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的早上,
W先生說,
兔子死了。
我們?nèi)覈?/p>
它仿佛睡著了似的躺在籠子里。
歪脖兔小姐每天都在吃,就算是癱瘓?jiān)谕脛e墅里,也要撲倒在飯盆上。它用的飯盆是問我借的,上面刨得全是兔爪子印,我這么講究的一位紳士,是不會(huì)這么吃飯的。不過,看在歪脖兔已經(jīng)生病的份兒上,我決定不再斤斤計(jì)較,要像個(gè)真正的“狗漢子”。
每天早上起來,我都要去看看兔小姐,看看它怎么樣了。阿問總是在問:“它還活著嗎,活著嗎?”卻只敢偷偷去那里看它。我是正大光明地去的,我想看看它飯碗里剩沒剩下點(diǎn)兔糧。說實(shí)話,那種綠色的顆粒狀兔糧,我很喜歡吃,每次喂兔子的時(shí)候,我都能順便占點(diǎn)便宜。不過,我從沒看見過兔小姐剩兔糧。它食欲可真好,每次一放上飯,就撲上去吃個(gè)精光,直到有一天……
那天早上,兔飯盆里竟然還剩下昨晚的兔糧。歪脖兔小姐歪著脖子,倒在飯盆邊深深地喘息。我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只想去夠兔糧??上Ц糁鴻跅U,嘴又不夠長(zhǎng),把籠門頂?shù)脟W啦啦響,也沒能吃上兔糧。KK也過來了,它圍著兔籠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我想,它是盯上兔小姐的屎球球了。那玩意兒,怎么說呢?味道還行,這我承認(rèn)。不過吃屎總不太好聽,我還是對(duì)兔糧更有興趣一點(diǎn)。兔小姐的屁股上沾著屎球球,哎呀,真是邋遢……
阿問把我抱開,W先生蹲下身看了兔子一會(huì)兒,“不行了”他說,“連大便的勁都沒有了。”什么叫不行了?兔子的眼睛還是睜著的,只是不像從前那樣,我到哪兒,眼珠子就隨我轉(zhuǎn)到哪兒,咕嚕咕嚕的機(jī)靈勁兒,好像還記得和我吻過呢!而現(xiàn)在兔子的眼睛,仿佛蒙了一層灰色,每次眨眼,都很費(fèi)勁。
把兔糧遞到它面前,它竟然還是張開嘴啃了起來。不過吃得越來越少,屎球球也越來越小了。它不再喝水,不去兔廁所里上廁所了。阿問他們好幾天都沒有打掃兔別墅了。我能聞得出,兔子的屎球球,越來越?jīng)]有氣味了。別說是臭味,就連那種青草味也沒有了,它身上的氣味正在一天一天地散去。
我想吃兔糧,如果它不吃的話。
“你怎么一點(diǎn)同情心都沒有呢?”阿問手上握著一把兔糧,兔子卻聞也不聞。我悄悄湊了上去,想用嘴頂開她的手心,卻被罵了。
我想吃兔糧。反正歪脖兔又不吃。但我不敢再去討了,阿問的臉色可真難看。
前幾天的早上,W先生說,兔子死了。我們?nèi)覈?,它仿佛睡著了似的躺在籠子里。
我沒有很難過,也談不上高興。我想,我們家發(fā)生了一件事情。有個(gè)成員死了,它曾經(jīng)是我的女朋友。這件事,我不敢想太多,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