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軍中國臨門一腳
今年4月,跨國拍賣公司佳士得宣告,其獨資經營的佳士得上海公司成立。這是在中國內地獲得批準的首家外商獨資拍賣公司。對于佳士得而言,這是一連串事件的終點。自從搶灘香港進入亞洲以來,已有247年歷史的佳士得早就瞄準了中國內地市場:1994年,它就在上海設立了代表處,這是國際拍賣公司在內地設立辦事處的“第一”;2005年,它通過授權北京永樂使用佳士得商標,又成為國際拍賣公司在內地舉行拍賣的“第一”。
“我是去年6月正式上任的,到佳士得才一年多?!辈探鹎嗵寡浴K诮邮芄P者的采訪時眼光直視前方,顯得熱情而深邃,語調平緩但聲音富于磁性:“讓佳士得全球的網絡都在中國能夠體現(xiàn),不管是拍賣業(yè)務、私人洽購業(yè)務還是網上拍賣業(yè)務,希望能全渠道地在中國開展。這肯定是佳士得的戰(zhàn)略目標?!?/p>
盡管有上面那一連串的“第一”,但佳士得念茲在茲的還是在中國內地創(chuàng)辦獨資經營的公司。她說:“佳士得的長期戰(zhàn)略很清晰,公司文化也更注重長期的發(fā)展,更注重適合我們的發(fā)展模式的發(fā)展方向,不太關注短期的市場效應。我的加盟,也是佳士得長期戰(zhàn)略的一部分。”
落戶上海機遇難得
在2008年中國藝術市場達到第二個繁榮周期的頂點時,佳士得與蘇富比這對200多年的老對手在亞洲形成了雙方貼身緊逼的競爭態(tài)勢。不過在進軍內地的具體路徑上兩家公司有不同的選擇:蘇富比與北京國企歌華合資,于去年末建立了蘇富比北京公司,而佳士得則在上海創(chuàng)立了獨資公司。
為此,中國媒體不乏對兩家公司的路徑選擇的評論,更有對北京和上海的地緣優(yōu)勢的分析。對此,蔡金青表示:“我們在中國的戰(zhàn)略,不是說在上?;蛘弑本┠硞€城市。其實在中國我們的客戶資源是均衡的,不管是南方還是北方,基本上都圍繞著上海和北京這兩個代表處在平衡地發(fā)展,我們兩邊的人員也比較平衡,人數(shù)上也是差不多的。當然新公司會根據(jù)分工需要作一些調整:上??赡軤I運人員更多。但我們對中國是整體來看的,而非選一個城市。我們的目標群體也不光是在北京上海,還有許多二線城市。中國優(yōu)秀的財富人士、藝術家與收藏家全國分布很廣,我們最大的挑戰(zhàn)也是在中國這樣廣大的地域,怎么能通過我們有限的人員將他們真正覆蓋住,而且能提供高素質的服務。”
“我要特別感謝靜安區(qū)政府,他們非常主動,看政府能夠提供什么服務來扶持這個市場?!睋?jù)上海媒體報道,新公司的注冊過程中上海靜安區(qū)政府舉行各主管部門的聯(lián)席辦公會議,使事情的進展特別順利。蔡金青談到此事時非常興奮。她說:“我覺得他們非常有眼光。在注冊的過程中也有很多新的問題,需要一些新的突破。大家都是出于一起來解決問題的態(tài)度,很開誠布公。我們也講到作為一個全球性企業(yè)的運作方式。而對政府來說也由此了解了跨國公司的運作方式,了解了國際拍賣市場的慣例。同樣我們也需要了解中國的政策、法規(guī)以及政府部門的監(jiān)管職責。這是雙方相互了解、相互學習的過程,而共同的目標都是希望成就一個突破?!?/p>
“我覺得上海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機會,而我們就一把抓住了?!被仡櫾谏虾B鋺舻倪^程,蔡金青說,“那確實是天時、地利、人和。從佳士得的發(fā)展來看,確實到了對中國進行長期的戰(zhàn)略投資的關鍵時刻。從上海政府來看,也特別期待大力發(fā)展上海的文化藝術市場,希望這個藝術之都變得更國際化。雙方各自初衷使大家有一個自然的契機結合在一起。這個過程是很愉快的。對我們來說是一個非常欣喜的結果,最終能在中國落地?!彼龔娬{:“一個企業(yè)這么長時期跟中國交流,終于在2013年把這件事做成,確實是一個重要的時刻。大家都很興奮。這是一個里程碑,也是一個新的起點。
