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友者
北京,這座具有悠久歷史文化的六朝古都,千百年來一直是北方乃至全國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尤至民國,清朝覆亡后,大量的達官顯貴、文人墨客以及鬻畫為生的畫家聚居于此,形成濃厚的藝術氛圍。同時,皇室貴族的古玩書畫大量流出,加上眾多鱗次櫛比的古玩店鋪,交易活動十分活躍,由此造就了藝術品市場的高度繁榮。其市場的形態(tài)也有別于同時期其他地區(qū),有著自身的顯著特點。
那么,這一時期北京的書畫市場的狀況以及運行機制如何呢?筆者通過對藝術市場的生產者、中介機構以及消費者相互之間關系的剖析,試圖全面呈現(xiàn)出構成市場流通的各個環(huán)節(jié)與要素,以期讓大家對民國北京書畫市場有整體的了解。
一、市場的供給群體
民國初年,北京作為當時的首都,參與書畫市場群體非常之眾,舊皇室貴族、滿清遺老遺少、社會名流、政府官員和傳統(tǒng)收藏家,無不積極參與到市場中來。而作為藝術品市場流通首要鏈條的供給者,主要還是以北京地區(qū)的書畫家為主,他們是市場商品來源的主力。北京畫家群體有著自身的特質,其構成的成份頗為復雜。京城作為明清帝都,存在有大量宮廷書畫家、滿漢官員、謀職的傳統(tǒng)文人畫家以及民間的職業(yè)畫師等,這些畫家創(chuàng)作的無數(shù)作品進入到市場流通,使得北京的書畫市場商品異常充足。
其時出身貴族的畫家,他們參與市場目的和心態(tài)是不一樣的。如溥佐、溥雪齋、溥松窗、溥濡、于非闇、余紹宋等人,他們作為滿清皇室貴族之后,均受過良好的傳統(tǒng)文化教育,書畫造詣相當深厚。到了民國初年,這些失去俸祿的貴胄子弟,有的不得不以書畫為生。但他們本身具備有一定的物質和社會資源,雖然也賣畫,卻都能堅持個人的藝術主張,不為藝術市場所左右。
還有些以民國政府官員身份出現(xiàn)的畫家。其代表性人物為金城、陳師曾、周肇祥和徐鼐霖等。這些人廣泛利用其自身所掌握的各種資源從事書畫活動,雖然也定制潤格出售筆墨,但卻不以盈利為其主要目的,書畫家的身份也只是他們所扮演的眾多社會角色之一。
然而,市場還是以謀生手段的職業(yè)書畫家為主。如俞陛云、齊白石、陳半丁、柳青、陳少梅等,他們處于民國書畫市場供給方的最底層,但本身藝術修養(yǎng)頗高,但為了謀求生存,時常會根據(jù)大眾的喜好進行創(chuàng)作,以迎合市場的需求。
除了居住在北京的本地畫家之外,南方地區(qū)的畫家也紛紛涌入北京。民國十七年(928)秋,張大千由上海到北平,經(jīng)陳三立介紹,認識了居住在原恭王府的溥心畬。從此張大千與溥心畬常在一起談書論畫,吟詩作賦,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他們的畫作也多次共同在北平的琉璃廠展出,銷路甚暢,因此有“南張北溥”的說法。同時,民國二十四年 (1935)張大千在北平賣畫時,又結識了于非闇,于非常賞識張大千的畫作,在報紙上大寫文章吹捧,對大千的畫筆及用紙夸獎不已,用詞揄揚有過,在藝壇引起不小的轟動。此后張大千在北平多次舉辦畫展,獲得了極大成功。由此可以看出,張大千的成名與其在北平的畫家群體及繁盛的藝術市場是分不開的。
