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信,
我不知道別人的星星是什么樣子,
可是我的星星上只有一朵花,
是你。
上期簡介:
重新的相遇,如柔軟的花朵帶著戰(zhàn)栗般的快樂與驚喜。
然而安之卻開始疑惑,八年后的封信,還是以前自己喜歡的那個封信嗎?
讓她震驚的是,原來,他已經(jīng)結(jié)過婚了!
結(jié)過,婚。
14.一模一樣的眉眼,卻怎么那樣陌生
夜幕降臨時,我回到租住的屋子,七春打電話說她在外面吃飯,昨天她下了飛機就直接沖到了我這里把行李放下了,說要在我這住一陣子。
我有太多的話想對她說,她是知道我秘密最深的人。
但她一直那么那么的忙。
我寂寞的撕開泡面的袋子。
外面?zhèn)鱽須g快的敲門聲,孫婷像只兔子一樣蹦了進來。
“喂,安之,晚上去泡吧吧!我婆婆終于回來了,我解放了!”她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我搖頭:“不去,我不愛去酒吧玩,再說今天頭疼,晚上還要加班做事。”
孫婷搶過我手里的泡面直接扔進垃圾桶。
“去我家吃飯!然后跟我一起去泡吧!工作催人老,你不要還沒嫁人就把自己弄成黃臉婆好嗎!”想想又眼睛一亮地說,“對了!我那幫朋友呀,中間可有幾個都是未婚鉆石男!我今天非拖你去不可……”
我抱著頭痛苦地說:“好吧,說實話吧,是要在你婆婆那拿我當借口?”
孫婷嘻嘻一笑:“安之我和你前世一定是親姐妹,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和我婆婆說陪你去相親,如果說去泡吧她不命令她兒子休了我呀?!?/p>
于是我就愁眉苦臉地“被相親”了。
孫婷其實不是那種玩得很過火的午夜場女孩子,她完全是沒心沒肺型的愛熱鬧型,結(jié)婚前就朋友無數(shù),愛唱愛跳,她老公小梁也是在一次朋友聚會中偶然見到孫婷那一派天真熱情奔放的“金蛇狂舞”后,被她的二貨性格所驚艷,執(zhí)意娶了她的。
但老一輩人畢竟保守,雖然小梁并不反對孫婷婚后偶爾和老朋友出去玩,但她婆婆不會高興。
所以生完孩子后,這還是她第一次借我之名溜出來。
進了“暗夜酒吧”后,孫婷立刻被她的老朋友們歡呼著包圍了,我這個道具迅速被無情棄于一旁,什么鉆石單身男更是沒見著,只看到幾個已婚發(fā)福男。
我今天原本心情也很郁悒,既然來了,索性喝喝悶酒。
我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手機發(fā)呆。
我想彥一了。
但是我不能給他打電話。
臨別的時候,我們曾經(jīng)約定,彼此不再聯(lián)系,所以我回到c城換了電話號碼后,也沒有通知過他。
但是我的通訊錄里,一直存著他的電話。
我們分別已經(jīng)快三個月了,我很擔心他。
我不知道他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吃飯,是不是又回到過去那樣封閉的狀態(tài)。
他曾經(jīng)有一次在挽留我無果的情況下哭著對我說,如果他死了,就是因為我丟下了他。
但是真正分別的時候他在機場一臉平靜,說他會好好生活,好好照顧自己,以后會娶一個溫柔的女孩子,要我放心。
我不知道他說的哪一句是真的。
其實我一直不敢去想。
我緊緊的盯著那個號碼,屏幕熄滅又按亮,過一會兒又熄滅我又按亮,酒精慢慢地充盈我的身體,然后變成眼底酸酸的感覺。
我不能按下去。
我沒資格。
“你這樣的男人,怎么可能缺女人……”側(cè)面那桌女人輕笑的聲音傳入耳中。
多么明白的欲拒還迎,但男人喜歡,百試不悔。
我按按疼痛的太陽穴,想分散一下注意力,于是微微轉(zhuǎn)過頭,用眼角余光偷瞄。
女人已經(jīng)和男人黏在一起,男人的頭擱在她的頸窩沒動。
我?guī)滓勺约貉刍ā?/p>
我不記得自己剛才獨飲了幾杯,也不知道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多久,也許體內(nèi)的酒精含量真的高了點,不然為什么我會出現(xiàn)幻覺。
“送我回家嗎?”女人直起身子,涂了深紅蔻丹的指尖在男人面上輕輕滑動,那柔軟的弧度比酒更醉人。
男人纖長的手指動了動,一樣?xùn)|西扔到桌上,發(fā)出輕微聲響。
是車鑰匙,很好的牌子,德國車。
“你開車?!彼吐曊f。
然后他們站起來,男人也許是喝了酒,腳步略浮,女人全身躲在他的懷里。
孫婷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了我的身邊,她沒喝多少,怕回去被婆婆發(fā)現(xiàn),但是和那些老朋友玩猜拳打耳光打得眼冒金星嗨翻了天。
她驚訝地咦了一聲,不確定地問:“那是,封醫(yī)生嗎?”
