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藍

傍晚時分抵達西雅圖塔科馬機場。搭乘城市快軌，向著燈火輝煌的市中心，一點點靠近。我們在“西湖”車站下車，大廳里彌漫著肉桂香水的氣味。天已經(jīng)黑了，走到地面時，空氣微涼，還落著毛毛雨。

有人說，西雅圖的冬天總在下雨。雨傘自然是必備之物。不過這晚的雨恰到好處，沐浴在斜風細雨中，在人群寥落的馬路旁邊，手拉行李箱不慌不忙行走，倒也別有一番恬適滋味。

星巴克與派克市場

經(jīng)過了兩個街區(qū)，終于來到西雅圖城市青年旅館。旅館拱形大門的周圍雕刻著花紋，大門上方的木牌上鏤刻著金黃色一行字——“來時陌生人，走時老朋友”。旅館離海不遠，與大海相反的方向則舉目可見那座銀色燈光的電視塔。附近有家星巴克，門面如同一個氣派的小城堡，當晚信步游逛到那里時，咖啡店已經(jīng)打烊了。只是心中仍在猜測，是否它就是全球首家星巴克門店。

事實證明，真正的星巴克首家店并非頭天晚上那座“城堡”，而是位于海邊派克市場對面的一家“袖珍小店”。

次日午后，我們從旅館走出兩個街區(qū)，轉(zhuǎn)過街角就看到了海。游人漸多，沿著下沉的地勢，先是來到派克市場附近的街心花園?？諝馇謇剩绽锊萜喝跃G?；▓@的邊緣是一個觀海露臺，大海的遠處有山，山上依稀可見皚皚白雪。露臺下是海邊公路，大型貨車來來往往，發(fā)出轟鳴的聲響。海鷗在空中盤旋，時而落在路燈的頂端，或者露臺的木頭桌椅上。

旅行勝地永遠充斥著舒緩、散漫的氣息。從咖啡店走出，隨即跟著人群去往派克市場。派克市場里攤販林立，圣誕的節(jié)慶用品琳瑯滿目，生鮮、工藝品、酒、鮮花，流動的人，各種膚色，各種體形。在地下一層或者是地下二層，人明顯少了。在一家名為“圣牛唱片行”的地方，有一個窗口可以看到海，窗邊堆放著唱機和唱片，細細的木頭窗欞將寬大的窗戶劃分成很多正方形的格子。外面是暗色的天光，暗色的海。只能看到很小一部分水面。因此，我們也確定，下一個目標就是大海。

幾分鐘后，我們離開派克市場，穿過一條頂端尚有建筑連接通道的馬路，順著階梯逐級向下，又穿過一條路邊種滿加拿大紅楓的馬路，終于來到了海邊。

這一帶海邊的建筑包括水族館以及各種餐廳酒館，室外依然布置成街心公園的模樣，海邊的圓形小花壇里種著羽衣甘藍、三色堇，以及叫不上名來的肥厚葉片的植物。云很低，像是不那么濃稠的顏料，它們在漸漸散開，深色的一大團鋪展相當均勻的云彩，邊緣處已經(jīng)開始被截然分明的淺色天光所占據(jù)。在這圣誕夜來臨前的下午，游人無所事事地坐在臺階上，天氣并不寒冷，但路旁的楓葉已紅得耀眼。

西雅圖不眠夜

相信很多人都記得《西雅圖夜未眠》這部電影，它似乎已成為一個溫情的符號，也成為這個城市的符號。如同《北京遇上西雅圖》中文佳佳一樣，在這平安夜的晚上，終于可以親眼看到，這座城市的夜晚究竟是怎樣一種“未眠”的感覺。

