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江工業(yè)學院 文法系,黑龍江 雞西 158100)
論第二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中國共產黨的資本主義觀
付云燕
(黑龍江工業(yè)學院 文法系,黑龍江 雞西 158100)
大革命失敗后,中國共產黨進入了第二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在這一時期,中國共產黨對資本主義的認識經歷了一個較為曲折的轉變過程,從剛開始的反對資本主義,并把反資本主義與反帝國主義反封建主義并列,到進一步的夸大資本主義在中國經濟中的比重,夸大現(xiàn)階段中國革命中反資產階級、反富農斗爭的意義,再到逐漸認識錯誤,對資本主義恢復理性認識。主要探討在第二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中國共產黨的資本主義觀。
中國共產黨;資本主義觀;第二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
轟轟烈烈的大革命由于國民黨右派對中國共產黨及廣大人民的突然襲擊而失敗,第一次國共合作徹底破裂。在大革命失敗的血腥刺激下,黨內反資本主義、反資產階級的左傾情緒日益膨脹,致使在第二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對資本主義的認識經歷了一個較為曲折的轉變過程。
1927年春夏,大資產階級背叛革命,民族資產階級附和了大資產階級的反動,因而當時的中共便認定中國的民主革命只能是也必須是在反資產階級的斗爭中進行,把資產階級整個地看作了反動階級,主張對大資產階級和民族資產階級同樣加以打擊。大革命失敗后,中共召開八七會議確立了武裝反抗國民黨和土地革命的總方針,這是正確的,但會議同時也接受了羅明那茲的報告,認為資產階級雖然在過去一段時間內是革命的,但是他們現(xiàn)在已經完全與帝國主義妥協(xié)來壓迫無產階級,“他們戴了一個民權的假面目……所以我們目前最主要的敵人是他們”,[1]因此中國共產黨“應很堅決地不僅反對帝國主義封建余孽,并且還應堅決地反對資產階級?!盵2]同時認為民族資產階級已經走入反動營壘,成為我們的敵人,中國“反對封建制度的資產階級民權革命之完成(土地革命亦在其內),尤其是反帝國主義斗爭的完成,必須實現(xiàn)于反對已成反革命的資產階級斗爭之中?!盵3]
1927年11月,在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上,以瞿秋白為代表的“左”傾盲動主義在黨內占據(jù)了領導地位。究其原因,主要是出于對國民黨屠殺政策的憤怒,黨內反資本主義、反資產階級的情緒高漲;同時也是黨還處于幼年時期,缺乏黨內斗爭的經驗,不懂得在反右的同時必須反“左”;另外共產國際代表羅明那茲及瞿秋白則應該負主要責任。在這一時期,瞿秋白沒有認清革命形勢,盲目地認為中國革命是高漲的,并且這種高漲是“無間斷”的,是“由民權主義到社會主義的無間斷的革命”,[4]在這種認識下,瞿秋白便認為現(xiàn)在的中國革命已經超越了資產階級民權主義的范圍,“是由解決民權主義任務急轉直下到社會主義的革命”,[4]這樣就混淆了民主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的界限。同時他又接受了羅明那茲的“左”傾觀點認為民族資產階級和上層小資產階級都已叛變革命,因此“工人階級自身既是革命的領袖階級,他便不能不在革命之中力保自身的利益,反對資本主義的剝削”。[4]基于這種反資本主義的認識,當時的黨便規(guī)定了一系列過左的政策如“沒收中外大資本家的大工廠大商店銀行礦山鐵路”“小工廠主怠工閉廠,便也要沒收他的工廠”“殲滅一切工賊反革命派”“征收有產階級的財產”等等。[2]1928年2月,共產國際第九次擴大會議批評了羅明那茲的“不斷革命”的錯誤,同年四月,中共基本上停止了這次“左”傾盲動錯誤。
一年以后召開的中共六大,批評了“超越民權主義”范圍的“無間斷革命”的理論的錯誤,認定中國革命現(xiàn)階段的性質仍然是資產階級民主革命,但仍然認為民族資產階級是最危險的敵人之一,因而仍認為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只有反對民族資產階級,方才能夠進行到”。[5]
