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嵇康超越現(xiàn)實主體的束縛,從真實的自我之中回到現(xiàn)實世界中去,所引申出來的人生哲理并沒有單單作為由眼前景而萌生感情的抒發(fā)納入鑒賞詩歌的范疇,而是上升到四言詩歌中獨特的境界。
關鍵詞:嵇康;自由;四言詩
身為竹林七賢之首的嵇康,字叔夜(223~262),他是三國曹魏時期著名的思想家、詩人和音樂家。嵇康生活在司馬氏家族篡權的時代,其政治之風黑暗腐朽,文人志士多有冤屈而不能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抱負。但嵇康他不一樣,他希望政治廉明,社會環(huán)境和諧安逸,但這只是為了實現(xiàn)他自由、安然自適社會背景的理想條件罷了。
一、嵇康的人生境界——自由
“馮友蘭說,從表面上看,世界上的人是共有一個世界,但是實際上,每個人的世界并不相同,因為世界對每個人的意義并不相同”。從表面上,嵇康與不少魏晉士人身上都蘊含著同時代獨有的志氣,但具體的表現(xiàn)卻各有不同。很多士人希望自己能在政治官場上有所作為,甚至對官位仕途等同珍寶;而嵇康一來不喜歡做官,這是他的性格所致;二來政治腐朽,自己何苦赴這趟渾水。官位仕途的意義對每個人的選擇產(chǎn)生差異,這種差異來自于自身的覺解不一樣,因而,嵇康對自由的信念奠定了他獨特的人生境界觀?!熬辰纾ㄈ松辰?,精神境界)是一個人的人生態(tài)度”。
嵇康受生活背景的影響,形成了他獨特的人生覺解、態(tài)度。有一個細節(jié)可以體現(xiàn)嵇康人生意義的自由境界。
嵇康與阮籍惺惺相惜,飲酒暢談《老》《莊》,他們特立獨行,不怕違背禮教,因而在言語上頗有微言,岳父曹林恐怕嵇康會得罪朝廷上掌權的司馬氏一族,于是寫信勸導,希望嵇康收斂言行,不再跟阮籍等人有密切的來往。但嵇康是向往自由之人,他哪里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在回復曹林的信他是這樣寫道的:“……至于婿之處世,歸納起來,大抵有三可選:一曰入世,或建功立業(yè),將進伊摯而友尚父;或安享富貴淫樂,聚貨千億,擊鐘鼎食,枕藉芬芳,婉孌美色;或卑懦委隨,承旨倚扉;或進趨世利,茍容偷合;或愷悌弘覆,施而不得;或為任俠,如市南宜僚之神勇內固,山淵其志;或如毛公藺生之龍驤虎步,慕為壯士。二曰玩世,傲睨滑稽,挾智任術。三曰出世,或不食人間煙火,苦身竭力,剪除荊棘,山居谷飲,倚巖而息;或隱于人間,外化其形,內隱其情,屈身隱時,陸沉無名,雖在人間,實處冥冥;或逃政而隱,如箕山之夫,潁水之父,輕賤唐虞,而笑大禹;或修神仙之道,與王喬寺松為侶;或如老聃之清靜微妙,守玄抱一;或如莊周之齊物,變化洞達而放逸……”。而嵇康選擇的態(tài)度是“內不愧心,外不負俗,交不為利,仕不謀祿,鑒乎古今,滌情蕩欲……”。
由此可見,嵇康的自由也就是隨心,“不同的人可以做相同的事,但是根據(jù)他們不同程度的理解和自覺,這件事對于他們可以有不同的意義”。嵇康認為,處世有三個選擇,均有不同的意義。第一是入世,即當官;第二是玩世,以不嚴肅的態(tài)度對待現(xiàn)實生活,即逃避;第三是出世,超越世間束縛,即自由。嵇康的這則回信,充分體現(xiàn)了他的人生態(tài)度——“自由”,以無拘無束,但求心安理得地獲得空靈的澄明之境。
二、嵇康的四言詩
嵇康的一生短暫且簡單,每個人都會經(jīng)歷人生的挑戰(zhàn),嵇康也不例外,但他面對困難的態(tài)度及超越現(xiàn)實的理想始終貫徹在他的四言詩當中。嵇康的四言詩現(xiàn)存三十首,大多引用《詩經(jīng)》的四言詩句,詩中都隱含著各種不同的人生滋味,由此表現(xiàn)了嵇康在此時此刻的感情變化,心中的感情不同,所觀察到的景物也不一樣。當然,面對自己不喜歡的滋味,嵇康卻是以一種豁然自適的心去深深體味,最終才知道什么是“味美”的,這就是一種具體的去除表面情感遮蔽的過程。自由之境界,突出了詩人的感情變化,直入嵇康的內心世界及情感歷程,嵇康的心是出世的,然而他卻生活在入俗里,難能可貴的是他仍然做到“出淤泥而不染”。而熱愛自然山林的他自然受到靈氣的浸染,各種人生滋味都帶有靈氣的考驗與烙印,使他遺世獨立,自由豁達。