依舊是從旅館出來，在經(jīng)過兩個街區(qū)后，地勢陡然變低，于是我們又一次來到海邊。在燈火璀璨的城市里，我不知道別人是如何度過這個節(jié)日的。

西雅圖，夜尚未眠。市中心的方向高樓林立，銀白色細碎的燈光圈出建筑群的輪廓，但它們看起來是那樣安靜，完全沒有想象中的喧鬧。近處帶有露臺的公寓氣派而優(yōu)雅，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身影閑適地立在露臺上，他們手持酒瓶，面向大海，感受著輕柔的海風。而我和朋友則肩并肩走在碼頭外側(cè)的公路邊緣，并且一度來到?jīng)]有路燈的甲板上，看海那邊遠山的暗影，還有水中航船的光斑倒影。

在西雅圖的最后一天，這座城市再度下起小雨。幾乎整個下午都待在搖滾樂博物館。博物館位于西雅圖電視塔腳下，它的外形堪稱前衛(wèi)，據(jù)說一度被評為世界最丑十大建筑物之一。然而它的內(nèi)部則被實實在在的搖滾樂文化和高科技所充斥。

在一個昏暗的房間，大屏幕播放著來往樂迷們在房間入口處小影棚自助錄下的他們同涅槃樂隊的故事，也交織插播樂隊的現(xiàn)場演出。大屏左下方，正方形的玻璃罩中，展示著主唱科特科本收集的食品罐頭盒。沒錯，這是涅槃樂隊展區(qū)的一部分。搖滾樂博物館幾乎成了涅槃樂隊展覽館，除了那個故事分享暗室，另有樂隊成長史、唱片、私人筆記、吉他、衣物等在另一個展室的環(huán)形櫥窗內(nèi)一一陳列。與涅槃樂隊相比，其他的展覽都像是點綴，盡管一層大廳的熒幕光鮮奪目，高聳的樂器樹充斥激情，還有西雅圖樂隊地圖，搖滾樂發(fā)展史，被歌手在舞臺上當場摔斷的吉他等。

亦有不少互動項目，比如錄制一張屬于自己的搖滾演出DVD，或者是彈奏樂器的錄音棚，鍵盤、套鼓、吉他、貝斯……那里的人最為擁擠，人們躍躍欲試去體驗作為一個樂手的快感。

再見西雅圖

室外一直在下雨，實至名歸的冬天的西雅圖。走出博物館時，路邊一輛巨大的白色游覽車格外引人注目，游覽車上寫道：“來騎鴨子吧！”后來當我在湯唯主演的電影《晚秋》中看到這輛游覽車時，一眼就認出它來，并且頭一次知道原來那是一種車船兩用的游覽工具。

雨勢有增，我們躲進博物館斜對面一家叫做SEATLE-GRIND的咖啡店。我們是店內(nèi)唯一的客人。要了咖啡和茶。旅行書上說，在西雅圖，每天至少要喝三杯咖啡，所以我總是在喝咖啡，不過我的朋友只喝茶。

所有的商場都在打折，西海岸每座城市都會見到的Westfield購物中心，以及不論走到哪里都會看到的品牌專賣店。室內(nèi)永遠會有香水的氣味，那是所有鑄造了旅行記憶的氣味。

從商業(yè)中心走出，蒙蒙細雨繼續(xù)飄落著，從深色的天空中，從昏黃的路燈下。我們來到另一座廣場，名曰“先驅(qū)”。廣場的路邊有一輛漂亮的四輪馬車，車身是白色的，黑色的頂棚，支架上鑲嵌著彩燈。一匹深棕色的馬兒馴良地站在車前，一動不動地低著頭。五顏六色的木頭路標指向不同的方向，派克市場、西湖車站、海邊、先驅(qū)廣場、會議中心……在路標的斜后方，一座大廈的邊角上鑲嵌著焰火形狀的光管，此刻它正綻放著自己銀白的光束，有如盛放的煙花。

這就是圣誕已過、新年將至的西雅圖。冬天的西雅圖，下雨的西雅圖，電影中的西雅圖，現(xiàn)實中的西雅圖，旅行中的西雅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