1930年6月至9月,以李立三為代表的“左”傾冒險主義在中共中央占據(jù)統(tǒng)治地位。他對革命性質、革命轉變問題的看法不僅回到了“無間斷革命”的錯誤認識上,而且更進一步,即認為革命在一省或幾省首先勝利的開始就是“革命轉變的開始”,“革命轉變的階段論”是“極危害的右傾觀念”。[6]他雖然承認現(xiàn)階段的中國革命仍然是資產階級民主革命,但又認定“資產階級已經是反動聯(lián)盟的一部分”,因而“中國工農貧民要完成中國資產階級性的民主革命,除堅決反對帝國主義和封建階級,還要堅決的反對反革命的資產階級”。[4]資產階級既然已經是反動聯(lián)盟的一部分,那么在革命如果在一省或幾省首先勝利的時候,帝國主義豪紳資產階級必然要用一切力量反對革命,因此,為對付反革命的進攻,不只要“沒收帝國主義的銀行企業(yè)工廠,使民主革命干到徹底”“而且要沒收中國資產階級的工廠企業(yè)銀行以削除資產階級反革命的武器”。[7]這樣更加混淆了民主革命與社會主義革命的界限。1930年9月召開的中共六屆三中全會停止了以李立三為代表的“左”傾冒險主義錯誤,但仍沒有劃清民主革命與社會主義革命的界限。
1931年1月,在中共六屆四中全會上,以王明為代表的“左”傾教條主義在黨中央占據(jù)統(tǒng)治地位,歷時長達四年之久,對黨和國家的事業(yè)都造成了重大損失。李立三錯誤是“左”傾冒險主義,但王明卻認為李立三的錯誤總的來說是右傾,是以“左”傾詞句掩蓋的右傾機會主義路線。王明認為現(xiàn)階段中國革命的主要動力是“工人階級、雇農和貧農,中農是鞏固的同盟者,加上城鄉(xiāng)的廣大的半無產階級成分和小資產階級的下層”,[8]而其他的一切階級、階層都“已轉入反動的營壘”,因此沒有“第三派”和“中間營壘”的存在,他把資產階級、上層小資產階級同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并列都看成是革命的對象,因而宣稱“現(xiàn)在階段的中國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只有在堅決進行反對資產階級的斗爭之中,才能得到徹底勝利”。[8]這樣就夸大了革命的對象。王明認為現(xiàn)階段中國的革命之所以還是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是因為工人階級對資本主義的斗爭,在經濟制度上、社會發(fā)展上及社會矛盾力量上的比重和地位,還次于民族解放及土地革命的地位和比重”。[8]
他夸大資本主義在中國經濟中的比重,夸大中國現(xiàn)階段革命中反資產階級斗爭、反富農斗爭的意義,繼續(xù)堅持黨在資本主義、資產階級問題上的一系列嚴重錯誤。他認為“中國現(xiàn)在經濟狀況的最主要的特點,就是在中國經濟中存在著的系統(tǒng)的復雜,從財政資本起到氏族社會性質的經濟殘余止,同時在城市和鄉(xiāng)村中,商業(yè)資本底各種形式與小手工業(yè)及手工工業(yè)占有極大的地位”。[8]而且“商業(yè)資本與高利貸資本都與封建剝削關系密切關聯(lián)”,[8]并且它們“吸取農民的血汗并不比封建主們差些”,[8]因而王明便強調“中國蘇維埃政權為保障工農利益”,必須“限制資本主義的發(fā)展”,[8]使得群眾逐漸擺脫資本主義的剝削,而走向社會主義。但在實際的執(zhí)行過程中,所謂的“限制資本主義”的政策卻變成了“系統(tǒng)地制止資本主義的發(fā)展”,這主要與共產國際的“左”傾指示有關。雖然當時的中共承認“在中國革命的目前階段上,資本主義的發(fā)展是不可避免的”,對于中國資本家的企業(yè)和財產并不應當立即收歸國有,“應當允許私人資本在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境內自由投資之企業(yè)”[9]的存在,但在實際中由于受左傾思想的影響,對資本主義工商業(yè)則實行了一系列“左”的政策,如堅持資本家承擔過高的稅負;支持工人在提出過高的工資和福利待遇等方面的要求等,致使資本家在實際上幾乎無法盈利,民族工商業(yè)難以維持,蘇區(qū)出現(xiàn)經濟蕭條、市場商品供應匱乏等局面。
在夸大反資產階級斗爭意義的同時,王明也夸大了反富農斗爭的意義。王明認為“中國的富農因特殊條件關系,兼有半封建與資本主義的兩種剝削,無產階級的政黨絕不能因此作出“聯(lián)合富農”“不反對不兼半地主半封建的富農”的結論來”。[8]基于這種認識,王明認為我們現(xiàn)在在土地革命中的根本原則應當是“土地革命不是富農的,而是貧農和中農的”“土地革命的動力應當是在工人階級的領導下的雇農、貧農和他們與中農的鞏固聯(lián)合”。[8]因此在實際指定政策中便規(guī)定除地主不分田,派他們去做苦工以外,“富農原有的土地,或分得較好的土地,必須沒收,只有在他們愿意自己耕種的條件下,可分配他一份壞的耕田”。[10]而對于較富裕的農民提出按照生產工具分配被沒收的土地的想法時則一定要給以嚴厲的制止。然而實際上,富農既自己參加勞動,又兼有封建性的剝削,其生產在一定時期還是有益的,一般在反帝國主義的斗爭中還可能參加一份力量,因此不應該過早的采取消滅富農的政策,消滅富農經濟并不是黨在民主革命時期的任務。