“基于對嵇康所處時代道教傳播情況的分析,對其詩文的梳理分析,從兩個方面論述了嵇康的道教信仰傾向。首先,在神靈觀上,道教創(chuàng)造了一套完整的神靈體系,嵇康對道教神仙之存在堅信不疑;其次,在宗教實踐方面,嵇康通過清修服食、交接道士以期達到長壽得道的境界。因此,嵇康不但是一位玄學家,還是一位虔誠的道教信徒”。因此,嵇康的道教人生觀對其創(chuàng)作詩文有極其重要的影響,我們可以用一種理性化的具體認識,看看嵇康的人生境界觀與其四言詩有何雙向的影響。嵇康的四言詩,從中可發(fā)現(xiàn),常用“飛”、“游”、“仙”等字表達自由的境界,而自由表現(xiàn)為對人生五味的慷慨接納,最后以“容與”、“慷慨”、“優(yōu)游”、“樂”、“自得”、“縱心”等直接表達甘甜的快樂。這種快樂是去除苦難的本身,顯示出獨特的人生境界觀念而得出,達到嵇康超越現(xiàn)實之后,顯現(xiàn)心中“自由”的澄明之境。
三、嵇康有限的情感顯現(xiàn)無限的超越
無論是哪一種被現(xiàn)成化的的生活體驗都不能在人最原始的本性上符合最完美的滿足,例如遭遇厄運,“當他被沉重的體制和惡劣的外部環(huán)境壓迫時,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混世”。
這就給一般人認為,一些詩人的放浪形骸不過是發(fā)泄憤懣,避禍亂世,對自己懷才不遇的悲哀,這種現(xiàn)成化的主觀性會影響判斷一個人真正的思想產(chǎn)生遮蔽。我們在看嵇康的時候應該一層一層剖析他的思想,以免被其表面所認為淺層的真實所遮蔽。如果這種混世一直維持在相對平衡的狀態(tài)就會一直延續(xù)下去,反之,詩人最原始的本性就會得到解放,逐漸地被釋放出來。嵇康就是作出反抗的那一類人,他最真實的本性就是最原始的自由。一個人出生是自由的,但伴隨他的國家制度、社會背景、人際關系、宗教、思想等等都有可能使他不能完全自由地自在地回歸到最真實的人生思想當中。這種現(xiàn)實的束縛也拘役著嵇康的本性,因而他認為唯有逃脫才能還原最真實的境界的一面。拋開所有的壓迫內心卻是純粹而寧靜的,于是嵇康不在乎所謂的生與死,寧可與自由融為一體,這就是一個去蔽的過程。嵇康在四言詩中情感的種種體驗,是他不拘泥于單一的表象情感,而是落實到能夠使自己心靈自由的超越展現(xiàn),以有限的情感展現(xiàn)無限的超越想象。
嵇康的遺世獨立是本性所致,與逃避現(xiàn)實不符,還原嵇康最真實的一面,那就是“不自由,毋寧死。”真正的超越有限體現(xiàn)了人生的意義,而這種意義有兩方面的構成,它們之間息息相關,有限的情感與無限的超越共同構成了其整體的人生境界,無限通過有限而顯現(xiàn),共同組成了嵇康在四言詩中對人生境界——“自由”的具體展現(xiàn)。我們也可領略其四言詩的風骨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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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殷海麗(1990.8-),女,湖南邵陽人,廣州大學人文學院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專業(yè)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