齊白石和黃賓虹兩人也曾于同時期寓居北平。齊白石于民國六年(1917)為避兵亂從湖南湘潭漂泊至北京,當時還是53歲的齊白石棲身古寺,在附近琉璃廠的南紙鋪刻印賣畫,以謀生路。在人生地不熟的他鄉(xiāng),生活異常艱辛:“朝則握筆把刀,目不暇給,惟夜不安眠,百感交集,誰使垂暮之年,父母妻子別離,親戚朋友不得相見?”由于學八大的冷逸風格不對市民口味,作品的銷路不好。后來他結識了陳師曾,陳建議齊應自創(chuàng)風格,改進畫法以適應民眾對繪畫的偏好。并將齊的作品推向海外,從此齊白石聲譽日隆,求畫不斷。而黃賓虹定居北平則很晚,已經(jīng)是民國二十六年(1937),因受北平古物陳列所之聘鑒定書畫,隨后又應北平藝術??茖W校之邀任國畫研究室教授、中國畫學研究會評議,于是便移居北平。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北平淪陷后,黃賓虹的生活跌入困境,經(jīng)常三餐不濟。黃當時住在北平石附馬胡同,為補生活之急,不僅把心愛的名畫賣掉,也常以畫換米。除南方畫家外,北京附近城市的畫家也來京城鬻畫。如以賣畫為生的天津畫家劉奎齡也曾一度攜劉繼卣到北平,并會見張大千和張善孖等人,還為魏恩甲作《關山行旅圖扇》、《京劇四平山圖扇》等。
畫家以賣畫方式流入市場外,宮廷書畫大量外流也是市場藏品的來源之一。當時在宮廷之中上至皇帝下至太監(jiān),都把皇室收藏的古書畫當作發(fā)財之道,紛紛盜竊出賣,以致琉璃廠宮廷藏品交易異常繁忙。同時催生出造假的風氣,特別是在地安門一帶,形成了專門偽造宮廷書畫來賺取利潤的造假作坊聚集區(qū),俗稱后門造。
這時期北平還有大批舊官員失去俸祿,成為遺老遺少。至清廷傾覆后,滿清的王宮貴族、士紳官員、八旗子弟失去了賴以為生的經(jīng)濟支柱,舊家中皆中落,但依然游手好閑,不務正業(yè)。這些人大多都有著收藏古玩的嗜好,為了繼續(xù)維持奢侈的生活,便開始變賣家中世代所珍藏的古董字畫,成為市場的供給者。以致市場上流通著大量的貴族收藏過的珍貴字畫。并且每一公卿去世,其家所出售者,必書籍字畫也,“市賈又百方難之,不售不止,售不盡不止,有自國初守之至今,亦蕩盡者,如怡親王載垣,自被爵后,其子售書畫三十年始盡”。這種現(xiàn)象在當時已較為普遍,有些貴族顯宦之家己經(jīng)坐吃山空,日趨潦倒。如恭親王之孫溥心畬為母親辦喪事沒錢,被迫將家中祖?zhèn)鞯年憴C《平復帖》賣給當時的著名收藏家張伯駒。
二、經(jīng)營場所與交易方式
市場之所以繁榮,除了擁有一批畫家等藝術生產群體之外,還應有作為中介機構的古玩商鋪及一些書畫商人的周轉,市場才得以維持正常運轉,也才能使藝術品流通得更順暢。
這時期的書畫交易方式多樣化。主要有通過藝術經(jīng)營場所或中介人購畫、畫家制定潤例賣畫、直接向畫家定購、舉辦展覽售畫等。