“左”傾政策的執(zhí)行在實踐中給經濟造成了嚴重危害,于是中國共產黨便從1933年起開始對資本主義重新展開認識。1933年4月,中國共產黨內開展了對私營工商業(yè)政策的討論,隨著討論的展開,黨對資本主義的認識也開始轉變。如秦邦憲認為對地主和資產階級要分別對待,“對于地主我們采取堅決無情的消滅地主這一階級的政策”,但對于“資產階級,那就完全是另一種情形……消滅資產階級的政策便是不適當與不能夠有的”[9]等,這表明黨對資本主義的認識已經開始向正確的方向轉變。與此同時,中央工農民主政府在1933年10月頒布了《關于土地斗爭中的一些問題的決定》,在此決定中,中共明確指出“地主兼工商業(yè)者,其土地及與土地相連的房屋財產沒收。其工商業(yè)及與工商業(yè)相連的店鋪、住房、財產等不沒收”。[11]同時強調對于私人經濟,只要不出于政府法律范圍之外,不但不加阻止,而且加以提倡和獎勵。這些認識雖然還受“左”傾思想的影響,但畢竟表明黨對資本主義的認識開始朝著正確的方向轉變。
1935年遵義會議的召開,結束了以王明為代表的“左”傾教條主義在黨中央的統(tǒng)治。華北事變后,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以中共中央的名義發(fā)表《為抗日救國告全體同胞書》指出要聯(lián)合各黨派、各軍隊共同抗日。緊接著同年10月中共中央發(fā)出《為目前反日討蔣的指示信》,“黨不管什么階級(從工農起資本家止),若果他們不愿意做亡國奴,愿盡一點救中國的義務,中國共產黨愿與之聯(lián)合以共同策謀抗日反蔣行動”。[12]這些都表明了黨對資產階級、資本主義的認識及政策,開始逐漸恢復理性。
1935年12月6日,中共中央作出了《關于改變對付富農策略的決定》除規(guī)定要改變對富農的政策,富農的財產不沒收;富農的土地除封建剝削之部分外,不問自耕的與雇人耕種的,均不沒收外,還規(guī)定蘇維埃政府“應保障富農擴大生產(如租佃土地,開辟荒地,雇傭工人等)與發(fā)展工商業(yè)的自由”“除統(tǒng)一的累進稅外,蘇維埃政府不能加富農以特別的捐款或征發(fā)”等。這一系列的改變,是因為中國共產黨已經認識到了“在目前民主資產階級革命的階段上,資本主義必然要相當發(fā)展,”而且“這種發(fā)展,不是可怕的,而是有利的”。[12]基于對資本主義認識理性的恢復,同年,中國共產黨在陜北瓦窯堡召開會議,會議決定“蘇維埃人民共和國用比較寬大的政策對待民族工商業(yè)資本家。在雙方有條件的條件下,歡迎他們蘇維埃人民共和國領土內投資,開設工廠與商店,保護他們生命財產之安全,盡可能的降低租稅條件,以發(fā)展中國的經濟。”會后,毛澤東還做了《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策略》的報告,在報告中毛澤東進一步指出“中國革命的現(xiàn)時階段依然是資產階級民主主義性質的革命,不是無產階級社會主義性質的革命,這是十分明顯的”,因此,現(xiàn)階段中國“革命的任務是反帝反封建,并不是反資本主義,”并且指出“今后一個相當長時期中的革命還是如此” 。[13]為此解釋“人民共和國在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的時代并不廢除非帝國主義的、非封建主義的私有財產,并不沒收民族資產階級的工商業(yè),而且還鼓勵這些工商業(yè)的發(fā)展,”強調“任何民族資本家,只要他不贊助帝國主義和中國賣國賊,我們就要保護他”,蘇維埃人民共和國的勞動法是保護工人利益的,但“并不反對民族資本家的發(fā)財,并不反對民族工商業(yè)的發(fā)展,因為這種發(fā)展不利于帝國主義,而有利于中國人民。”[13]瓦窯堡會議的決議與毛澤東的《論反對日本帝國住的策略》標志著中國共產黨對資本主義的認識開始恢復理性,從此中國共產黨對資本主義的認識及對資產階級的政策全部走上了正確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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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三冊) [B].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9.
[3]中央檔案館.《八七會議》中共中央黨史征集委員會[B].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1986.
[4]蔡尚思.中國現(xiàn)代思想史資料簡編[G].浙江人民出版社,1983.