“我們的公布,在全球的媒體都產生很大的反響,從美國的《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到英國的《金融時報》等都做了報道。就是一個小小的公司在上海成立了,為什么產生這樣大的影響?”蔡金青表示,這是因為它是一種信號,一種象征,給國際藝術界和媒體的感覺,這是一個信號,說明中國的藝術市場在開放?!?/p>
關注“上海自由貿易區(qū)”
佳士得上海公司成立的消息曾經引來內地同行的評論,如北京匡時拍賣公司董事長董國強在其微博上寫道:“提醒大家認真讀一下內容中的關鍵詞:‘從事除文物之外的一般藝術品拍賣,這相當于開餐廳只能經營除炒菜之外的一般飲食,又好比把梅西引進,只能用頭球不允許用腳踢,他在中超能打上主力嗎?其實,我更盼望兩家海外公司不受任何限制地進入內地參與競爭,就像我們去香港一樣,規(guī)則平等?!?/p>
不過從那時到現(xiàn)在,上海又有了許多新聞,其中最具爆炸性也最吸引藝術圈眼光的,是設立“上海自由貿易區(qū)”的相關報道。如最近的消息表明,繼7月初原則通過《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qū)總體方案》后,北京日前召開了國務院常務會議,擬提請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關于授權國務院在試驗區(qū)內暫停實施有關法律規(guī)定的決定草案。在所涉及的4項法律中,包括3個與外資企業(yè)有關的法律,分別為外資企業(yè)法、中外合資經營企業(yè)法、中外合作經營企業(yè)法,而另一個就是文物保護法。其中涉及文物保護法第55條第3款:關于禁止設立中外合資、中外合作或外商獨資的文物商店或拍賣公司。今后在自由貿易區(qū),將停止實施有關法律的有關規(guī)定,建議在自由貿易區(qū)允許符合條件的外資、合資與合作企業(yè)從事文物拍賣。
對于佳士得,未來的上海自由貿易區(qū)無疑為其提供了大展身手的機會。對此,蔡金青坦言:“我們是事后諸葛亮。”她說,今年中國有了新領導,推出了新舉措,佳士得對此高度關注。“對中國藝術市場會有更多的開放這個大趨勢是肯定的,但某一個具體時刻會發(fā)生什么變化是不知道的,我們的決策還是根據(jù)長期趨勢而非偶然因素來定?!碑斎?,隨著信息的不斷披露,佳士得的期待也越來越明確。她表示:“我們會做好準備,有好的機會肯定不會錯過。機遇是給所有人的,能不能抓住就要看你自身的敏感度、判斷能力、執(zhí)行能力、勇氣?!?/p>
佳士得全球CEO墨菲在上海公司成立時曾拜訪了上海市委書記韓正。韓正表示:“上海致力于發(fā)展現(xiàn)代服務業(yè),市場將越來越開放,開放只會不斷朝前走。佳士得進入中國,有利于中國文化藝術市場發(fā)展,有利于上海的發(fā)展,也有利于佳士得在全球的發(fā)展?!碑敃r蔡金青也在場,讓她認識到,當那些符合開放、全球化、市場整合與交融的大趨勢的好事情發(fā)生時,大家都會比較敏感地注意到。這使她認識到:“佳士得上海公司的創(chuàng)辦不僅是對我們是一個肯定,也是對上海在全球的定位。當時韓書記講的話也很有意思:其實我們一直很開放,只不過他們(指國際媒體)都不知道?!?/p>
公司轉型先行一步
