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金燕
湖南省鳳凰縣文昌高級中學
那些我們總以為會天長地久的人,時光卻硬生生地把他們從我們無力的青春中錯開來了。那些我們總以為關(guān)于那個天荒地老的諾言會很華麗地實現(xiàn),沙漏卻面無表情地把它扔到記憶的廢墟里了。隨手翻開那本被回憶填滿的青春書,才知道,我們真的曾相遇過。
遇見她的時候,我正在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在她后面學操,忽然她轉(zhuǎn)過頭逆著灼熱的陽光笑若春風地對我說:“你好,我叫清夏?!痹谖毅躲兜鼗卮鹚f“你好,我叫金燕”時,我看見她身后的陽光傾灑在空中飄落的梧桐葉上和墻角邊盛開的雛菊上,看見城西大片大片的云穿越過湛藍的天空飄到城東,這些東西密密麻麻地落在我的視線里,形成了天空的顏色。那一年,是我和清夏的13歲。
在這個敏感的青春期里,某些一直堆積在內(nèi)心深處的情緒有時會如猛獸出匣洪水絕堤般,一發(fā)不可收拾。我和清夏爭吵過,曾用惡毒的語言相互中傷對方,不留余地,歇斯底里。然后我們相互道歉、和好。我們兩個就在這種反反復復的傷害里,一邊受傷一邊成長。
“有些事不是我們竭盡全力去改變就可以改變,那是宿命,上天早已安排好了的。”她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爸媽正在鬧離婚,我們兩個正坐在被時間刻得傷痕累累的圍墻上看日出,圍墻上的野花像極了她,孤獨又堅強。野性灑滿了她走過的路。我不敢安慰她,因為作為旁觀者的我不能云淡風輕地去指責他的父母,因為我不知道他們的故事。更何況她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用我極端的思想刺激她那敏感的神經(jīng)。
當早晨的第一縷陽光打在她身上時,我看見她那原本齊肩的墨發(fā)現(xiàn)一起要,它像清夏的青春一樣墨綠、隱忍。像我們的友情一樣在蒼白的歲月里慢慢地成長。“以后我會陪你的,我們的友情會像這藍天一樣不老不死不會倒塌。天長地久?!弊詈笪彝鲁鲞@么一句矯情的話。清夏淡淡地笑了,笑容里摻雜太多我讀不懂的情緒。那一年,是我和清夏的15歲。
當我讀懂清夏那莫名的情緒時,江南已是草長鶯飛、楊柳碧青。在那個萬物復蘇的季節(jié)里,清夏的心還沒有從冬眠的狀態(tài)里蘇醒,在每個同齡女孩踮起腳尖就可以摸到幸福的年紀里,清夏失去了最珍貴的愛,一個缺失愛的孩子,她該是怎樣的孤獨,這種孤獨是友情填補不了的。
“我只是一條只有七秒鐘的記憶的魚,我每吐出的一個泡泡就是對過去一點點的格式化,而你也只是這條魚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你也會用七秒鐘的時間忘記我這條魚,不用覺得不公平,因為我們都用等同的時間忘記彼此。”當清夏說完后,她毫不留戀地跟她的媽媽踏上北行的火車。我們長達五年的友情被她用了不到三秒的時間給它定了一個它不該有的結(jié)局。這時間它是如此的無情,它像北行的火車輪一樣轟轟隆隆得把我們曾以為可以天長地久的友情碾碎成沙,散落天涯。那一年,我和清夏都17歲了。
我們曾經(jīng)都以為在青春里固若金湯的友情,早已伏在暗處的歲月偷工減料,現(xiàn)在瞬間倒塌。
秋天的梧桐又在空中翩躚起舞,雛菊依舊在墻角語笑嫣然,清風吹滿了衣袖,日光灑滿角落。十八歲的我仰望十八歲的天空,想起三毛說過一句話:“每當我想你一次,天上就掉下一粒沙,就有了撒哈拉?!鼻逑?,你看我是如此地想念你,那么,北方的你呢?
(指導老師:吳迪仁)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