當時北京經(jīng)營書畫的古玩市場主要有琉璃廠、海王村、前門、大柵欄、隆福寺等。其中尤以琉璃廠最具特色。琉璃廠自清代已興盛,民國時期已成為北京古玩交易的主要場所。據(jù)記載,這里“列肆如云 ,董居其大半,入其肆,古色蒼然也?!北本┑墓磐娴甏蠖技杏诖?,如文祿堂、蜚英閣、松筠閣、保古齋等,它們各有特色。很多文人都到這里淘古董書畫,像魯迅就好幾次在其筆記中提到來此購買碑帖拓片和古舊書刊的經(jīng)歷。還有孫殿起也經(jīng)常光顧這里,并留下了《琉璃廠小記》等詳細記錄此地經(jīng)營交易狀況的書籍??梢哉f“琉璃廠向為舊籍及字畫古玩流轉之總匯,學人于中物色獲之者往往視若拱璧。其有備述經(jīng)過,著成專書者,蓋亦甚多。”此外,還有一種是北京市場所獨有中介機構叫掛貨鋪,天橋掛貨鋪經(jīng)常出佳品,索價較廠肆為廉,這也是掛貨鋪在京城長盛不衰的主要原因之一。
除專門的古玩市場外,這時期北京一直還存在著地攤式經(jīng)營的舊貨市場,就是所謂的“鬼市”。 事實上,這種集市早在唐代就已經(jīng)存在。唐鄭熊在《番禺雜記》中說:“海邊時有鬼市。半夜而合,雞鳴而散,人從之多得異物”。民國的北京“鬼市”主要集中在天橋、西小市、東小市、高粱橋、朝陽門外等,曾興盛一時。清末民初,一些皇室貴族的紈绔子弟,將家藏古玩珍寶偷出換錢。也有一些雞鳴狗盜之徒,把竊來之物趁天黑賣出。這里的古玩商販總是半夜時分打著燈籠趕來搶位設攤,很像鬼影隨行,于是就被人們稱為“鬼市”。由于經(jīng)營的古董大都來路不正,因此價格十分低廉,是人們撿漏的神秘好地方。但此地至1949年北京解放之后卻基本絕跡了。
然市場書畫交易方式不一定僅限古玩市場等經(jīng)營場所。這時期畫家選擇進入市場的途徑已是多種多樣,由于礙于面子,大多數(shù)畫家會選擇傳統(tǒng)的中介機構,如古董鋪、箋扇莊、南紙店、茶樓及裝裱店等代理懸掛筆單宣示潤例。書畫家掛筆單(潤例)多見于南紙店,紙店可以從收取一至二成酬金。同時他們還可售出紙張簿絹,并代辦裝裱等業(yè)務。除通過店鋪懸掛潤例外,有的畫家把潤例直接張貼于其住所,亦或刊登于報刊雜志,這在當時已是十分普遍。當時書畫家潤例的價格以名氣、地位等因素決定的。
還有一部分書畫家是通過參與社團展覽這種新興中介進入書畫市場的。北京地區(qū)有中國畫學會、北京大學畫法研究會和湖社等社團組織等。各社團定期或不定期舉辦各種美術展覽活動,一方面宣傳了社團的藝術主張,擴大社會影響力,壯大社團力量。另一方面,由畫會的成名者代訂潤格,通過畫會進行宣傳出售近作。如湖社第四次成績展,售出畫款近兩千八百元;第六次成績展,更是售出畫款千余元。還有的成員一次展覽就銷售達百余件:“本社干事金蔭湖,最近赴吳興原籍掃墓,便道滬濱,將所攜帶湖社同人畫件,于十二月二十九日起,公開展覽,聞售出之畫,有百件之多?!绷硗膺€有天馬會歷屆展覽中,畫作都標有價格出售,并且規(guī)定所售畫作須繳納20%用于社團資金。
不僅社團展覽,亦有通過舉辦個展直接售畫,以期獲得預想的收益:“故都六月展覽會最盛,計有藝風社、燕社、湖社、晉省旅平同鄉(xiāng)研究會美展、溥心畬夫婦畫展、京華美術職業(yè)學校展、蔣兆和繪畫近作展等,皆有可觀。其他畢業(yè)學生,或初弄筆墨者,亦莫不巫求表瀑,開個展覽會,既可由此揚名,并能檄幸獲售,何樂不為,約計秋涼尚有數(shù)月,不知尚有多少展覽會出現(xiàn),故都人士,眼福誠不淺也?!?/p>