又啊了一聲。
“那女的……哎喲那女的是這里的老客啊,兩年前就號稱要湊足一百個男人來個百團大戰(zhàn)的爛貨……一身的騷病,封醫(yī)生怎么會看上她?嘖嘖嘖……”
他們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門外,我突然跳起來狂奔出去。
撞到了幾個桌子,聽聲音還撞翻了人家的東西,孫婷在身后吃驚地叫我,還有幫我道歉的聲音。
我不管不顧了。
我追他而去。
外面的街很冷,再多幻麗的霓虹也擋不住這冬夜的冷。
封信和那個女人走向停車場。
我?guī)撞經(jīng)_上前一把抓住他沒有摟住女人肩的那只手的衣袖。
“等一下!”
他停住腳步,抬眼看我,更吃驚的卻是那個女人。
真的是他。
可是,我不敢相信那是他。
一模一樣的眉眼,卻怎么那樣陌生。
我記憶里的封信,無論是八年前還是重見的八年后,都是如同秋日陽光般溫暖的人。微笑里有著淡淡的蕭瑟,但不會冰涼。看人的眼神充滿專注,但不會殘酷。
記得高中那時候,有一次,有個很胖的女生,被她們班的同學(xué)起哄逼迫,在走廊上向封信表白。那女生本來就很自卑,經(jīng)常被大家捉弄,卻不敢得罪任何人。抱著看好戲的心態(tài),那些惡劣的同齡人要她在封信路過的時候大喊“封信我喜歡你”。
那女生喊了,喊完以后抱著頭蹲在地上無聲地哭。
得逞了的人惡意大笑,笑她是只癩蛤蟆。
封信沒有笑。
他伸手把那個女生拉起來,認真地對她說:“謝謝你?!?/p>
他用他的行為和表情把那個女生被同伴打碎的自尊一點點還給她。
后來周圍的笑聲就變得尷尬起來,再后來就沒有人笑了。
我當時正好去打水,目睹了那整個經(jīng)過。
那時候我就確信,我喜歡的少年,是世界上最閃亮最溫暖的少年。
但是,眼前的男人,如任何一個在夜店尋歡的墮落生命般,笑容虛浮,麻木腐朽,游戲人生。
怎么會,怎么會。
怎么會是他?
如果說下午聽聞他結(jié)婚離婚只是預(yù)期中的失落與疼痛,那么此刻見到的他,才讓我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心如刀割。
封信,這么多年,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經(jīng)歷了什么?
女人遲疑著發(fā)難:“你們認識?”
我盯著封信的眼睛,努力不讓自己逃跑。
“你認識我嗎?”我問他,也許天氣實在太冷了,我的牙齒都在顫抖。
他看著我,不置可否,像看著一個陌生的人。
甚至也沒有掙脫我的手。
“小姐,就算犯花癡也有個先來后到吧?今晚他已經(jīng)決定跟我走了?!迸艘姺庑挪怀雎暎{(diào)子驀然高起來,竟伸手來掰開我的手。
我被她拉扯,一時情急,也用上了蠻力。
“是要講先來后到。”我聽到自己脫口而出,“這個人,我八年前就已經(jīng)預(yù)約過了?!?/p>
那女人怒了,從封信懷里直起了身子,發(fā)狠掐向我的手背。
封信突然伸手擋了一下,隔開了我們。
“別鬧了?!?/p>
語氣里,明明白白的嫌惡,卻不知是對誰。
我胸口鈍痛難挨。
孫婷已經(jīng)追了出來,看到此情此景,她僅有那點酒勁應(yīng)該全醒了。
她身后還有幾個朋友,大家都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朋友的朋友還是朋友,他們本能地覺得先幫我再說。
那女人見封信無意護她,再加上孫婷他們張牙舞爪地沖過來,頓時明了局面,冷笑幾聲拔腿就走。
“車鑰匙?!狈庑懦谅曊f。
女人頓了頓腳步,揚手把他的車鑰匙扔過來。
附送一個怨毒眼神。
封信被我抓住袖子,動作遲緩,任車鑰匙掉在面前的地上。
我聽到孫婷尷尬的喊“封醫(yī)生”,然后不停地問我“怎么了程安之你怎么了”。
封信看著被我抓住的手,又看向我的臉。
