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家和

本文截稿日期恰逢中國藝術市場最繁忙的當口：5月上旬以中國嘉德為首的北京第一輪春拍剛剛落幕，5月下旬香港佳士得領銜的香港第二輪春拍已經(jīng)舉槌在望；到雜志面世的6月初，北京保利與北京匡時帶領北京第二輪春拍也將相繼舉槌。盡管筆者難以斷言香港、北京第二輪春拍的結果，但根據(jù)香港、北京第一輪春拍的結果可以斷定，在老買家堅決出手與新買家不斷涌入的背景下，市場各方關注的焦點再度回到高價位的藝術精品，中國藝術市場行情已然實現(xiàn)反轉進入上升階段。

夜場成為市場焦點

去年歲末今年年初與上海恒利拍賣公司合并的北京匡時國際拍賣公司，將于6月初舉辦其合并后的第一場大拍，而其第一個大動作就是首次推出“澄道——中國書畫夜場”。北京匡時在發(fā)布消息時表示，其夜場選件突出重要性、代表性以及內在價值，綜合藝術家名望，創(chuàng)作背景與水準、題材與主題、時代精神、流傳序列等多重因素，并兼顧到地區(qū)間的均衡，選擇各大畫派賞心悅目的精品，將精心斟選50余件近現(xiàn)代名家扛鼎力作，其中不乏在美術史上有歷史定論的作品。

夜場拍賣是歐美藝術市場針對高端的國際買家群體推出的特殊拍賣項目。2007、2008年香港佳士得、北京保利先后在中國藝術市場引入了夜場拍賣制度。有趣的是，這個小眾的拍賣形式，在中國藝術市場上卻變身為成為高價位拍品集中呈現(xiàn)的拍賣場次。尤其是中國嘉德在2009年開始的上一輪藝術市場繁榮期中推出書畫夜場“大觀”也遵循高價路線，一度每場總成交額高達10億元，成為名符其實的書畫行情窗口，引來市場各方的圍觀。2011年市場進入行情調整期，當年秋拍嘉德的“大觀”夜場也受到“寒流”沖擊。好在2012年春拍時嘉德及時調整高價位策略，努力挖掘新的市場熱點，使“大觀”在總成交額劇減至3.2億元的背景下，仍然成為書畫行情的窗口。

今年春拍恰逢20周年大慶，中國嘉德在海內外藏家的熱情支持下征集到許多近兩年調整行情中難得一見的好作品，結果整場春拍斬獲近26.5億元，成交價超過千萬的拍品達到39件，成交價超過5000萬元的有3件。值得注意的是，其中國書畫部分的總成交額高達17.34億元，而其“大觀”夜場總成交額約6.4億元，與去年嘉德春拍的“大觀”夜場相比整整翻了一番。由此可見，中國藝術市場已經(jīng)再度回到以高價拍品為市場核心的行情上升階段；因此也不難理解，為什么經(jīng)過合并后的北京匡時第一個大動作，就是推出書畫夜場。

“老舍藏畫”拍瘋了

我們不妨回顧一下嘉德的“大觀”夜場，全場一開始推出的“老舍胡絜青藏畫”專題，可謂開門見山一錘定音：整個專題共16件拍品，拍賣結果100%成交，總成交額近1.68億元。一共8件齊白石的作品，張張成交價都超過千萬元，第一張《向日葵》一上來就奪得開門紅，估價220萬元到320萬元，成交價高達1552.5萬元；而最后兩張作品競拍時，買家更是一上來都跳叫到500萬元，其中第7張《工蟲鳶尾花》更拍得全場最高價1840萬元。此后，吳昌碩的《苔石桃花》買家多次跳叫，從300萬元、400萬元到500萬元連跳三級，最后1300萬元落槌。再接下來的4張黃賓虹、1張傅抱石的作品，差不多都以最低估價10倍的價格成交。最離譜的是最后的于非闇《大麗花》，32萬元起拍，850萬元落槌。

對此，前不久接任中國嘉德書畫總經(jīng)理新職的郭彤女士表示，這個專場是為慈善事業(yè)籌款，所以作品底價都比較低，但之所以受到市場如此熱捧，卻主要源于拍品本身十分精彩，尤其是老舍本人的審美眼光與品位非同尋常，得到業(yè)內人士的高度認同，因此這個專場會表現(xiàn)如此火爆。她透露，最讓意外的是那幾幅黃賓虹晚年的代表作，雖然尺幅都不大，卻大多拍出10倍于底價的高價。

張大千持續(xù)成熱點

上一輪市場繁榮期，張大千曾經(jīng)作為近現(xiàn)代書畫行情的風向標引領其上漲行情，進入調整階段后，張大千的行情也受到?jīng)_擊，一度歸于沉寂。不過今年春拍卻又再度成為熱點。早在香港第一輪春拍中，蘇富比即力推其工筆仕女畫《蕃姬醉舞圖》，結果以2300萬港元成交。蘇富比還不肯罷休，在春拍尚在進行中就宣布，將在香港第二輪春拍之際的5月27日，仿照2011年春拍的做法，以“金針傳法立宗風”為主題單獨推出“梅云堂珍藏張大千畫”專場拍賣的第二場，一舉引燃了“張大千熱”。