在這一切引人關注的事件發(fā)生的同時,佳士得本身的變化正在悄然發(fā)生。去年年底上海的中歐國際工商學院針對其CEO班,聯(lián)手佳士得美術學院舉辦“全球藝術市場:藝術品收藏與投資”課程,佳士得亞洲區(qū)總裁高逸龍在為這個課程舉辦的論壇上演講。他對筆者說,他幾年前履任時整個佳士得亞洲區(qū)的員工共70多人,到2012年底已經增加到200多人。
對此,蔡金青認為:“我們的業(yè)務資源就是人,依靠人的創(chuàng)造力、人的專業(yè)性,開展對人的服務。我們在加大對亞洲客戶的服務,一方面全球有更多懂華語的員工,不管在紐約還是倫敦、巴黎,佳士得的拍賣現(xiàn)場都有操著普通話的工作人員為客戶做現(xiàn)場服務。另外專家團隊也隨著拍賣品類、規(guī)模的增加而增加。過去亞洲當代就是在香港,現(xiàn)在就是在歐美也需要專家為客戶面對面服務。可以預期,今后在亞洲、在中國內地,也需要懂得西方藝術的專家為中國、亞洲的新客戶提供服務?!?/p>
“人員增加也許外人能觀察到,而外人難以察覺的是整個系統(tǒng)也在轉型?!辈探鹎啾硎荆瑸榱烁舆m應佳士得員工的需求,“我們的信息系統(tǒng),客戶服務平臺都在更新?lián)Q代,如我們的中文網站已全面上線,背后還有熱線電話,回答提問的專家,有客戶服務體系的支持。對中國藏家,佳士得提供定制服務:電話服務要講華語,在線服務有中文的導航與品相說明,現(xiàn)場有講中文的專家。如有客戶去紐約參加亞洲藝術周,佳士得還為他們組織特別的活動,包括參觀私人博物館,與當?shù)夭丶医涣鞯?。?/p>
“這幾年藝術市場的發(fā)展特別迅猛,而互聯(lián)網、數(shù)碼技術日新月異,也讓藝術可以更直接地呈現(xiàn)在公眾面前。每一個人都可以在iPhon、iPad上看到從世界各個角落傳來的圖片,互聯(lián)網傳播使它們很快就到你眼前。藝術品的交易信息也是這樣,我們在倫敦、紐約的拍賣結果,馬上就傳到上海;一個藝術品的新價格,馬上就會對其他的藝術品價格有影響。”蔡金青認為這是藝術市場全球化的趨勢,而佳士得的業(yè)務轉型就是順應這個大趨勢。她談到了佳士得正在大力發(fā)展的網上拍賣,其發(fā)展可謂突飛猛進,連續(xù)3年創(chuàng)紀錄:“我們2011年年底舉行了首場網上拍賣,標的是伊麗莎白·泰勒的收藏,一炮打響。2012年又舉辦了7場專賣,有43%的新客戶參與。這些拍賣讓更多的人從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參與到佳士得的競拍中,也在藝術品前接受教育。今年上半年已經辦了11場,計劃全年60場?!?/p>
“這表明佳士得有一個非常強大的品牌,讓網上用戶有信任感。我們既要好好保護這種信任感,又要充分利用全球化給我們帶來的機遇?!逼鋵嵾@是佳士得近年來擴展多層次服務的基點。他們正在大力發(fā)展私人洽購業(yè)務,為此舉辦不進行拍賣的藝術品展售會。不過她強調:“拍賣本身是佳士得最名聞遐邇、最有戲劇感的活動,是藝術品定價的平臺,肯定還會長期地做下去。其市場功能是非常需要的。我們著重的就是要創(chuàng)造一個非常值得信任的,很中立、很公開的平臺?!?/p>
她表示:“客戶服務是我們的目標,佳士得要針對中國客戶的需要,針對他們的興趣愛好,培養(yǎng)他們多元化的收藏:一是針對現(xiàn)有的客戶,提高對他們關注和服務的標準;對新客戶,要讓他們非常容易地進入到佳士得的體系中,而對一些愛好者,或者是關注藝術界的廣大的公眾,要讓他們能通過我們的特定活動,比如說佳士得美術學院的教育、還有論壇等公共性的活動,提高對藝術的全球化的認知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