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人的一小步，卻是人類的一大步。”這句經(jīng)典名言昨天被美國媒體廣為傳頌，因為它的主人——美國登月第一人阿姆斯特朗在開創(chuàng)人類登陸地外星球歷史43年后永遠離開了人世。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稱贊阿姆斯特朗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美國英雄之一。無數(shù)美國人在社交網(wǎng)站上留言，緬懷這位“謙遜的英雄”。各大電視臺反復播放阿姆斯特朗登月的畫面，回味他曾經(jīng)帶給這個國家的無上榮耀。世界媒體上同樣充滿對阿姆斯特朗及其成就的盛贊。德國《世界報》將阿姆斯特朗登月與年前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相提并論，稱他是“進入太空的哥倫布”。但也有少數(shù)不太一樣的聲音。英國《衛(wèi)報》評論說，登月是定義美國世紀的偉大一刻，人們當時認為它會成為非凡新旅程的起點，但它卻是這個國家成就的巔峰，巨大勝利以后美國開始走下坡路，阿姆斯特朗的驚人一步并沒有把美國帶到任何地方。

美國輿論重溫偉大登月時刻

“我們悲傷地宣布這個消息，尼爾·阿姆斯特朗因心血管手術后并發(fā)癥去世。”當?shù)貢r間25日，隨著阿姆斯特朗家人的這一聲明，美國輿論陷入悲痛之中。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立即發(fā)表聲明說： “尼爾是美國最偉大的英雄之一，不僅在他的時代如此，在任何時代都如此。1969年他和同事乘‘阿波羅號’飛船升空時，承載著整個國家的希望。他們向世界顯示，美國精神能夠展望無窮的想象空間，而且只要有足夠的動力和智慧，一切皆有可能。”

奧巴馬的對手、共和黨總統(tǒng)競選人羅姆尼也贊揚說：“帶著無限的勇氣和對國家無限的愛，他（阿姆斯特朗）走到了人類從未涉足的地方，月球將記住它迎來的第一個地球之子。”美國宇航局局長查爾斯·博爾登說：“只要還有歷史書，就一定會介紹阿姆斯特朗。我們站在阿姆斯特朗的肩膀上進入太空探索的新時代。我們對朋友、宇航員同事和真正美國英雄的逝世表示哀悼。”

《紐約時報》報道說，阿姆斯特朗逝世消息一傳出，網(wǎng)站和社交媒體上就出現(xiàn)大量哀悼，公眾紛紛對其表示贊揚和紀念。8月初，剛過完82歲生日的阿姆斯特朗曾接受心臟搭橋手術，以緩解其冠狀動脈阻塞癥狀。

法國《費加羅報》評論稱，奧巴馬和羅姆尼這對大選對手不約而同專門致辭，足以表明阿姆斯特朗在美國民眾心目中的地位。正如許多緬懷者所言，阿姆斯特朗是“美國夢”和美國式英雄主義的經(jīng)典象征，激勵著幾代美國人。

1969年7月20日，這是所有回顧阿姆斯特朗生平的報道都著重強調的一天，因為就是在這一天，阿姆斯特朗乘坐“阿波羅11號”飛船登上月球，并在月球表面留下人類的第一個腳印。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wǎng)說，38歲的阿姆斯特朗成為首個踏上月球的人，并說出那句非常出名的話：“這是個人的一小步，卻是人類的一大步。”阿姆斯特朗在月球表面待了2小時32分鐘，他和隨后出艙的奧爾德林一起在月球表面插上美國國旗。返回地球后，參加這次太空活動的名宇航員受到英雄般歡迎。阿姆斯特朗1969年獲得總統(tǒng)頒發(fā)的自由勛章，這是美國公民能獲得的最高榮譽。

“這是現(xiàn)代歷史上最偉大的場景之一。”英國《每日電訊報》26日這樣評論阿姆斯特朗登月。文章說，在全球6億電視觀眾注目下，阿姆斯特朗成為首個登上月球的人。對那些聚集在黑白電視機前的觀眾而言，這是一個終生記憶的時刻。美聯(lián)社稱，對美國人來說，登月也讓人們從一系列令人沮喪的事情中緩解過來：越戰(zhàn)泥潭、中東紛爭、夢露之死等等。

《華盛頓郵報》26日說，人類首次學會用火時，沒有人記錄下這個成就。懷特兄弟展示人類可以飛行時，只有很少人見證這個時刻。不過，當阿姆斯特朗在月球表面邁出那一小步時，全世界都看到了這一刻。史密森尼學會的太空博物館歷史學家勞尼爾斯說，20世紀被長期記憶的兩大歷史性場景是登月和第一顆原子彈爆炸。萊斯大學歷史學家布林克利表示，阿姆斯特朗和“阿波羅號”就像哥倫布500年前的航行一樣；都是歷史分水嶺。

高調的冷戰(zhàn)任務與低調的登月者

與美國媒體紛紛贊揚“人類的創(chuàng)舉”不同，英國《衛(wèi)報》25日重點強調了登月“是美國的”。該報以“人類登月：定義美國世紀的偉大時刻”為題說，登月事件傳遞的信息是普世性的，但事件本身是真正的美國勝利，插在月球上的旗幟是美國國旗。登月發(fā)出了一個信號，美國能贏得冷戰(zhàn)。蘇聯(lián)成功發(fā)射首顆衛(wèi)星讓美國吃驚，人們突然擔心美國可能永遠趕不上了。但短短8年，“阿波羅計劃”把美國拉到了前列。這是屬于世界上有史以來最富裕、最強大國家的偉大榮譽：不是征服其他民族，而是把自己的一員送往另一個世界。