不知道為什么,我感覺他的眼神,似乎比開始更清醒了些,那種犀利的目光,在夜色里灼灼如電。
像用光了所有力氣的逃兵,我低下頭,虛弱地一點一點地松開了我的手指。
“現(xiàn)在,我可以走了嗎?”他無視孫婷的招呼,平靜地開口問我。
我搖頭,又點頭。
我喃喃地問:“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我不知道為什么要糾結(jié)這個問題,或許,我是想告訴他,不記得我也沒關(guān)系。
可是你還記不記得那時的花、那時的樹、那時的云朵、那時的桂樹香。
那時的,你自己。
你怎么能忘記那時候的你自己。
這囈語像足醉話。
他沒有回答我,彎腰拾起地上的車鑰匙,然后頭也不回地朝停車場走去。
我抱著膝蓋坐在沙發(fā)上無聲地流淚。
半夜出來喝水的七春被我嚇了一大跳,哇的一聲怪叫跳過來。
“你搞什么啊,什么時候回來的,我都睡著了,打你手機也不接?!彼蟠筮诌忠黄ü勺谖业倪吷稀?/p>
我抱著她的脖子哭出聲來。
終于有一個知道故事始末的人,可以在這樣充滿包容性的黑夜里,聽我訴說。
聽到我今夜的遭遇,她微微動容。
“程安之,你到底愛他什么?你難道不覺得這么多年來,你愛的只是一個你想象出來的幻夢?”她問我。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自己千百遍。
“七春,愛是什么呢?我只知道,這么多年,只要想到他,我就覺得幸福。因為想靠近他,所以我變得勇敢,變得優(yōu)秀,變得堅強,忍受寂寞,甚至在沒有希望的時候仍然堅持著……你以為我痛苦嗎?不,我并不痛苦,在愛著的時候,所有事情都不可怕,所有的事情都變得美好,所有的傷害都可以原諒,是他讓我感覺到每一天都充滿希望。今晚我哭,只是因為替他難過,難過他帶給我那么多,我卻不能為他分擔一點點,我甚至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那么寂寞?!?/p>
其實愛是很簡單的事吧。
你愛著的人,他存在的地方,整個世界都在發(fā)光;他失落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會下雨。
能夠避開的,就不是命運,能夠放棄的,就不是愛。
愛和命運,都是上天的事情,我清醒地沉淪了,卻無能為力。
“七春,看到他那樣,我好痛?!蔽覇柩手偨Y(jié)。
“我也好痛……”
“你也心痛?”我成功地被她吸引。
“不,我膀胱痛……我剛準備去尿尿,看你在這兒哭,結(jié)果沒尿成……一直忍到現(xiàn)在,不敢打斷你抒情……”
“噗!”
我就知道,孟七春是治愈系的啊。
15.十六歲的記憶像大群蝴蝶一樣霸道的奔涌進腦海
“安之??!你下午有空沒有?陪我去一個地方!”何老師的大嗓門從電話里清楚地傳出來。
我把話筒移開耳朵遠一點。
“下午……”下午沒空。
“我過來接你!我有個老朋友從北京那邊淘了一個田黃印章來,硬說是皇帝用過的,我得過去親眼瞧瞧,你也陪我一起去!”何老師完全不需要我的答案,已經(jīng)自作主張急吼吼地安排。
我含混不清地推托。
其實還因為心虛,以前在香港,和何老師通信,碰到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問彥一,久而久之,使得何老師把我當成了古玩專家。
但我自己清楚,我那點東西實在比他高明不了多少,現(xiàn)場賣弄丟臉事小,壞事事大。
但何老師可不管不顧,一把掛斷了電話。
我只得加緊做完手上工作。
果然午餐時間一過,何老師的電話就來了,我匆匆交代了幾句,下樓隨他而去。
路上我來開車,聽得他在副駕位上坐立不安。
時而喃喃自語,時而唾沫橫飛。
不外是:
“專門買贗品的老家伙,能有什么眼力勁,肯定又栽了!”
