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彌
Wood先生單身時,若自己下廚,吃的都是肉末娃娃菜幫子炒飯加一碗肉末番茄娃娃菜湯——幾年來都是這個方子。
前陣子,我暫時喪失了勞動能力,成天只能躺著。于是,他開始擔綱內務,為家里的一日三餐操心。
作為一個程序員,Wood先生做事非常機械(嗯,在此他有不同意見,認為“嚴謹”更恰當),因此,他做飯是這樣子的:
1.在網上搜“月子餐”,閱讀菜譜,挑出他認為自己可以做的,列“1、2、3號”計劃備用。
2.執(zhí)行1號計劃。
2.1看1號菜譜。2.2去市場配齊食材。2.3看1號菜譜。2.4執(zhí)行菜譜第一步。2.5看1號菜譜。2.6執(zhí)行菜譜第二步。2.7看1號菜譜。2.8執(zhí)行菜譜第三步。
……直到完成
3.執(zhí)行2號計劃
……
我先后吃了烏雞湯、菠菜豬肝湯、胡蘿卜牛肉湯、排骨蓮藕湯、豬蹄湯……吃完了再重新輪一遍。
晚上,他常會煮粥,到第二天早上他喝一碗涼的,我喝一碗熱的。粥是用血糯加白米煮的,加了很多大棗,煮之前他把大棗對半切開,去掉了棗核。
我手術后的第一周,他上午在家辦公,為我做完早餐做午餐,一起吃過午飯,收拾了廚房,他再去上班。下午提早一個小時回家,圍上圍裙開始準備晚飯。
后來的兩周,他上午買了菜,燉上一個湯,然后去上班,中午我可以直接喝湯,不用動手做。下班回來后他繼續(xù)當“煮夫”。
他做飯時,通常光著膀子,圍著圍裙,一身肥膘沐著夕陽,汗水閃閃發(fā)光,頗有屠戶氣質。
有天,看著他把菜端到飯桌上,心中略有感慨,吃飯前我雙手合十,作祈禱狀。
他問:“你在感謝主么?”
我說:“感謝豆瓣(豆瓣網)讓我找到這么好的老公?!?/p>
他說:“那我們給阿北(豆瓣網創(chuàng)始人)燒點紙吧!”
上個周末,電視機壞了,房東和房東老婆來查看情況。臨走時,房東小聲而驚訝地說:“你做飯啊?”從他們看Wood身上的圍裙和桌上的菜的眼神來看,房東回去后要挨批評了。
聽說Wood的光榮事跡后,朋友Jane滿懷憂傷,“你老公真好,會做飯。我老公不會做飯,我懷孕時,八九個月了還是自己下廚,累得腰都快斷了?!?/p>
做飯的事,從來沒有會不會,只有愿不愿。
買只雞會不會?洗干凈會不會?加水會不會?加點作料會不會?插上插頭會不會?不會都是借口,是狗屁。
起初,Wood都不知道木耳要泡發(fā)。我提醒了他。泡好后,我說洗的時候要把蒂和雜質去掉,他照做了。燉好后掀開鍋一看,烏壓壓一層全是木耳,一朵就可以裝滿一個面碗。
我說:“怎么沒有撕開???”
“你沒說要撕小點啊……”他弱弱地答道。
他時常說自己做的菜味道不好。鹽的量他摸不準,于是原則是少放,不夠就加。其他的調料都不怎么敢放,正好,我也不能吃辛辣。
他做的菜,味道平淡,賣相比不上豆瓣網上那些深夜發(fā)吃的美圖。但是,這是他做的,做給我吃的,比什么都重要。
除了做飯,他還要打掃衛(wèi)生。我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看著他洗拖把,甩干拖把后,一如既往地往拖把桶里裝上半桶清水。
以前拖把桶里經常有水,那是因為我覺得這水還可以再利用一次。他以為桶里留著水是慣例,于是每次拖完地最后都要裝上半桶水。
我咯咯笑。他問笑什么。
我說:“你讓我想起了許三觀,黃酒溫一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