此次北京第一輪春拍，中國嘉德又在其“大觀”夜場力推張大千的工筆仕女代表作《紅拂女》。這張1944年的作品，是張大千稽古敦煌后力圖呈現(xiàn)盛唐精麗畫風的重要創(chuàng)作，以唐代“風塵三俠”之紅拂女為主角，構圖明快而簡潔，整個畫面只表現(xiàn)紅拂之姿，堪稱畫家一生中最重要的工筆仕女作品，在近年來的市場上難得一見。在拍賣場上從950萬元起拍，最后以7130萬元成交，幾乎6倍于底價。

在香港第二輪，除了蘇富比“梅云堂”第二場的25件作品外，香港佳士得也力推張大千杰作，其中包括“敬修堂珍藏”中張大千1947年作的立軸四幅《荷塘野趣》，估價1000萬到1500萬港元。此外北京第二輪春拍中，也有更多張大千的精品力作亮相：北京保利推出張大千的《唐人秋獵圖》，這幅作品創(chuàng)作于1948年底，正是張大千臨摹敦煌壁畫之后形成的濃麗與清雅并具的典型風格。

值得注意的是，北京匡時在其首個書畫夜場中，更是集中推出了張大千多幅代表作，其中包括1940年代末張大千的工筆設色人物畫《李德裕見客圖》以及創(chuàng)作于同一時期的張大千《天師洞》，前者的畫面人物款款而坐，呈現(xiàn)唐人衣冠風貌；而后者正值大千山水進入董巨派時期，畫面中群山疊嶂，草木蔥蘢，坡岸曲折，樹木偃仰多姿，仙觀隱蔽其中，呈現(xiàn)出詩情畫意的幽居景致。還有一張《喬木芳暉》是其晚年的潑彩杰作，以飽滿濃郁的筆觸表達對超然物外的棲隱生活詩意的追尋。

老買家再度殺入

在“大觀”現(xiàn)場，筆者注意到《紅拂女》競價到最后，是著名的收藏家劉益謙叫了最后一口。無獨有偶，“大觀”的另一張代張大千山水畫代表作《峨眉接引殿》，又是劉益謙出手，一錘定音以2800萬元的落槌價收入囊中。對此，郭彤表示，從這個案例足見作為久經(jīng)沙場的大買家的高度、經(jīng)驗和決斷力。雖然這兩件佳作都出自張大千之手，但都是不同時期不同風格的代表作，相互之間并無可比性，而劉益謙畢竟是大藏家，不同于市場上的新買家，有足夠的經(jīng)驗，所以才會雙管齊下。

有趣的是，筆者注意到在“大觀”的古代書畫部分劉益謙也是兩度出手，并以50萬元為臺階與對手反復周旋，經(jīng)過艱苦的拉鋸戰(zhàn)將拍品收入囊中：其中一件出自龔賢的手筆，是其難得一見的巨幅精品《別館高居圖》，他與另一位買家從2300 萬元開始拉鋸，一直追到3250萬元落槌；還有一件是髡殘的《為周亮工作山水》，最后以2050萬元落槌。

相比近現(xiàn)代書畫部分38件拍品拍得近2.8億元的總成交額，“大觀”的23件古代書畫作品雖然僅有近70%的成交率，但也拍出了逾2億元的總成交額。郭彤認為，古代書畫與近現(xiàn)代書畫截然不同，買家冷靜，賣家惜售，藏家都有各自鮮明的收藏體系與性格，盡管近年來吸引了許多新人參與，但依然是一個行家的市場。所以其能拍到80%就非常好了。

再看香港與北京的第二輪春拍，古代書畫仍然是幾家大拍賣公司的兵家必爭之地。如香港佳士得春拍，上文提到的“敬修堂珍藏”中，包括明代周臣的手卷《長江萬里圖》；而“羅桂祥博士珍藏”中，則有清代四僧中的石濤《松巖瀉瀑》、八大山人《墨荷》；著名藏家王季遷舊藏中，則有晚明王鐸《草書五言詩》等。北京保利，則推出《明代絲綢之路大地圖》（古名《蒙古山水地圖》）以及經(jīng)由《石渠寶笈》著錄的明代唐寅《松崖別業(yè)圖卷》。此外，“小萬柳堂劇跡扇畫夜場”將上拍72件泥金扇面，包括明代“吳門四家”——沈周、文徵明、唐寅、仇英等名家作品。無獨有偶，北京匡時則推出“抗希齋遺珍”專題，其中將推出沈周、文嘉、陸治、項元汴、陳洪綬等名家所作的17件扇畫作品。不過對于古代書畫而言，類似劉益謙這樣的老買家大手筆出手就十分重要了。反過來說，當前市場升溫，正是與他們有意無意的高調介入有關。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市場已經(jīng)進入了行情加速的正循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