“哼,上次屁顛屁顛地抱來個明代琺瑯碗來給我看,我就說是高仿,他偏不信,拿去給故宮博物院的專家看,果然是高仿,他還不服氣,說我是碰中的?!?/p>
“不過皇帝印章可不是等閑物,安之你說,這封老頭不會真得了個寶吧……”
我聽得封老頭三個字,怔了一怔。
我想,不會這么巧吧。
你那么思念一個人,卻怎樣都遍尋不獲他的身影;而一旦重遇,他的名字身影卻時時處處出現(xiàn)在身邊。
難道我積攢了八年的緣分,都在這一個月用盡了。
車子開進一個小別墅區(qū)。
封家在院子上開了一個門,從院子進去,是密密的葡萄架,有古樸的石桌、石凳、精巧魚池,靠墻處開了一片菜土,雪季快來了,但院子里依然有不少綠意,看得出主人很下工夫。
進得屋中,暖意撲面而來,空氣里充盈著淡淡的草藥香。
須發(fā)皆白的老人大步迎上前,他身材高大,雖然年近八十卻仍然精神矍鑠,滿面紅光,笑聲像打雷一樣,一掌拍到瘦小的何老師肩上,我的心都驚得跳了幾跳。
何老師卻不以為意,同樣的大嗓門招呼回去,原本有些空蕩的客廳里有了這兩個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的老人的聲音,瞬間變得像鬧市一樣。
何老師一把拉過我做介紹:“封老頭,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程安之,我在香港碰到的那個姑娘,這方面可懂得比咱倆加起來還多!我兒子上次結(jié)婚時我才發(fā)現(xiàn),她居然是我媳婦的姐姐!你說巧不巧,哈哈哈!”然后又對我說,“安之,叫封伯伯!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老朋友,看貨眼光差,看病倒是一流!”
封老爺子把眼睛一瞪:“封爺爺!”
何老師爭起來:“你個死老頭,她是我媳婦的姐姐,叫你爺爺,那我不是要叫你叔?”
封老哈哈一笑:“誰讓你四十歲才生何歡?”
眼見兩個歲數(shù)加起來超過一百五的老頑童還沒落座,就已經(jīng)對吵開來,我暗暗好笑,趁機偷偷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
客廳里有一面照片墻,多數(shù)是封老給多位大人物看病的紀念照片,那些曾是他病人的人中,有些是曾在《新聞聯(lián)播》里出現(xiàn)的熟悉的臉,還有幾個外國人,看起來身份都不凡。
見我在仔細打量那些照片,封老頓時嘴也不斗了,湊過來跟我講故事。
不外是些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相見恨晚感激涕零的傳說。
這都是老爺子一生的榮光,說起來就仿佛生命再重燃一次般整個人都變得耀眼,我倒是聽得津津有味大開眼界,估計已經(jīng)聽過無數(shù)次的何老師卻很快不耐煩,連連催起印章的事,老爺子只好住嘴,意猶未盡地瞪了老朋友幾眼,特意跟我說有時間單獨聊,要好好給我上一課,我連連點頭。
終于進入今天的主題。
封老已經(jīng)小心翼翼地捧出他的錦盒,打開處,果然是一枚黃色印章。
何老師迫不及待地捧起來細看。
我也湊過去。
這印章的印鈕是瑞獸形,體形碩大刀工精美,封老爺子說是乾隆之印,也并非不可能。
我依稀記得,乾隆皇帝酷愛以田黃石刻章,傳說曾有三百多枚田黃章流傳下來,但多數(shù)流于海外,最有名的應(yīng)是現(xiàn)在藏于故宮博物院的三鏈章。
如果說封老這種業(yè)余收藏愛好者,機緣巧合竟收入一枚乾隆的田黃章,那確實是一件圓滿的事情,其價值和意義都難估。
也難怪何老師如此激動,不敢置信。
何老師還在那兒仔細撫摩端詳,封老爺子已經(jīng)不耐煩地一把搶過章子來,小心地放在我的手上。
“小姑娘來說說看?!彼坪跣赜谐芍?,目光炯炯地看定了我,分明只是考我。
我只能硬著頭皮,搜腸刮肚。
“這枚印章從材質(zhì)上看,實屬上佳,血絲盤格明顯,蘿卜紋細密舒順……”
我索性把腦袋里關(guān)于上好田黃石的特征背了一遍,其實我也分不清這枚章的材質(zhì)是否具備那些屬性,但是看到封老爺子連連點頭,顯然龍心大悅,自覺算是蒙混過關(guān)。
私心里,很可恥地有一種在討好家長的感覺。
最后再坦誠說明一下自己水平有限,并無法認證古物真?zhèn)危欠饫蠣斪有闹幸呀?jīng)篤定,也并不在乎何老師的泛酸和我的無知,只是一心高興。
興致大好的封老爺子又邀請我品鑒了他的其他若干寶貝,還給我們沏了功夫茶,在兩個老頭時不時的斗嘴聲和茶香里,一下午的時間飛快流逝了。
