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洪波

她眼睛很尖，盡管公共汽車站上人很多，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混跡其中行動詭異的賊王。

那會兒，她的眼淚還沒有干，剛剛從一家咖啡館沖出來，身后的櫥窗上還疊映著一張愧疚的臉。在繁華的街道上匆匆向前小跑，下意識抬頭的瞬間，她就發(fā)現(xiàn)了賊王。

她的心怦然一動，止住腳步，有些愣怔地看了看周圍。

正是傍晚下班高峰期，看來賊王已經(jīng)覬覦目標(biāo)很久了。

她的神經(jīng)興奮起來，也有點緊張。她可是盼賊王好久了。自從她領(lǐng)銜的女子特警隊成立以來，小城的賊基本都望風(fēng)而逃了。她們的名氣也越來越響。她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發(fā)現(xiàn)賊王，莫非賊王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看來賊王的名號不是白得的，他敢于在兇險中出手，敢于向威風(fēng)八面的她們叫囂。她倒要看看到底誰笑到最后！

她掏出紙巾迅速擦去臉上的淚痕。本來，她也想過打電話再叫幾個同伴過來，但顯然來不及了。她抖擻精神，眼睛電光一樣射向賊王。但賊王始終不出手，只是來回逡巡。她發(fā)現(xiàn)他的氣質(zhì)依然如她最初看到他的照片時一樣冷傲。那是區(qū)別于其他任何一個賊寇的獨特神情。

她用手捋了一下頭發(fā)，讓自己的心跳慢慢緩下來。

賊王覬覦很長時間了，才看準(zhǔn)一個老年女人，把身子迅速靠了過去。憑她的經(jīng)驗，賊王是準(zhǔn)備出手了。

她也迅速接近了目標(biāo)。她把手里的皮兜斜挎在肩上。

賊王果然把夾子伸向老人，她大吼一聲別動，一腳上去踢飛了夾子，把賊王和老人都嚇了一大跳。

賊王反應(yīng)迅疾，衣袖一抖，閃出一把匕首，揮向她。她一個閃身躲過，右臂用力壓向賊王持刀的手。賊王痛苦地哀號一聲，扔了刀具。他窮兇極惡，拼力掙脫了她的卡壓，然后來了個掃堂腿，但她機(jī)警地躲過了。

賊王迅速向前跑去，她撒腿在后面追。

她一點也不擔(dān)心他會跑出她的如來掌心。她在特警隊訓(xùn)練時可快跑2000多米。

一陣陣的風(fēng)聲在耳邊響起，行人紛紛閃避，沒人敢上前制止。

賊王似乎很熟悉地形，左拐右繞就閃進(jìn)了一條胡同。胡同里空無一人。

賊王不再跑，回過身來，咬著牙面對著追來的她。

他擺出一副決一死戰(zhàn)的架勢，并把手骨節(jié)掰得咔咔直響，肥胖的頭也左右晃了晃，眼睛瞪得很圓。

她曖昧地笑了笑，她真的不怕他這樣。

畢竟是做賊心虛，他怪叫一聲先撲了上來。她甩一下長發(fā)，閃過他的沖撞，雙手拼成一把刀向他身后劈去，一下子讓賊王來了個狗吃屎。

賊王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回過身來，手里多了一柄三節(jié)鞭，雨點般向她砸來。這無疑點燃了她的怒火，她左騰右挪避過賊王手上的鋒芒，一腳踹在了賊王的胸脯上，將賊王一下子踹翻在地，緊接著一腳跨上去。

把他反剪雙手的同時，她把賊王頂?shù)搅艘粋€墻角。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到了賊王的臉上，認(rèn)不認(rèn)識你姑奶奶是吃什么飯長大的？

賊王的嘴角流出了血，沒等說話，啪！第二個耳光又扇了過去！你們這些可惡的賊，喝老百姓血汗的賊，抓住你們就該千刀萬剮！

賊王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知道我們女子特警隊的女孩子最想什么嗎？天下無賊！天下無賊你懂什么意思嗎？咚！她又上去一腳把他頂?shù)门康搅说厣稀?/p>

隨即，她也哭著蹲到了地上。

抓到賊王的她并未受到嘉獎，反因賊王告她虐待，挨了處分。但她一點也不后悔，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女伴們都拿驚異的目光瞅向她。

她們不知道，那天，男朋友正式向她提出分手，結(jié)束了他們長達(dá)八年的戀愛長跑。她不過是拿賊王撒了一回氣。

選自《延安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