[5]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六冊) [B].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9.
[6]中共中央書記處.六大以來(上)[M].人民出版社,1981.
[7]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國共產黨歷史(第一卷上冊)[M].中共黨史出版社,2002.
[8]王明言論選輯[C].人民出版社,1982.
[9]沙健孫.中國共產黨和資本主義、資產階級(上)[M].山東人民出版社,2005.
[10]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七冊)[B].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1.
[11]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九冊)[B].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1.
[12]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十冊)[B].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1.
[13]毛澤東選集(第一卷)[C].人民出版社,1991.
ClassNo.:K263DocumentMark:A
(責任編輯:蔡雪嵐)
OntheViewofCapitalismoftheCommunistPartyofChinaDuringtheSecondChineseRevolutionaryCivilWar
Fu Yunyan
( Department of Literature and Law,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Jixi, Heilongjiang 158100,China)
After the failure of the Great Revolution, it entered a period of the Second Chinese Revolutionary Civil War for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During this period,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had experienced a tortuous transformation in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capitalist society from the opposition to the capitalism to the combination of anti-capitalism with anti-imperialism and feudalism. The Party got to realize the mistake she made in the understanding of capitalist society and in the exaggerating the proportion of capitalism in the Chinese economy, the significance of anti-bourgeois and rich peasants And then she come to restore the rational understanding of capitalism. This paper is to explore the view of capitalism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during the Second Chinese Revolutionary Civil War in China.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view of capitalism; the Second Chinese Revolutionary Civil War
付云燕,碩士,助教,黑龍江工業(yè)學院文法系。研究方向:黨史黨建。
1672-6758(2013)06-01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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