眾所周知,成熟的市場都會有相應的書畫經(jīng)紀人出現(xiàn),民國時期的北京也不例外,并且群體相當壯大。書畫經(jīng)紀人又稱牙儈、牙郎、牙人、掮客等。牙儈早在唐宋時期就已出現(xiàn)。至明代時活躍了一大批牙人,如吳其貞、張黃美就是當時的典型人物。這些人奔走周旋于書畫作品的買賣雙方之間,牽線搭橋,評鑒真?zhèn)危瑓f(xié)調價格,收受轉交潤金等,成為書畫家進入藝術市場銷售其畫作的又一條重要渠道。對此,據(jù)喜愛收藏吳昌碩作品的王個簃回憶說:有一些掮客知道我收昌碩先生的畫,所以拿到了昌碩先生的一些精品,就會一天幾次地來爬我的樓梯。我收藏的昌碩先生的一些作品,差不多都是從掮客手中買下的。還有齊白石也曾回憶道:經(jīng)過日本展覽以后,琉璃廠的古董鬼,知道我的畫,在外國人面前賣得出大價,就紛紛求我的畫,預備去做投機生意。一般附庸風雅人,聽說我的畫,能值錢,也都來請我畫了,從此以后,我賣畫生涯,一天比一天興盛起來。
發(fā)達的市場令裱畫師也蠢蠢欲動,亦積極地參與市場的交易,扮演著“牙儈”的角色。例如當時一個叫劉金濤的裝裱師,他在完成本職工作之余,經(jīng)常帶著白石的畫到處串門兜售,其中大部分是早期之作,要價也公道,成交與否他總是一臉笑容。像這類人在北京不在少數(shù),當時一般稱之為“掮客”。他們在書畫市場上到處游走,買進賣出,十分活躍,他們對加劇市場的流通速度,以及對繁榮市場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三、購藏群體與書畫作偽
繁榮完善的書畫市場除了供給群體和中介外,收藏群體則是藝術品交易能否完成交易的關鍵,處于整個市場體系的終端。北京的購藏群體包括政府官員群體、王公大臣、社會名流、文人學士、市民商販、外國人等,他們嗜好古玩書畫,構成了北京地區(qū)書畫市場獨特的消費群體。
民國北京濃郁的文化與政治氛圍,使得政府官員和文人學者在書畫市場中占有較大比重,這在其它城市較為少見。北京政府官員大多附庸風雅。這些官僚不僅追捧古代書畫,當代書畫家的作品也被納入他們的購求視野之內。當時有個叫徐燕孫的畫家,其作品已受到市場青睞并成為政要競相購買的對象。徐回憶起在中山公園舉辦畫展的情形:“捧場者頗多,賣出各件多大字標貼某局長定,或某處長定,一若為該畫增光者也?!奔热恍斓漠嬜鬟@么受歡迎,惹得眾人眼紅也在所難免。以致有許多人甚至包括徐的徒弟,偷偷地復制老師的作品和印章,暗中作偽賣畫。
其時還有個叫邱震生的人,是虹光閣古玩鋪的弟子。他經(jīng)常跟文物收藏家打交道。據(jù)他觀察,店里主要的顧客有前清翰林莊蘊寬、袁勵準;北京政府官員汪大燮、林長林、易培基;鑒賞收藏家有朱幼平、葉恭綽、張伯駒等名人學者。即便是在看似檔次不高的掛貨鋪,也時有軍政界人物及文人學者前去搜集購求。他們購買書畫、文房四寶和瓷、銅、玉器等眾多古玩。比如像盛宣懷這樣的官員,就非常喜歡收藏,其收藏品的也有一定的規(guī)模。
值得一提的是,收藏者的熱情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一旦這些購買者受時局流變而出現(xiàn)經(jīng)濟危機時,也會暫停購畫,從而極大地影響到書畫市場的交易:“歐戰(zhàn)未已,古董一行,不獨外人無問津者,即京朝官,亦以薪傣支發(fā)不已時,囊中稍有余錢,亦留備緩急,故廠肆水清鬼靜,甚于民國元年?!边@說明市場也會受到戰(zhàn)爭等外部因素的影響。
