼,立刻像被滾水燙了一般從床上彈起。
這本略微眼熟的筆記本,分明就是我去年送給賀昱源的生日禮物!
陳珊見我認出了它,小聲道,“昱源說這是他在暑假的日記,想知道什么自己翻。”她看我沉思,也不打攪,說完就靜悄悄地走了。
我盯著手里的東西,深吸一口氣,翻開它。
我以為所謂的真相,一定石破天驚。
我以為賀昱源性情大變的原因,一定是遭受了什么重大變故。
我以為的,只是我以為。
我躺在校醫(yī)室,看到外面的樹葉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天上沒有一朵白云,藍得很憂郁。這個夏季終究已經(jīng)過去,繁盛的色彩在我眼眸中淡成一片薄薄的落葉。
一群大雁從飛過,我好像看到他們一會排成“S”型,一會排成“B”型嘲笑我……我甩甩頭,發(fā)現(xiàn)它們還是規(guī)矩地排成固有的一字和人字,江源就站在這個背景下,一派少年的陽光樣。
我不小心悸動的心還沒平復(fù)下來,就看到他齜牙咧嘴地沖過來提著我的領(lǐng)子狂吼,“正常情況下跑個一千五都要死要活的人,居然敢一整天都不喝水,就為了讓他在終點扶一下你?你滿腦子的智商都喂狗了吧?校醫(yī)跟我說你是因為缺水暈過去的我還不信,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用人類思維的角度,來解釋你的行為真是太抬舉你了!”我就勢像八爪魚一樣撲在江源上,淚眼婆娑道,“賀昱源是因為那個筆記本才不理我的,我太敷衍了終于壓死了他那只強壯的駱駝,你說我這么對他會不會遭報應(yīng)?我簡直比小說里最討厭的反派女角還可惡……”
江源拍拍我的頭,“不用擔(dān)心,”我心里稍顯寬慰,就聽他接著道,“你做的缺德事多了,就算遭報應(yīng),也不會因為這兩件事……”
“……”
【年華正青紅,少年需努力】
回到教室的時候,正在上化學(xué)課,江源打了報告,我沉默地跟著他走進去,沒有理睬在講臺上奮筆疾書的老師。
化學(xué)老師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江源用書擋著臉小聲嘀咕,“你要記仇到什么時候?化學(xué)老師除了剛開始因為昱源的緣故對你嚴厲了點,后來不是又寵著你了?你心里別扭才會覺得她做什么都討厭,連叫你回答問題都被你定義為找茬,”江源無視我豬肝色的臉,繼續(xù)道,“她其實挺關(guān)心你的。”
我沉著臉,“大庭廣眾之下羞辱我是關(guān)心?考不好奚落我是關(guān)心?”
江源無奈地嘆口氣,“她只是激將法,誰知道你這么沒骨氣地自甘墮落?”
我沉默了。
江源的話給了我當(dāng)頭棒喝,讓我重新審視起自己來,化學(xué)成績一直是我的心結(jié),我怨天怨地怨老師,卻唯獨沒有怨過自己。
成績是個賤人,老師的職責(zé)和我的心結(jié)都是浮云,我得親自去討好她。
今日所得之果,皆是昨日所種之因,是我的不努力造就了今天的挫敗,就像我和賀昱源的關(guān)系,親密或是疏離,都是我一手造成。
我打開他給我的日記,上面記載了他在2012年暑假所有的心情。失望,難過,他將因喜歡發(fā)酵出的酸澀心情全部傾倒在這本廉價的筆記上。
他說他喜歡我,所以能包容我的無理取鬧,我不接受他他也可以靜靜等待,但我許了他期待,卻回應(yīng)得如此敷衍。這樣的回應(yīng),本身就是施舍,比拒絕還要殘忍。
喜歡很簡單,死心的理由也很簡單,他用一整個假期來埋葬那些情感。
我看到他第一頁寫下的幾行小字,潦草得像要蓋過文字本意——
因為不喜歡,所以承諾可以被違背。
因為不喜歡,所以心情可以被忽視。
因為不喜歡,所以我對你的珍視可以被敷衍。
我回頭看著淡漠的少年,心底生出強烈得罪惡感,突然覺得,我做了一件極其殘忍的事。
兵不血刃,卻把他傷得百孔千瘡。
我把本子還給賀昱源,認真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后,我詞窮了。
他無所謂地笑笑,“我給你看日記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把話說清楚,你不欠我什么。告訴你那些天的心情,我也輕松了很多?!?/p>
我感動得淚花閃爍,卻聽到他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這段時間看著你明明對我沒感覺,卻在我身后追得辛苦,也暗爽了好一陣……”
“……”這種話當(dāng)著當(dāng)事人說出來真的好嗎?木訥這種東西也是無下限的嗎?
我想辯駁幾句,卻被他揮手止住,“薛翎我太了解你了,你追著我不放,完全是因為不甘心圍著自己轉(zhuǎn)的人突然去了別人那里,你要是對我有一丁點的感覺我也不會這么輕易放棄了,不管你承不承認,比起我,你更喜歡江源。”
我想起江源因為擔(dān)心我,在醫(yī)務(wù)室沖我吼得樣子,微微有些臉紅。
我雖然神經(jīng)大條,人生也一直圍繞著犯二的主線展開,但我也隱約明白,我拉著賀昱源更像是拉著幼時不喜歡的布娃娃,真正被別人攬在懷里時,小心眼里泛出的都是酸水。只是因為少年心性,不想輕易丟開自己的所屬物,對他的死纏爛打,完全是因為人性本賤。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可見我從小到大一直無敵到所向披靡。連一直跟我沒個正經(jīng)的歪脖子樹江源都被我斬獲。他那點小伎倆,如果不是因為在賀昱源從前的無微不至面前被遮掩鋒芒太徹底,也不至于長期以來被我故意視而不見。
這時候我忽然覺得上帝挺公平,在替我嚴嚴實實拉上賀昱源這扇窗時,怕我摸黑絆倒,趕緊塞給我江源這只手電筒。他縱使驕傲得像頭獅子,卻也經(jīng)常陪我在風(fēng)中凌亂,帶著滿滿的正能量,fighting自燃著,照亮我又別扭又陰暗的內(nèi)心。
【你是她眼中的蘋果】
化學(xué)卷子發(fā)下來時,我得意地沖江源揮了揮手上的八十三分,以我的智商,聽了課成績的增長速度必須以光速計啊,他假裝不屑,眼睛里卻偷偷露出笑來。
從那次波折后,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雖然小煩惱不斷,小挫折也參一腳,但我們一直在成長不是嗎?
我轉(zhuǎn)頭看向身后,賀昱源和陳珊湊在一起,陽光打在他們身上,光影交錯,美好得能上雜志封面。他好像總算找到了對的蘋果,兩只蘋果溫柔地對視,相看不厭。
我微微一笑,掏出手機在賀昱源剛才的微博后跟上一條評論:
You are the apple of her eye.
很快我就看到回復(fù):
You are the pig of my eye.
喔!我想殺了他!
編輯/豌豆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