喝茶的結(jié)果就是我想去衛(wèi)生間。
封老爺子撓撓白頭發(fā)。
“樓下衛(wèi)生間的馬桶昨天壞了,叫人來修今天還沒來,你去二樓用我孫子房間里的衛(wèi)生間吧,二樓右拐第一間就是。”
我只好自己爬上樓去。
二樓右拐第一間,推門進去,里面是一間套房,穿過書房和臥室,盡頭是衛(wèi)生間。
干凈簡單的房間。
我連呼吸也放輕,只怕驚擾這個夢。
沒有亂扔的雜志,沒有凌亂的雜物,墻上沒有照片,全屋連一件掛在外面的衣服都沒有。整個房間和樓下一樣使用深色的家具,而深藍色的床上用品,幾乎是這極素空間里唯一彩色。
如果不是書桌上一本攤開的醫(yī)學(xué)書和橫在書上的一支鋼筆,簡直看不出這房間有人居住。
這就是封信的私人世界。
我貪婪而留戀地看著這空間里的一切,卻不敢伸手觸碰。
封家的別墅住于近郊,算是最靠近市中心的別墅區(qū),應(yīng)該價值不菲。但這小小世界里,似乎只有封老爺子和封信兩個人居住。
陽光照在窗子上,有小鳥在窗外鳴叫,靜得讓人心虛。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去觸摸桌上那本攤開的書。
房間里沒有一張他的照片,但是我能想象他坐在這桌前,纖長的手指翻動書頁,面容安靜而溫暖的樣子。
我的心怦怦狂跳,卻突然看到書的下面壓著一張紙,露出一角。
我輕輕抽出來。
忽然愣住。
那張紙上,用我熟悉的筆跡,寫著一個熟悉的名字。
程安之。
后面接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飄著出了那個房間的,出房間的時候,眼角瞄到書架上一樣?xùn)|西。
和這房間很不相稱的一樣?xùn)|西。
十六歲的記憶像大群蝴蝶一樣霸道的奔涌進腦海。
圣誕晚會上,我連送給他禮物的勇氣都沒有,只得趁亂將手里的一只丑怪小恐龍放進替他撿禮物的女生手里。
那恐龍被捏肚子,會發(fā)出可怕的大叫:I love you!I love you!I love you!
我愛你。
現(xiàn)在,它就靜靜的站在書架的角落里,看著我的失魂落魄。
我伸手捏它一下,再捏它一下,它已經(jīng)不會發(fā)出聲音。
回去的時候,我異常沉默。
何老師幾次想開口,又欲言又止。
送他到家的時候,他終于還是遲遲疑疑的問了出來。
“安之啊,我記得你在香港有男朋友的是不是?那個很年輕的小伙子……”
我知道他說的是彥一,我搖頭。
“那個不是我男朋友,只是一個朋友。”
何老師眼睛一亮。
“那你現(xiàn)在有男朋友沒有?”
我又搖頭,最近問這個問題的長輩好多。
何老師啊了一聲,下定決心似的說:“你要是不嫌我多事,我想給你介紹一個人……就是封老頭的孫子,上次小素婚禮上不知道你見過沒有……那孩子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比我家何歡有出息,就是……”
前面有車突然插道,我一時慌亂,差點追尾。
何老師見我沒吱聲,大概以為我在催他下文,想了想一咬牙道:“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離過一次婚……你看,要不約個時間讓你們見見?”
我手腳發(fā)涼,心亂如麻。
最近發(fā)生的戲劇性轉(zhuǎn)折太多,我原本就不玲瓏,只覺應(yīng)接吃力。
但是,至少我聽懂了,何老師說的,是封信。
看我還是不出聲,何老師也有點不好意思,自我解嘲道:“我也知道你肯定心氣不低,條件又好,怪我多嘴,都是封老頭,非要我問問……”
“不是的!”我急著打斷他,一時間差點喉緊語塞。
“只要他同意,我沒問題!”我只能這么說,矜持盡失的態(tài)度反而換來何老師的驚詫莫名。
封信,封信。
如果那個人是你,我怎么會不愿意。
我不管前方是風是雨還是晴,我只知道,如若是你,隨時隨地,我會如約而至,哪怕賭上一生的運氣。
(未完待續(xù))
下期簡介:
原來他并沒有將她忘記!
原來他的記憶塵堆里,還保留著初次送出的那個禮物。
這些都足以讓她內(nèi)心掀起驚濤駭浪。
可她從沒想到的是,再一次與封信正式見面,居然是以相親的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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