除去附庸風雅的官員和文人外,市場上還活躍著眾多的商販群體。如王一亭、陳小蝶、虞洽卿、李秋君、穆藕初、吳蘊初、陳光甫、狄楚青、杜月笙和黃金榮等人,都是畫壇十分活躍的商人。商人購買字畫在當時已成為一種社會風氣,有提升其身份地位之意,也是顯示身份的象征。他們通過各種途徑購畫。有一次豐子愷舉辦的畫展,就有許多作品被這些商人買去。此類書畫商販非常敏銳,會看準行情主動出擊,以搏取利潤。1923年陳師曾卒于南京寓所,他的遺墨便一時被爭購殆盡。
此外,普通市民也喜歡購買書畫,而且群體數(shù)量非常之龐大。由于他們是社會中收入居中的階層,其購買藝術作品主要為裝點居室所用。市民階層中有著較高文化修養(yǎng)或專業(yè)技術的一類,是美術消費的主要群體之一。他們思想開放并擁有穩(wěn)定的職業(yè),收入較高,且具備文化娛樂消遣的素質和資本,購買藝術品成為其提高生活品位的標識。
事實上,北京的書畫市場的消費者不僅在國人,當時的外國人也很青睞中國的書畫藝術品。民國以降,大量西方人涌入中國,其中一部分出于欣賞喜好,或為賺取利潤等目的而大肆購買中國書畫。日本人購求中國書畫的風氣頗為濃重,被譽為北平廣大教主的金城“以摹古得名,專以宋元舊跡,輸送日本,其畫青綠濃重,金碧渲填,日人購之,蓋兼金焉”。齊白石作為職業(yè)書畫家,更是日本購買者群體的最大受益者。在1922年春天,陳師曾受邀參加在東京舉辦的中日聯(lián)合繪畫展覽會,帶去了齊白石畫的幾幅花卉山水,展出并銷售。這些作品不僅全部售出,而且賣價頗高。一幅花卉賣到100銀圓;一幅二尺長的山水竟賣了250銀圓。
市場的高度繁盛,也催生了的偽造古書畫的風氣。像上文提到造假作坊區(qū)和從事贗品造假的書畫商人在北京不在少數(shù)。還有一些畫家亦紛紛通過摹古制假,以獲取暴潤。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張大千的名聲還不如今天這樣高,他臨摹古畫卻能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就連精通鑒定的黃賓虹也曾被騙,拿著自己收藏的石濤真跡來換取。張大千同京城琉璃廠古玩字畫商趙盤甫、蕭靜亭、靳伯聲、周殿侯等人有交往,這些人給他銷售臨摹古畫。然而,他的“假畫”由于水平高超,現(xiàn)在依然有很高的藝術價值。
當今,北京儼然已成為全國書畫藝術品市場的交易中心,市場的冷暖已成為各地的風向標。但我們不應忘記民國的北京,那個大師輩的出年代,他們?yōu)榍笊娑鴦?chuàng)作的作品經(jīng)久不衰,成為如今拍賣場上大家炙手可熱的爭奪對象。那些寶貴的市場經(jīng)驗和完善的市場運行機制,無不給了我們更多的感悟和啟示。雖然那個時代已漸漸遠去,但所帶給我們那些色彩斑斕的記憶卻是永遠抹不去的。我們似乎從那些發(fā)黃的畫作和老照片中,依然能聞到一種特有的藝術氣息,給予心靈的慰藉。
(作者系上海大學藝術研究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