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人,在長沙岳麓書院讀書的時候,屢遭同學(xué)欺負(fù)。
當(dāng)時,他的書桌面窗而置,且緊挨著窗戶,而同學(xué)的書桌,放在離窗戶稍遠(yuǎn)的地方。于是,這個同學(xué)憤怒地對他說,我案頭的光,都是從這個窗戶射進(jìn)來,你擋在這里,不就擋了我的光嗎?
可是,他卻不慍不怒,問,那我的桌子該放哪里?同學(xué)一指床頭的位置說,放在那邊去!他居然二話沒說,真的把桌子搬到了床邊。
夜里,他讀書,同學(xué)又不高興了,嘲諷他說,白天不好好讀書,到夜里就磨磨嘰嘰,你還讓人睡覺不?
他又未做任何辯解,退居一隅,悄悄默誦。
他就是大清名臣曾國藩。他的那個同學(xué)后來怎么樣了,沒有人知道。
乾隆年間,有個叫董文敏的人,家里很窮,為了求取功名,背著行李徒步往京師趕考。
一天,當(dāng)他走得精疲力竭時,正好看到一條船,便懇求船家捎上他。船家征求客人意見后,同意讓他坐在舵旁。然而,一路上,他絮絮叨叨,背個沒完沒了。
客人們不高興了,覺得董文敏太鬧,擾了他們的興致。這其中有兄弟倆是富家子弟,也是進(jìn)京趕考的,對董文敏大加奚落,意思是像你這么窮酸的人,也要去趕考,趁早滾吧。
董文敏二話沒說,就真“滾”了,他棄船繼續(xù)徒步趕路。有所不同的是,他可以自由自在地背書,再不會有人打擾他了。
沒想到,就是這么一個窮酸的董文敏,鄉(xiāng)試會試連連告捷,最后,居然中了探花。后來外放四川做官,官至布政使。更沒想到的是,原來譏諷他的兄弟中,哥哥也做了官,恰好在董文敏手下做事。昔日曾被自己羞辱過的人,現(xiàn)在卻成為自己的頂頭上司,哥哥覺得混不下去了,決定辭官回家。
董文敏得知后,對他說,以前韓信受胯下之辱尚且不記仇,難道我還不如古人?你可千萬別在意啊。
真正的大器皿,不在于器形有多大,而在于能容下多少。正所謂,大器能容。一個人,若是斤斤計(jì)較,必然使自己拘于得失,困于得失,眼光流于瑣碎和淺近;一個人,若睚眥必報,必然會讓自己止于小肚雞腸,滯于淺仇深怨,心性也會陷入局促和褊狹。
有時候,容人就是納己。你容得下形形色色的人,就是在內(nèi)心深處,悅納一個又一個自己。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容下了別人,實(shí)際上是自己給自己松了綁。
容人,終成大。大者,即大快活、大自由、大心性、大智慧——最后抵達(dá)人生遼遙無際涯的大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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