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各種電影里可以看到“臥底警察”,尤其《無間道》更是將警察臥底發(fā)揮到想象的極致。臺灣最有名的真實事件之一,是1997年警察陳豐盛假扮毒販,成功擊破走私販毒集團。后來他雖然付出了代價,但也得到肯定。事件后,他考取警官,如今是臺北市大同分局建成派出所所長。
1997年,臺北市警局保安大隊第二中隊小隊長陳豐盛,在緝毒過程中,逮捕一名走私販毒集團成員,此人愿擔(dān)任內(nèi)線,引介陳豐盛打入集團。陳豐盛便以“大藥頭”(大毒販)的身份,南下結(jié)識集團首腦,一個多月后,破獲100多公斤安非他明并破解此集團。
陳豐盛與當(dāng)時指揮緝毒的檢察官劉承武合作,在此案前后一連破獲多件毒品案及由此衍生的竊盜、搶劫、槍支、販賣人口案,但同年12月,陳豐盛卻遭網(wǎng)民反咬他提供毒品與贓車給網(wǎng)民,陳豐盛被依瀆職罪收押禁見,震驚社會,在各界聲援下,28天后方得交保。此案一審無罪,二審被判監(jiān)禁10月,2002年判決無罪。他也因此成為臺灣目前為止最有名的“臥底警察”。
鐘馗相 犯人嚇傻
建成派出所所長陳豐盛的長相,曾為他帶來意想不到的際遇。小事像是轄區(qū)里的父母會帶小孩來拜訪他,他只要正色對小孩講幾句話,父母就能收到比打罵更好的效果。他自己的侄子小時候若不吃飯,母親來電求救,他要小孩乖乖吃飯,掛上電話后,小孩便自動自發(fā)吃飯了。
有次抓到犯人,犯人死盯著他,他問其姓名,對方半天不說話,再問,犯人結(jié)結(jié)巴巴說:“我、我,我忘記了!”一旁的警察都笑翻了,因為犯人是看到他嚇得忘了自己名字。
從前當(dāng)刑警時不必穿制服,陳豐盛常留著落腮胡,加上長得像鐘馗(另一說是達摩),雖然不至于所到之處風(fēng)行草偃,但常能收嚇阻之效?!芭P底事件”過后15年,如今53歲的他,坐在派出所所長辦公室里,刮去了胡子,隱藏了眼神,額上的皺紋刻深了些,人們見到他,如果自己沒做壞事,而他又正好在笑,甚至?xí)X得他慈眉善目。
講到1997年的那次“臥底”,他說:“臺灣沒有臥底這個名稱,充其量只能說是偽裝。因為臺灣環(huán)境不適合,地方太小,案子辦完要住哪里?臺北到屏東,兩個小時就到了。家屬要跟你一起搬到鄉(xiāng)下隱姓埋名嗎?而且‘法務(wù)部’對警察也不信任,怕警察臥底久了,看到黑道販毒、走私、槍械的暴利,會很難把持,容易同流合污?!?br/> 無間道 浪漫幻想
說起他當(dāng)時偽裝成大藥頭,打入走私販毒集團一個多月的經(jīng)歷,仍相當(dāng)驚險。
1997年,他與檢察官劉承武已合作破獲多起犯罪,某日又拘提一走私販毒集團成員到案,此人答應(yīng)擔(dān)任內(nèi)線,引介警察偽裝成大毒販,打入集團。劉承武認為以陳豐盛的長相偽裝成毒販,將極具說服力,于是“臺北縣三重來的大藥頭胡須仔”誕生了。
見面的當(dāng)天晚上,首腦便告訴他,已經(jīng)打聽過,他的行情不錯。黑社會皆以綽號相稱,而叫“胡須仔”的藥頭不只一個,首腦打探到的那位正好行情不錯,因此算是通過。
上世紀(jì)90年代正是臺灣毒品、槍支最盛行的年代,黑社會走私毒品賺取暴利,并擁槍自重。陳豐盛長期查緝毒品,從監(jiān)聽電話中學(xué)會許多黑話術(shù)語與說話口氣,因此與集團成員很快打成一片,也取得首腦信任。他要“買”二三十公斤的安非他明,正好有一批貨將運來。某天首腦突然跟他說“走,我們?nèi)ネ夂T囋嚭诮饎偅焱В?,順便看一下路線?!?br/> 這時陳豐盛開始忐忑,“是不是我的身份曝光了?到外海去是想把我解決掉?”他仍硬著頭皮跟去。幸好真的只是試船。
這段期間,陳豐盛察覺有人跟監(jiān)他,他一查,發(fā)現(xiàn)調(diào)查局也在追這條線,于是警、調(diào)決定開協(xié)調(diào)會整合,陳豐盛去開會,調(diào)查局的人看到他大吃一驚,“怎么找藥頭來開會!”