法新社報道稱，對美國而言，登月是一個冷戰(zhàn)行動。蘇聯(lián)1957年發(fā)射人造衛(wèi)星。1961年蘇聯(lián)宇航員加加林成為進入太空第一人。莫斯科大力宣傳其成就，以此作為共產(chǎn)主義比西方自由資本主義優(yōu)越的標志。美國年輕的總統(tǒng)肯尼迪決心挑戰(zhàn)莫斯科在太空競賽中的領先地位。

在美國宇航局的努力下，在250億美元的支持下（相當于今天1150億美元），肯尼迪實現(xiàn)了他的愿望。阿姆斯特朗之后，美國又進行了6次“阿波羅”行動，又有人登上月球，最后一次是1972年。

當年的登月行動是高調的，但阿姆斯特朗的謙遜卻與之形成強烈反差，他從來不炫耀自己探索太空的經(jīng)歷，這也是今天媒體在緬懷他的時候重點強調的一點。法新社說，1971年，阿姆斯特朗從美國宇航局退休，在辛辛那提大學教授工程學近十年。他還曾在辛辛那提購買一處農場，飼養(yǎng)牲畜、種植玉米，盡量躲開公眾關注。許多人哪怕只出名分鐘，也會馬上想辦法借機去掙錢，但阿姆斯特朗基本躲開公眾視線，選擇同妻子和孩子們過一種安靜的私人生活。

《紐約時報》26日稱，阿姆斯特朗離開太空計劃后非常低調。這正是公眾對他給予大力贊揚的原因之一。

路透社26日說，阿姆斯特朗并沒有為自己的成就而大喜，他甚至為這一成就帶來的榮譽而產(chǎn)生挫折感。阿姆斯特朗2005年在接受電視節(jié)目“60分鐘”采訪時表示： “我想我們都不希望為一次煙花表演而被人認可，而是希望別人能認可我們每天工作的付出。”一次有人問他，他的足跡可能在月球表面存在數(shù)千年，他怎么想。阿姆斯特朗說：“我希望現(xiàn)在有人能去那里把足跡清除掉。”

阿姆斯特朗的家人也在25日的聲明中提到“謙遜”一詞。聲明最后說：“要肯定他（阿姆斯特朗）模范的貢獻、成就和謙遜，下次在晴朗的夜晚出門看到月亮對你笑的時候，就想想尼爾·阿姆斯特朗吧，沖他眨眨眼。”

“阿姆斯特朗去世應該喚醒世界”

在人們對阿姆斯特朗表達懷念之際，也有少數(shù)人對美國最近多年在載人航天領域沒有取得重大進展表達不滿。英國科技作家馬丁·羅賓斯25日在英國《衛(wèi)報》網(wǎng)站撰寫題為“阿姆斯特朗去世應該喚醒世界”的文章說。1935年之后出生的人還沒有登上過月球，阿姆斯特朗的去世意味著第一個登上月球的人無法見到第一個登上火星的人了。

這個事實嚴肅地提醒我們，在參與“阿波羅”使命宇航員的有生之年，我們不太可能登上任何行星了。上世紀80年代的科幻書籍和電視承諾給我一個探索的世界，宇宙飛船、外星人、接下來要發(fā)生的無窮無盡的可能。但2012年，我不得不面對這樣一種可能性，我們的文明對地外行星探索的記憶只保存在一個世紀以前小心翼翼留下的模糊的黑白照片里。

《衛(wèi)報》的另一篇文章說，在阿姆斯特朗偉大勝利之后的幾十年，美國城市走向衰落，底特律甚至變成后工業(yè)時代的空城廢墟。阿姆斯特朗登月時，沒人知道僅僅3年之后的1972年就是人類最后一次登月。人們當時認為它會成為非凡新旅程的起點，但事實并非如此，登月成了美國國家成就的巔峰，成了進步的最高峰。下一個登月的人幾乎肯定是中國人了。說到底，阿姆斯特朗邁出的驚人一步并沒有把美國帶到任何地方。

據(jù)美聯(lián)社報道，就連一向行為低調的阿姆斯特朗也對美國航天項目的裹足不前頗有微辭。2010年阿姆斯特朗公開對奧巴馬叫停重返月球計劃、并借重私人公司發(fā)展太空運載工具的空間政策表達反對態(tài)度。

他在國會作證說，自己與“阿波羅”登月時代的20多名“太空老兵”對這一政策持有“相當?shù)谋Ａ?rdquo;。他還在一封信中稱這一政策“誤入歧途”，將“迫使美國宇航局在可預見的將來置身于載人太空行動之外”。

去年9月，阿姆斯特朗出席眾院聽證會，稱美國宇航局必須想辦法恢復混沌、憂愁員工的希望和信心。

但阿姆斯特朗并不主張冷戰(zhàn)時期的那種太空競賽。俄羅斯《共青團真理報》26日報道說，阿姆斯特朗幾年前接受俄記者奧什波夫采訪時表示，冷戰(zhàn)時期蘇美展開太空競賽對兩國都是一場消耗，萬幸的是今天的世界已發(fā)生了變化。世界各大國不再像當年那樣失去理智地展開太空競賽，許多國家開始合作探索太空。（本報駐美國、德國、法國特派特約記者 陳一嗚 青木 楊明 甄翔 柳玉鵬）