他們又共同破了中山之狼徐偉展的殺人案,陳豐盛的照片上了報,被他那次臥底的集團成員發(fā)現(xiàn),打電話威脅他,從此陳豐盛無法再臥底。劉承武說,陳豐盛太急于破案,“后來一個線人跟他講,他要自己臥底。陳豐盛是個勇于任事的好警察,可是這次不夠小心,因為線人沒有忠誠度,會兩邊倒,不像警察?!惫唬髞碛旨由险{(diào)查人員踩線問題,線人為了自保,反咬陳豐盛提供毒品和贓車給他使用,陳豐盛因此遭到收押禁見,社會嘩然。
當(dāng)時各界紛紛表態(tài)支持,劉承武也為了他揚言辭職。28天后,陳豐盛交保走出看守所時,落下了委屈的眼淚。
不顧全家反對當(dāng)警察
陳豐盛生于臺北市北投區(qū),他是5個兄弟中的老大,家境不好,后來他不顧全家反對,當(dāng)了警察?!拔沂怯X得這工作蠻有挑戰(zhàn)性,也不是喜歡什么偵探故事,只是覺得這工作安定。”他剛當(dāng)警察時,正逢上世紀(jì)80年代后期,臺灣股市狂飆,當(dāng)時警察起薪才1萬多元新臺幣,有些警察辭職不干去做股票。
為何跟人家走相反的路?“喜歡的工作就繼續(xù)干,薪水是其次。每個人價值觀不一樣,如果想一步登天賺大錢,就不要做警察,會餓死。其實這是一個成就感和榮譽感,我只能這樣講?!?br/> 毒販眼中的他
前段時間,一個過去他抓過的毒販打電話給陳豐盛,跟他報告自己的現(xiàn)況,他聽了很開心。以下是這個有70多條毒品、槍支前科的五分埔角頭陳先生眼中的陳豐盛:
“我20歲開始關(guān),32年來,有將近20年的時間在監(jiān)獄進進出出。我賣毒也吸毒。從前我只要眼睛一張開,若沒吸安非他明,就沒辦法做事。我后面跟五六個小弟,一條街走下來,吃喝不盡,什么都敢做,賣毒是一本萬利,我那時哪想到會害到多少人,有錢賺就好。陳豐盛抓過我兩三次,我最后一次關(guān)了8年多。在牢里我看到新聞陳豐盛出事了,出來以后,我去找他,他勸我既然回來,就不要再碰毒品,不要再跟那些人混了。我說好,那我就離開賭場。你問我為何他一勸我就不做,我跟你講,一個警察當(dāng)那么久,破了那么多案子,好不容易才當(dāng)?shù)剿L,這是為什么?因為他太正直。哪個派出所、哪個警察出來吃錢,我們黑社會都有耳聞,若他會吃錢,不可能只是當(dāng)所長。
“沒錢吃飯時,陳豐盛會接濟我。他總跟我說,你不簡單耶,可以把毒戒了。我跟他保證,我不會再碰毒品。我跟他說我不能失去你這個朋友,沒有你的鼓勵,我現(xiàn)在可能不知在哪個監(jiān)獄,而且一待就是十幾二十年?!保ň庉?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